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梨梨打趣道,“二哥哥這梨香閣做得是越來越好了,果真不愧是二哥哥。”


    誰人不喜歡真心實意的誇讚呢,還是自家妹妹的誇讚。


    沈嘉祿驕傲地揚起了腦袋:“那是,也不看看我沈嘉祿是誰的哥哥,怎麽樣,沒給咱們家梨梨拖後腿吧?”


    梨香閣幾月的流水都比得上沈家商肆了,沈嘉祿還說什麽拖後腿,梨梨實在是汗顏。


    “二哥哥可別這麽說,要是讓梨梨來做這些,三天就得關門啦。”


    沈嘉祿被誇的心癢癢,梨梨帶的護衛進門對黃鶯說了幾句什麽,黃鶯便上前來問梨梨:“小姐,那些藥材可要搬下來?”


    沈嘉祿:“藥材,什麽藥材?”


    梨梨把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要麻煩二哥哥幫梨梨這個忙啦。”


    沈嘉祿有自己的商隊,這支商隊原本是顧子亦手下的人調教過的,機靈得很,後來沈嘉祿又招了好些人,壯大了商隊,各方麵辦事都要方便很多。


    梨梨本來也考慮過不麻煩沈嘉祿,畢竟這個節骨眼一支商隊去一個發了疫病的地方太不尋常。


    可若是不找沈嘉祿,她便隻能找爹爹,那就勢必要發動府衙的人,那這事就不隻是沈家做善事那麽簡單了,總之梨梨不太想牽扯那麽多。


    顧子亦那邊,最近正忙著給百姓們修房子,再加上那個混跡在紅鷹軍裏的大金人,顧子亦忙得暈頭轉向,梨梨也不想麻煩他。


    算來算去,還是隻能麻煩沈嘉祿了。


    “這算什麽麻煩,四弟此行兇險,司空神醫年邁,四弟年幼,我也是不放心得很。你倒是跟我想到一塊去了,這不,我這邊剛吩咐下去在別的郡縣收購藥材呢,你就已經先一步弄好了。”沈嘉祿笑道。


    梨梨先前就猜到沈嘉祿也會想到這塊,也不驚訝:“我這些藥材也不多,都是今日臨時在城中各大藥鋪收購的,我這些先頂個燃眉之急,二哥哥那邊繼續便是。”


    兄妹倆三兩句商量好了要事,沈嘉祿便要帶著她在鋪子裏選東西。


    “你剛剛瞧了吧?前些日子剛從江南那邊運過來的蠶桑絲綢,好得很,你選些迴去。”


    其實梨香閣有什麽新東西,總是第一個送到梨梨院子裏,這蠶桑絲綢,梨梨也有。


    隻是沈嘉祿嘴上不說,心裏卻著實鬱悶,隻好借著給梨梨送東西來壓製一下。


    梨梨心裏跟個明鏡似的,沈嘉祿麵上和沈嘉洛一樣沒心沒肺大大咧咧,卻是五個哥哥裏心思最活絡的。


    做商人的,總是比旁人敏銳,也多了幾分精明。


    一個沈嘉豪上戰場,一個沈嘉清治疫病,做兄弟的,怎會安心。


    梨梨抿嘴笑了下,沒有點破他,乖順地挑了幾匹新鮮的顏色。


    沈嘉祿又控製不住地給她挑了好些首飾,直到雲舒和黃鶯兩個丫頭實在拿不下了才意猶未盡地停下。


    梨梨哭笑不得,打趣他要是次次都照這個樣子把東西塞她院子裏,梨香閣再紅火也得賠本了。


    沈嘉祿不甚在意:“那又如何,我妹妹高興便好。”


    過了幾日,楊氏接了沈嘉文來柳城那日,柳城飄起了小雪。


    白雪紛紛,柳絮似的白點子搖搖晃晃落下來,讓梨梨的心也咯噔一下。


    糧食夠,城郊那些不穩固的、有可能會被大雪壓垮的屋子也加固了,南林郡就算是暴雪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損失的,頂多就是土地會有一段時間種不了地,日子冷的難熬些。


    可梨梨還是焦慮極了。


    這是她最初察覺到這場大雪的時候從未有過的。


    是什麽變了呢。


    或許,是因為她的四哥哥和司空神醫此刻遠在西鄉郡,而且還是在一個發了霍亂的村子裏。


    梨梨心頭煩悶,毛筆捏在手裏怎麽也寫不下去了。


    本來就是因著心煩才想寫幾張紙靜靜心,到頭來反而越寫越煩。


    顧子期伸長小腦袋看她越到後麵越龍飛鳳舞的字,誇張地張大了嘴巴:“原來姐姐也有短處。”


    梨梨在顧子期眼裏完全就是個完美姐姐。


    性子溫柔,腦袋聰明,心地善良,會的東西也多,總之在姐控的顧子期眼裏就是哪哪都好,這還是顧子期第一次看見梨梨不擅長的東西。


    怎麽說呢,看著溫溫柔柔的一個小姑娘,寫的字卻如此的……豪放不羈,就很反差。


    梨梨用毛筆末端輕輕敲了下顧子期的腦袋,佯裝怒道:“好哇,敢取笑你姐姐了?”


    “哪有。”顧子期捂著腦袋求饒。


    梨梨歎了聲氣,認命地放下毛筆。


    果然,她就不是寫毛筆的料。


    “好了好了,算算時辰你嘉文哥哥也該到了,一會兒我讓他帶你寫字罷了。”


    顧子期早就答應了梨梨要跟著沈嘉文練字,因此也沒反駁,乖乖答了句是。


    梨梨揉了揉他的腦袋誇他乖。


    想了想,梨梨又叫來雲舒替她寫信。


    “柳城下雪了,邊關想來也不會晚太久,給殿下提個醒吧。”


    “是。”


    梨梨撐著下巴看雲舒寫信,顧子期好奇地問她:“姐姐,子期在京城的時候時常聽娘說南方四季如春,可是如今方才立冬,怎的就已經下雪了?”


    梨梨稍加思索,用了個溫和的說法:“子期記不記得前幾年西鄉郡大旱?”


    “記得的,娘跟我說過,那年子期還在娘的肚子裏呢。”


    “嗯,今年,是大寒。”


    顧子期似懂非懂。


    “聽說當年西鄉郡有好多流民北上,但還是死了好多人。今年也是這樣嗎?今年好像不止是西鄉郡大寒了,那他們好可憐啊。”


    顧子期含著金湯勺出生,尚不懂得太多,稚童的天真和善良卻仍舊驅使著他內心的本質。


    梨梨一愣,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片刻後,梨梨笑著安慰他:“不會的,放心吧。”


    寒風吹過,雪花如絮般紛紛揚揚。天地間一片蕭瑟,枯枝掛滿霜雪,仿若銀白的珊瑚。


    雪不知何時變大了,黃鶯拿著信快步進來,腳印很快被雪覆蓋,隻餘寂靜。


    “小姐,小姐,四公子的信!”


    梨梨猛然抬頭,起身去接那信,迫不及待地拆開。


    黃鶯解釋道:“這是前兩日四公子托人加急送來的,那力村雖處深山中,但好在在西鄉郡的邊邊,離咱們南林郡不算遠,從柳城和府城中間那條官道走一日,再繞一日山路便到了,這信是四公子花了十兩銀子加急送來的。”


    梨梨迅速把信看完了,除了開頭簡短的報了兩句平安,隻剩下兩個不好的消息。


    一是村子裏感染的人數遠超他們的想象,剛傳出消息時隻是村裏的幾家人得了病,他們到那時幾乎整個村子都染上了,他和司空神醫帶去的藥材快要用完了,山腳有個鎮子,可他們出不去了,如今隻能去深山裏采藥。


    二是司空神醫診出了這疫病的種類,是霍亂。


    難怪傳染的如此之快,出發時還隻是幾戶人家,到了那就變成了整個村子。


    這個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結果,讓梨梨心裏更複雜了。


    如今力村裏有幾名那邊官府找去的大夫,司空神醫和沈嘉清是唯二主動去那的。


    可官府一聽說那力村染的是霍亂,就再也沒管過那邊的情況了,還封鎖了山路,不允許山上的人下山,怕把這病傳染出去,頗有種仍由力村自生自滅的意思。


    官府找去的大夫原本有五個,後麵也走了三個,隻留下兩個還再繼續和司空神醫救人。


    畢竟霍亂這病,就連司空神醫都還沒有能治的法子,搞不好會死人的,誰也不想把命搭進去。


    就算有兩個聽到司空神醫大名留下來的,也隻能配合司空神醫暫時穩住那些人的病情,不讓病情加重罷了。


    司空神醫雖然沒法子醫治,但好在他自己是研究過霍亂的,沒研究出來診治之法,卻研究出了預防之法,短時間內能保住沒被感染之人不被感染,暫時沒有危險。


    官府也來過人,勸過司空神醫等人趕緊下山,再待下去,等那所謂的“短時間”一過,他們也得染上霍亂而死。


    司空神醫不願意,要他眼睜睜放著這麽多人等死,他幹不來。


    哪怕是試一試,博一博,他也得留在那。


    司空神醫醫術高明,德高望重,還救過許多達官貴人,連如今的太醫院院首都是他學生,平日裏重金難求一醫。


    這樣一位神醫,官府的人勸不動他,也不敢強行押著他下山,又怕他在自家地盤出事,還連夜派人去京城裏想找那位太醫院院首,求他來勸勸人。


    不管能不能勸到,反正他們官府是做了努力,態度擺這了,就算後麵司空神醫真染了霍亂死了,怎麽也賴不到他們頭上去。


    但在那邊來人之前,司空神醫也是在一堆霍亂病人堆裏呆的,官府也不敢讓他下山。


    司空神醫便讓官府的人幫忙帶藥,可霍亂這病多恐怖啊,萬一哪一日就爆發了怎麽辦?


    現在把藥給了他們,到時候別人怎麽辦?


    因此山腳下鎮子的藥鋪都不願意賣藥,想留著預備。


    再加上官府的人也有用沒藥這個由頭來逼司空神醫下山的念頭,也不願去遠的地方買藥,才有了信裏沈嘉清說的出不去買藥一說。


    梨梨看的眉頭一皺又一皺,心裏像有螞蟻在啃,急的直在屋裏踱步。


    顧子期見她嚴肅,也不敢再耍寶。


    雲舒寫好了信:“小姐,寫完了。”


    梨梨胡亂點頭:“嗯,去找人送過去吧。”


    “是。”


    雲舒撐了把傘出去,梨梨看著外麵鋪了一層雪的地板,眉頭又深一分。


    初雪便如此大,後麵還了得?


    “還好,那批藥材已經在路上了。車隊不比快馬,走得慢,四哥哥那邊還得再撐幾天。”


    梨梨心裏慶幸又後怕,沒想到那邊官府竟然封了下山的路,斷了他們的藥。


    要是當時梨梨沒想著送藥,那可得出大事啊。


    黃鶯安慰她:“是啊小姐,也不會太久的,頂多三日便能到了,司空神醫和四公子都是大義之人,奴婢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梨梨應了句。


    “這官府真是不做人事,不管死活也就罷了,還故意不給藥!”


    就算是一向替他人著想的梨梨,也難免動了怒。


    不管力村人的死活,梨梨能理解,霍亂這病確實是嚴重至極,不治之症且傳染性強,換誰來多半也覺得是必死無疑還不如直接隔絕。


    西鄉郡前幾年才經曆過大劫,大旱之後百廢待興,不願一場橫空出世的霍亂再給個沉重一擊,雖然不義,但為了大局也是理所應當。


    可故意斷藥這一做法,實在是不齒!


    梨梨越想越氣,都顧不得顧子期這個小屁孩還在,小嘴叭叭地罵個不停。


    溫柔軟糯的聲音罵那些粗話,著實是讓顧子期再一次震驚到了。


    “梨梨怎的如此生氣?”


    一少年踏雪而來,一襲月白長袍在雪中更顯儒雅。


    身姿挺拔如鬆,眉若墨畫,眼眸深邃似星,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從容,文質彬彬氣質渾然天成。


    看到來人,梨梨煩躁的心稍有緩解:“三哥哥!”


    沈嘉文一直待在楊家跟隨楊老爺子讀書,有時半年才能見一麵,每次見,梨梨都會覺得他身上的氣質又重了。


    嗯,那種獨屬於讀書人的氣質。


    沈嘉文年方十四,卻沉穩的好比四十歲。


    什麽叫腹有詩書氣自華,梨梨算是深刻見識到了。


    沈嘉文脫下落了雪的外袍,才把奔過來的妹妹抱入懷中,好笑的問她:“是什麽把我們家梨梨氣成了這樣?”


    黃鶯悄悄退了出去。


    她家小姐氣成那樣,黃鶯還是第一次見。


    小姐說了,吃甜食能讓人心情變好。


    正好三公子來了,安慰小姐的活還是交給這位兄長吧,她得去吩咐小廚房做些甜食來給小姐。


    梨梨把事情一說,沈嘉文也皺了眉。


    “西鄉郡去京城再快也要一月,來迴便要兩個月,他們這是算準了要用沒藥來請司空神醫下山。”


    “可不是。”


    梨梨生氣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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