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去北青找外婆!”


    “因為爸爸不迴來,你跟他慪氣嗎?”


    汪白妙一聽,又開始抽抽搭搭的哭,“這黃毛都從福州坐飛機過來了,他明明有那麽多時間打電話,卻偏偏在上船前的最後一刻才打。他就這麽不想迴家,不想見到我嗎?”


    何翠聽她這麽一說,心裏也難受。算起來跟汪雲結婚這幾年,聚少離多,她這個半路的老婆果然就是個半路的。


    汪勝利見何翠的臉色也不大好了,忙說:“汪叔叔說了,等我到了再打電話,一來免得你們拒絕我,二來也是怕被你們動搖了!巴西這趟因為剛好是中國的新年,所以給的報酬很豐厚!”


    汪白妙垂著頭在門口站了一會,下定決心,“阿姨,對不起,我要去找外婆!”走完就朝外走。“哎,你等等我!” 汪勝利抓起自己的大背包追著汪白妙跑出去。何翠泄氣的坐在凳子上,眼睜睜看著二人消失在門口。


    汪勝利跟著汪白妙走到公交車站。汪白妙沒好氣的說:“你跟著我幹嘛?”她有些遷怒於這個外國人,總覺得他是爸爸過年都不迴家的一部分原因。還姓汪呢,還勝利呢!哼,說英語是嗎,別想叫我開口說一個單詞一個字母!


    “我不跟著你,難道留下來跟那個阿姨一起過年!我當然要跟你去!”汪勝利到是會打算。


    這個黃毛老外站在一眾等公交的人群中十分招人,二十分顯眼。汪白妙不願意跟他糾纏,說:“你迴去找阿姨,她還有個兒子,過年不會隻有你跟她的!”


    汪勝利不幹,“我還答應汪叔叔要陪你練口語的!我跟你一起!”


    汪白妙甩不開他,公交車一來,不管不顧的上車就走。汪勝利跟在她身後上車,上車後售票員端著票盒問他,刷卡還是現金。他沒有卡,就從褲兜裏掏出一大把花花綠綠的鈔票,中間還夾著好幾個硬幣,把手伸到售票員麵前,說:“要多少錢,請您自己拿吧!”售票員不認識那些錢,見他一副地道的外國人長相,對司機說:“鄭師傅,這兒有個國際友人,他沒有人民幣,要不給他免票吧!”


    司機還沒答話呢,□□把頭搖的撥浪鼓一樣,說:“不用免票,她幫我付!”說完一指汪白妙。


    汪白妙心情不好,不打算搭理他。扭頭假裝沒看沒聽,就盯著窗外看。車上人不多,人人都在看熱鬧。售票員走來過,對汪白妙說:“小姑娘,聽見國際友人說的話了嗎?你幫他付錢?”


    “我不認識他!”汪白妙說。


    “認識!我們認識!她叫汪白妙,我是她本家,我叫汪勝利!”瞧瞧,這麽地道的中國話。還‘本家’呢!車上的人都笑了。售票員盯著汪白妙胸前掛著的學生卡看了一眼,可不是汪白妙,便板著臉說:“小姑娘,你這樣可不好,還想帶著國際友人逃票嗎?幾毛錢至於嗎?”


    汪白妙嘆了口氣,忙從兜裏掏出一塊錢硬幣,“阿姨,你說的對,不至於!”


    汪勝利一看票錢解決,一屁股在汪白妙旁邊坐下。他好奇的盯著汪白妙的學生卡看了一眼,問道:“你剛才是用這個卡刷的,為什麽不給我刷卡,要給錢?”


    汪白妙沒迴答,後排一個老盯著汪勝利看的老頭,覺得他說的漢語挺有意思,就接話道:“她那是學生卡,一次就隻能刷一次!她用過了,隻能幫你給現金!”


    “哦,這樣啊……”汪勝利打開了話匣子,與老頭天南海北聊開了。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聊天,都來逗這個黃毛說話。汪勝利也不怯場,有問必答,馬上又能翻出新問題來。汪白妙算是知道為什麽有的人外語能學的好,如果都像汪勝利這麽放得開,一門外語算什麽,十國話都信手拈來!


    到了長途汽車站,汪白妙去窗口買汽車票。汪勝利見她手裏拿著一張一百塊的現金,知道長途車票不是一塊兩塊硬幣那麽簡單,不知道汪白妙會不會幫他買。等到了他們,汪白妙一說“北青……”他就把腦袋擠過去,搶著補充,“兩張!”


    售票員頭也沒抬,兩張票已經打出來了,“一百二十元!”遞票的時候才看見是個小姑娘領著個外國小男孩。汪勝利快速接過票,朝著售票員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汪白妙嘆了口氣,從兜裏又掏出二十塊錢來。


    在大巴車上,汪白妙沒好氣的問汪勝利,“你跟著我到處跑,不怕我把你賣了?”


    “不怕!你不會的!”汪勝利從他超大的背包裏摸出兩塊巧克力塞到汪白妙手裏。“你給我買車票,我請你吃巧克力。”


    這買賣真劃算,汪白妙被他氣的笑了。汪勝利塞一塊巧克力到嘴裏,“不生氣了嗎?你別生氣,汪爸爸真挺不容易的,船上可苦了!誰不願意迴家啊,他就是想多掙點錢!你都不知道,在船上的時候他給我講了好多你的事情。說你小時候電子琴彈得可好了,很有彈鋼琴的天賦,但是家裏報不起補習班,也買不起鋼琴,半途被迫放棄!你都不知道,他說的時候多惋惜,多遺憾!”


    汪勝利話多,一路不停地說這個問那個,汪白妙聽得習慣了,也不再覺得他口音奇怪。她問:“爸爸,他跟你談過我的媽媽嗎?”


    “你是說何阿姨?”


    看來是沒有!汪白妙在心裏嘆一口氣,她總是疑心媽媽的過世讓爸爸很自責,這也是他總願意待在船上的原因,仿佛這樣就能假裝媽媽還活著!


    長途大巴車在山裏轉來轉去,汪勝利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山,一路上都很新奇,目不轉睛的盯著窗外,遇到什麽都能問出幾個問題來。汪白妙心情漸漸平複,對他態度好了很多。汪勝利得意的說:“我就說嘛,你肯定是好相處的人!惡人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跟著你就對了!”汪白妙被他的話逗得哭笑不得,心情倒是好了許多。


    等到了北青,已經是大山深處,到處都是銀裝素裹,積了厚厚的白雪。外婆白玲已經八十多的高齡,跟護林員兒子汪白妙的舅舅住在大山深處的林場職工宿舍裏。離著過年還有些天,外婆沒想到汪白妙這麽早就上山來了,不但來的早了,還帶著一個黃頭發捲毛外國小孩。偏這小孩還會說中國話,性格也開朗可親,直把個老太太逗得喜笑顏開。於是就這麽住了下來。


    期末領通知書的前一天晚上,陸一鳴沒大睡好。他稍稍有些緊張,前幾天還不覺得,今天吃完晚飯突然就有些擔憂起來,不知道自己誇下的海口是否能實現。要考進全市五百名啊,對他還是有些難度的。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又想起有一個星期沒見到汪白妙,心情有些微妙和激動。輾轉到淩晨方才睡著,早上醒來,窗外一片雪亮。遲到了,他慌張的拿起鬧鍾看了一下,淩晨六點。六點就這麽亮了?湊到窗戶上一看,可不得了,c城竟然下雪了!他生在c城,長在c城,十幾年了,c城飄雪花的次數屈指可數,更不要說下的天地都白了!這真是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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