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冷冷道:“你想做什麽?”


    可他的聲音卻是一本正經的:“我不是說了,我想你跟做筆交易?”


    沉默片刻,她才終於開口:“什麽?”。


    蔣正楠緩緩地道:“那我就開門見山了。你父親現在在牢裏,聽說是無期。這裏頭的情形,就算我不說,你也清楚的很。這麽多年,若是裏頭沒個人照應,你父親在裏頭日子怕是不好過……”


    她驀地迴過了身,目光冰冷地望著他道:“你既然說是開門見山了,也就不必跟我兜圈子了。請直接說重點。”


    蔣正楠站起了身,目光清冽,對著她,嘴角輕扯,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微笑:“配合我演戲,直到葉英章死心。而你得到的好處,便是一筆足以讓你生活無憂的錢款和你父親在牢裏的舒心日子。”


    冬日的光線打在他線條分明的臉上,明暗不一。


    她低頭,靜默了半天。蔣正楠看到她微垂著羽睫,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自己的秀氣的鼻尖上,仿佛定格了一般。蔣正楠放緩了聲音,像似誘哄:“你隻需幫我讓葉英章死心,讓他娶我妹妹。”


    又是好半天,她冷漠地抬頭,聲音略帶了一絲嘶啞,道:“蔣先生說話算話?”


    蔣正楠站在原地,不緊不慢地道:“隻要你做到,我一定實現我的承諾。”


    她冷笑了出來:“蔣先生,這葉英章的要娶誰,不是我能決定的!”蔣正楠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她粉嫩的唇上,似躊躇了一下,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道:“好,隻要葉英章對你死心就行。”


    她抱緊小白,指尖掐在掌心,銳銳地疼。半晌,她靜靜地道:“好!”


    最後,他轉過身,抓起了扔在木幾上的車鑰匙,離去。淡淡的光線將他高大修長的身影拖在了原木色的地板上。連臻一動不動地望著,直到他消失……春節過後的某天,已經接近晚飯時間了。已經迴來工作的魯嬸突然上了樓,道:“許小姐,賀來電話了,說要來接你。”


    她點了點頭。想不到戲居然這麽快就要正式登台上演了。她打開櫃子,找了一件紅黑格子的裙子,膝蓋不到的長度,外套了一件黑色的西裝小外套。然後又化了最基礎的彩妝。


    下了樓,魯阿姨大約是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隆重的樣子,吃了一驚,然後笑著道:“許小姐,你打扮一下比電視裏的明星還好看。”她淡淡一笑。轉頭已見一輛車子駛入了大門。


    車子裏隻有賀君和司機,賀君下車,替她拉開了門。抬頭的時候也是明顯一怔,但隨即已經恢複了常色:“許小姐,請。”


    她當初來的時候昏迷著,所以也不知道原來自己現在住的地方離市區還是有段距離的,一路行駛,過了很久才到了一幢大樓前。從她車窗望出去的角度,隻瞧見氣派的大樓門口。


    等了片刻,有兩三個人簇擁著蔣正楠出來。賀君下了車,替他拉開了車門。


    一陣冷風頓時湧入,車子裏的溫度迅速降低。她攏了攏衣服,順勢往車門處移了移。蔣正楠坐了下來,抬頭,而她正好轉頭,兩人的視線撞到了一起。他的眸子仿佛是黑洞,深無邊際。她忙不著痕跡的移開了目光,卻正好看見他緊繃著的下巴。


    在那一瞬間,連臻真有些同情賀君,天天對著這張冰塊臉,居然還可以堅持到現在,照這種情形下去,不折壽也難啊。


    許連臻屏著唿吸,將身子移到自己的車門邊,盡量的與他保持距離,盡量不去想所發生的……車子裏安靜到了極點。他就坐在她身畔,因靠的近,幾乎連彼此的唿吸都可以相聞了。連臻坐在那裏,如一座雕像,可捏握成拳的手掌還是泄露了她內心深處的焦躁和緊張……他的氣息隱隱傳來,連臻隻覺得難耐,每一分鍾都是一種煎熬……在煎熬中她甚至聽到自己了毛孔伸縮的聲音……她也分辨不出自己的感覺,或許是太複雜了……什麽都有,但是最後全匯聚成一種無奈的無能為力……還好離吃飯的地方不遠,不過片刻,車子已經停了下來。蔣正楠推門而下,賀君亦過來幫她拉開了車門。


    她站在蔣正楠邊上,下一瞬,感覺有溫熱的東西觸摸到了她的手。一怔,原來是蔣正楠的手,握住了她的。就算不是刻意的,她依然感覺到了他大手上熾熱的溫度和厚度……她臉上倏然微變,腦中閃過了當日兩人糾纏的畫麵。他的手曾霸道地滑過她身上所有的角落,包括最私密的……她手輕動,第一反應是想甩開。


    他似有感應,用力握了握緊,然後霸道地牽著她的手,徑直進入了餐廳。餐廳經理的眼裏有明顯的吃驚之色,但瞬間已經隱了下去:“蔣先生,歡迎光臨。”他親自帶領他們來到了一個包廂,拉開了門,恭恭敬敬的道:“蔣先生,請。”


    有一脆聲聲地聲音傳入了耳中:“大哥,你又遲到了……”聲音大約是見了她之後頓住了。連臻自然認識她,是他的妹妹。


    蔣正璿邊上的那個人,臉上瞬間變了變,一時僵在了椅子上,不得動彈。


    蔣正楠自然看在了眼裏,但仿佛未見,依舊從容優雅地替她拉開了椅子。他在她邊上坐下來後,手擱在她椅子上,淡淡地道:“連臻,這是我妹妹正璿,家裏都叫她璿璿。邊上的是璿璿的男朋友,葉英章。”朝她妹妹道:“璿璿,這是連臻。”


    不知道是不是她耳朵的問題,他分明是刻意加重了“男朋友”三個字。他妹妹蔣正璿很是熱情,笑眯眯地朝她點了點頭:“你好。”她亦淺淺地笑了笑:“你好。”


    隨後是滿滿一桌子的菜。蔣正楠一邊和妹妹,葉英章兩人聊天,一邊也做足了男友的戲,還親自替她夾兩次菜。她吃的極少,雖然不是很注意,但對麵的葉英章似乎吃的更少。


    忽然間,她聽到蔣正楠似乎在問她:“你覺得怎麽樣?”她轉眸望著他,似有微楞。蔣正楠鎖住了她有絲迷離的視線,嘴角輕勾,似笑非笑:“璿璿說大家一起出去玩幾天,你覺得呢?”


    連臻垂下了眼簾,隻是一笑:“我都聽你的。”聲音在不大不小的空間裏頭顯得輕柔至極,好似微風拂過樹梢,樹葉都舒服的發出“沙沙”低嘆。


    葉英章心裏一抽,忽然覺得鈍痛了起來。她以前也是這般,一向都以他的意見為先,總是笑著迴他:“好啦!我都聽你的。”隻是物是人非,她口中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了。


    蔣正楠眼角的餘光看到了葉英章緊握成拳的手,滿意地抬頭道:“好。那英章,要不我們就這麽定了。”葉英章頓了頓,片刻才道:“好啊。難得蔣哥這個大忙人都能抽出時間來,我自然沒有問題。”。


    雙方分別的時候,蔣正楠的手伸了過來,牽住她的。葉英章的視線明顯落在了兩人手上,蔣正璿的也是。


    上車後,賀君居然還在。車子一路行駛,車廂裏頭一片靜默。最後車子停了下來。蔣正楠推門下車。連臻一直坐在另一側的門邊,如果可以,她幾乎想隱身……車門一開,無孔不入的冷空氣如弓箭般在第一時間湧了進來。蔣正楠略轉頭,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雖然隻數秒,但電光石火間,他已收迴了視線,淡聲吩咐道:“把許小姐送迴海邊。”


    連臻心底一鬆,看來她的第一次出場算是順利謝幕了。


    這也是她第二次見到葉英章和蔣正璿。席間兩人雖然交談不是很多,但蔣正璿總是不停湊過去細語喃喃,嫣然嬌笑,怎麽看也是一對登對之極的情侶。


    他與她再遇後,從未提起過蔣正璿的一字半句。很多時候越是避忌越是有問題。但就是因為葉英章的從未提及,所以她現在反而相信蔣正楠說的,雙方之間的父母本已經約定結婚日期了。


    那麽,那個時候他對她的糾纏,以後後來她扭傷時候的照顧,想來不過是出於對她的內疚和同情而已……連臻抱著小白驀然苦澀無聲的笑了出來。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可憐她罷了!


    冬日的陽光本就稀薄,探入鐵窗更是少的可憐,淡然然地幾束,若有似無地打在牆麵上。那日,警察隔著鐵欄叫她:“許連臻,出來。”她木木地抬頭,似被耀眼的陽光蟄了一下,又迅速低了下去。出了鐵欄門,警察拿出了手銬替她拷上。


    金屬的手銬,冰冷冰冷的,她至今依舊記得那種感覺,可以滲透至骨髓的冷。


    她被帶到了一間小房間,有人已經在等她了。這個人她不認識,後來也再沒有見過。他站在窗口,背對著她,光束打在他身上,像是在發光。


    他一直沒有迴過頭來,聲音冷淡之極:“許小姐,我是奉命而來。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她站著,眯著眼睛望著他的背影:“你是誰?”。


    那人道:“我是誰並不重要,你也不需要知道。你隻要知道一件事情就行了。”


    她冷冷地問道:“什麽?”


    那人道:“記住了,不要見葉英章!”她怔在了那裏,半天沒有說話。她這時殺了葉英章的心都有了,還見他!


    那人繼續道:“記住千萬不要。如要你見了的話,沒有人可以保證你父親會在牢裏麵出什麽事情!”


    她身子猛地打了個冷顫:“你什麽意思?”那人還是保持地如常語氣:“我並無任何惡意。隻是很簡單的想讓你記住,牢牢記住而已。”


    那人說完後,也沒有要她有任何表示,直接讓人帶走了她。那人是那般的篤定,她不會再見葉英章的。


    的確,從此之後,一直到出獄,她再也沒有單獨見過葉英章。就算出庭受審的時候,她也沒有再瞧過他一眼。


    她抱著小白,溫暖的感覺那般的真實。她緩緩笑了出來:“小白,我們不要別人可憐……不要別人的可憐,對不對?”小白望著自己的主人,“汪汪”了兩聲,像是應答。


    她伸手擦去了臉邊濕潤的東西,燦爛地朝小白道:“來,小白……我們去洗澡澡去。”


    插pter05 碎影的逆傷


    如果不是這道疤,她都已經恍惚了。她和他曾經真的手拉著手,逛遍五福市的大街小巷……許連臻此刻坐在陽台上,一眼望去,不遠處依舊是沙灘和藍藍的海水……唯一不同的是,熱帶的陽光,辣辣地she在身上。


    據說這個是私人開發的島嶼。椰樹,沙灘,海水,還有一棟一棟獨立的白色小屋……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放鬆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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