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花小雙一時失語。


    韓長生在窗外百爪撓心。其實他不敢再以那張臉去見安元,也是怕安元一看到他急怒攻心,拔出劍要跟他拚命,他先前替安元做的那些事積攢的恩情都抵不過那一晚的荒唐。花小雙一出現,他怕安元和花小雙打起來,兩方有任何一人受了傷,都是他不願看見的,可沒想到,安元居然沒有發火。不僅沒有發火,這語氣怎麽聽都是酸溜溜的。難道說安元懷疑花小雙對洛辛……不對,是懷疑花小雙對自己……也不對,是懷疑自己對洛辛……啊!這關係怎麽理怎麽亂啊!


    安元繼續咄咄逼人:“既然你想談論別人,那我便問問你,那位洛大哥,與你是什麽關係?”


    便是機靈如花小雙,此刻也有點傻眼,今日明明是他來探安元口風的,怎麽變成安元跟他打聽消息了?過了片刻他才道:“洛大哥是我相識多年的好友。”


    安元嘴角勾起一個有些嘲諷的笑容:“和那位杜神醫一樣?”


    花小雙又是一驚。杜神醫,毫無疑問就是天寧教芒糙堂堂主杜月飛了。安元見過杜月飛?不對,這半年來杜月飛一直在出岫山沒有離開過,安元不可能見到他,難道說是……是了,一定又是韓長生這變臉狂魔!先是自己,再是杜月飛,接著又是洛辛,韓長生肚子裏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花小雙支支吾吾道:“是……杜神醫也是一位故交好友。”


    安元道:“這麽說……你們這些人都是一個門派的?”他原想直接說出魔教二字,想了想,還是忍住了,生怕逼得太急再次將對方嚇得一走了之。


    花小雙眯了眯眼,突然起身,向窗口走去。韓長生嚇得連忙矮下身子,生怕讓他看見自己。花小雙在窗口停下,眺望窗外的夜色,用憂鬱的語氣問道:“你問我那晚為何一走了之……你還記得那之前發生了什麽嗎?”


    花小雙避開了安元剛才的問話,是不願再被安元從自己口中套話。他這般問話,便是搶迴主動權,開始從安元嘴裏套話了。


    韓長生腳底一鬆,險些從樓上掉下去。他一臉慘不忍睹的捂住了臉。


    “哈?!”安元聽了這話,簡直覺得荒唐至極,要不是他教養夠好,隻怕已經衝上去用麻袋蒙住花小雙的頭狠狠揍他一頓了。“你!我!”安元拂袖,咬牙切齒道,“我又不曾走火入魔,我又不曾失去神智!你……你對我做了那種事!我還能不記得!”


    走火入魔?失去神智?那種事?一走了之……花小雙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幸而他背對著安元,安元看不見他扭曲的臉。花小雙迅速恢複鎮定,用更加憂傷的口吻道:“你也知道我走火入魔,失去神智了,做下那種事之後,我自然沒臉見你。今日相聚,你說我眼中隻有洛大哥,那是因為我不敢看你,怕一看到你,我就會……就會不能控製自己……”


    韓長生無聲地捶胸頓足。


    安元冷冷道:“所以你現在也隻敢背對著我?”


    花小雙緩緩轉過身去。


    安元看著他的眼睛,緩聲道道:“一直以來,你瞞了我太多的事,我不曾逼問過你。你教我武功,替我找出真正的殺父仇人,我雖不曾說過一聲謝,我心裏卻都記著。我幫你運功調息,助你克化你那一身強勁無匹的內力,你約莫會以為這是我在報答你……的確,我心中感動,也想為你做些什麽,這是我力所能及之事,但這也不足以償還你對我的恩情。所以……”安元深吸了一口氣,道,“就算你對我做了什麽,也不必覺得你虧欠於我。那不是你清醒時所為,你若想忘,就忘了……我也不再放在心上。”


    韓長生聽了這話,緊張的屏住了唿吸。原來安元是這麽想的?他並沒有生氣嗎?還是生氣了也強忍著?那種事情他當真可以雲淡風輕地揭過?


    隻聽花小雙頗有些激動地說道:“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對你的心意,難道你當真不知?”


    韓長生一頭從窗台上栽了下去。不要這麽輕鬆就代替他表白啊混蛋!!


    第八十七章


    韓長生一臉血地爬迴自己的房間,沒多久,他聽到門外響起敲門聲,兩長三短之後,敲門聲停止了——韓長生知道,這是花小雙給他的暗號。


    韓長生立刻出門,他先是偷偷摸到安元門外,透過門fèng往裏看。安元正在房裏踱來踱去,表情時而憂愁,時而生氣,時而嬌羞,一會兒又捂著臉在桌邊坐下了。


    韓長生欲哭無淚,下樓去了。


    花小雙在客棧外等著韓長生。


    韓長生一見花小雙,就發怒道:“誰讓你替我亂說話的?!”


    花小雙一怔,問道:“方才我和安元的話,你都聽見了?”


    韓長生哼了一聲,一臉不忿。


    花小雙冷笑道:“你既然聽見了,那就更好。什麽叫我替你亂說話,究竟是我替你,還是你替我?你在外頭拈花惹糙,也就罷了,還要頂著我的皮囊,你這是坑我還是替我謀福利呢?”


    韓長生一時啞然。


    花小雙見他心虛,叉著腰氣焰愈發旺了:“你們做那事的時候你還頂著我的臉上,你簡直……你怎麽不用洛辛的臉?怎麽不用顧明蕭的臉?”


    韓長生幹笑,小聲道:“這不是還沒輪到他們麽……”


    花小雙瞪了他一眼,韓長生不說話了。過了會兒又想起自己是教主,被自己手下的堂主這麽訓很沒麵子,立刻挺起腰道:“本教主做什麽,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花小雙眯眼,懶洋洋道:“行啊,我不指手畫腳,我隻想知道,教主究竟想做什麽?”


    韓長生又語塞:“我……我……我自有大計!”


    花小雙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又笑了:“教主,我從小和你一起長大,要說還有什麽人比我更了解你,那就是盧青錢和盧白璧了,偏那兩人沒什麽心眼,成天被你耍的團團轉……”


    韓長生心道:你要是也跟他們一樣沒心眼就好了。


    花小雙接著道:“我若是同他們一樣沒心眼,天寧教可還有指望?”


    韓長生梗著脖子道:“天寧教的指望難道不在本教主身上?”


    “……”花小雙:“嗬嗬。”


    韓長生摸了摸臉,心虛不已,別扭道:“總之,你趕緊離開,再給我一點時間,辦完事我一定會迴來的。”


    花小雙道:“你若不說你究竟要辦什麽事,我就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迴去!”


    “我……我……”韓長生一個頭兩個大。整個天寧教最難糊弄的人就是花小雙,想要把花小雙打發走還真不容易,他必須得找出一套說辭來。韓長生靈機一動,突然道:“因為我要當武林盟主啊!”


    花小雙一下愣住了,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什……什麽?”


    韓長生大開腦洞,突然間靈感如泉湧:“你既然也去了武林大會,你應該聽說了陸弘化的要求吧。隻要能完成兩個條件,就能當上武林盟主。第一,殺一個或一群危害江湖的惡人;第二,得到三位前輩的認可。我眼下就是打算要去殺那影月門的殺手。”他說了一半的實話。他故意在安元麵前提起影月門,就是因為陸弘化的那個要求。無疑,影月門符合陸弘化對於惡人的定義,隻要能殺了影月門之人,就算是完成了陸弘化的這個條件。隻不過他並不打算自己動手,而是打算把這個功勞給安元,這一點他自然不會對花小雙說。


    韓長生一副我為魔教肝腦塗地的模樣痛心疾首道:“多年來武林正道不斷找我們天寧教的麻煩,我已經忍無可忍,因此打算一舉解決這個問題。如果說我能夠當上武林盟主,分化那些武林正道,讓他們再也沒有辦法興風作浪,豈不一勞永逸?”


    花小雙吃驚挑眉。他是真沒料到韓長生會這麽說,要知道韓長生活這麽大還從來沒說過這麽有抱負的話,他從前在天寧教,關心的最多的是——“今天晚上吃什麽?”“山上廚子燒得我已經吃膩了,讓我下山去吃好嗎?”“聽說蜀山的人長得漂亮我想去看看。”諸如此類等等。


    韓長生見花小雙震驚,便知自己的“雄心壯誌”把他給威懾住了,得意洋洋道:“不必太感動,我畢竟是你們的教主,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花小雙嘴角一抽:“你?當武林盟主?那你為何要帶著安元一起去影月門?還是說……你想讓他當上武林盟主?”


    韓長生大吃一驚。花小雙真是太聰明了,簡直一語道破他的心思,但他麵上卻不敢顯露,斥道:“胡說八道什麽,我怎麽會把武林盟主的位置拱手讓給安元?帶著他,是因為他天緣山莊有一門獨門心法,自從玄機老人把一身內力給我之後,我就隨時有走火入魔的風險,因此才把他帶在身邊的。”


    花小雙滿臉的不相信。


    韓長生信誓旦旦道:“我……我……你想想!我早就在為我的計劃做鋪墊了,我先是殺了陰陽雙煞,接著又騙得嶽華派蘭芳長老和玄機老人的信任,他們教我劍法傳我內功,我又幫明月派找到殺害他們長老的真兇,又在武林大會上大出風頭,我還把現任武林盟主的兒子都給收拾的心服口服呢!這些時候安元不也都在我身邊,我若是想為他牽線搭橋,這些事早就讓他去做了。”韓長生一邊說這些話,一邊心在流血。他何嚐不想讓安元領下這些功勞呢,實在是蒼天玩弄於他啊……


    花小雙怔了怔,神色逐漸變得半信半疑、韓長生這麽說,倒是有些道理的。


    韓長生痛心疾首:“你還不相信我嗎?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嗎?”


    花小雙道:“那你為何要易容成我們幾人的模樣並不斷變換?”


    韓長生舔了舔嘴唇:“這個麽……是為了讓你們也在江湖上露露臉,來日我當上武林盟主,你們在武林上也有個身份。”


    花小雙想了一會兒,道:“倒也說得通。”


    韓長生怒道:“什麽說得通,我說的都是實話。我一片苦心,你要是懂了,就趕緊走,別給我添亂!”


    花小雙挑眉,笑道:“我如何是給你添亂?我又不是小青小白。既然教主有此大計,作為教主的手下,我也得替教主分擔一些。我就留在教主身邊,助教主一臂之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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