梁二少剛剛因為緊張滿臉漲的通紅,一聽了這話,整個臉像被潑了一層漆,立刻就青了下來。不過沒等到他爆發出來,宣世隸就開口道:“扶我迴臥房,先把背上的血止了。”


    梁曲軒嘴角抽動了一下,最終還是沒開口把宣世隸扶到了床上。左總管很快就把佘大夫叫來了,那背上的傷口有四五條之多,大多數已經模糊了,隻留了點點印記比其他地方深一些。這兩個瓷片留的傷口和其他的比起來實在是太小了。


    梁曲軒想,從他認識這個開始,就經常看到他受傷,這具軀體從一開始就刻滿了磨難的勳章,也許某一天有一刀刺下來稍微深那麽一點點,他就再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躺在床上看著自己了。


    這樣的感觸讓梁曲軒覺得很不舒服,像懸在空中一直無法觸地一般不安穩。


    “坐過來。”宣世隸拍拍床邊,“曲軒,我們談一談。”


    梁曲軒一下子緊張起來,“談什麽?你要聽梁曲天的?”


    “我要走的話,你跟我走嗎?”


    “跟著你有什麽好處?我沒什麽用,我還姓梁。”


    “走嗎?”


    “去哪?”


    “去最窮最危險的西南。去嗎?”


    梁曲軒想說不去,梁二少受不了苦也受不了累,怎麽可能放棄京城的大好生活,跟著一個隨時身陷危險中人去過風風雨雨的日子。但此刻,那緊緊相握的手掌傳遞出的溫度像一劑毒藥流竄在全身的血脈中,他張開嘴巴,拒絕的話怎麽也吐不出口。


    “去。”


    “好答案。”雖然最後的結果不會因為梁曲軒的答案有任何轉變,可是親耳聽到自己想要的,這種感覺無可取代。


    ☆、守西


    皇宮西門口順著街道站滿了士兵,他們都穿著禁衛軍的盔甲,筆直的站在那裏等待著最高統領下達命令。


    李大統領收緊下巴,正了正皮帶,對下麵的人道:“下令包圍湛王府。”


    這道命令很快就傳遍全城,奉憲十四年十一月二十三日,皇帝調動所有禁衛軍包圍了湛王府和所有與之相關官員的府邸。


    宣世隸坐在窗下的軟榻上,那金緣短腿檀木桌上鋪著一張地圖,正是王朝西南部的全貌。他喝了一口茶,眼光卻無法聚焦到那地圖上,時不時瞟向床上睡得正熟的人。他想,這地方以後可不能像現在這麽苦了。


    床上的人發出輕微的唿嚕聲,這點聲音並不影響這個房間裏兩個人的交談。


    “王爺,皇上已經發兵了。城門校尉朱帆已經準備好了,隻要你點頭,他那邊就可以放軍進城。”齊元紹和湛王對坐著,兩年前薛謙被調到他帳下做參謀開始,他和湛王之間就從來沒離得這麽近說過話。早十年他就料想過現在這種局麵,不過那時候以為湛王最終和皇帝對壘是衝著皇位,現在情況卻有了驚天逆轉,齊元紹自己都覺得眼前的局麵實在是牛刀殺雞,過了點。


    “等著。”宣世隸一臉平靜,“我等著宣世連親自入這府門。”


    “中書監梅惟府上已經派人查探過了,當初秋狩刺客的獵箭箭頭穩穩的鎖在梅大人的倉庫裏。王爺當時留下的那個活口已經招供了,隨時可以做人證。”


    湛王點點頭,“等我去了梧州,把那邊打掃好了,師兄再帶著匈奴公主過來玩一玩。以後要見一麵就難了。”


    “我是你,絕不會選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


    “我也是沒辦法,這地方,宣世連最放心,我也就最不操心。”


    窗外響起一列士兵的腳步聲,兩人對視了一眼,齊元紹站起來退到了湛王背後。


    皇帝陛下優哉遊哉的走進了湛王的臥房,“還是永寧最知我,寶頂雪芽,這茶多少年沒喝過了。你倒是還記著。”


    他坐下來,看了一眼後麵站著的齊元紹,笑道:“齊大將軍如今還是站在永寧身後,也不怕過了這一晚,再也見不到新婚的公主了?”


    “陛下親賜的婚事,不至於這麽快就讓公主守寡吧?”宣世隸也不看皇帝,指著那地圖道:


    “梧州,窮山惡水之地。前兩月爆發了民亂,你派了鄒小將軍去守城,有結果嗎?”


    皇帝扔給湛王一封密報,“如你所願,鎮不住。鄒小將軍要求要麽京城派兵支援,要麽他就帶著麾下的部隊返京。都是你教出來的,把這軍令玩得得心應手。說吧,你想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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