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很害怕葉曉曼這個采花賊對他們下手。


    陸棲就算假裝若無其事,看向荊追的眼神也是充滿破敗,好像被玷汙的是他一樣。


    荊追向陸棲扔去一根勳簽。


    陸棲恭敬地接住竹簽,從懷裏掏出一瓶辟穀丹。


    荊追看著他沒說話,陸棲很自覺,抓著丹藥瓶上下搖晃,把內容物搖均勻無法具體標記某一顆丹藥,再倒出一顆藥丸,扔在嘴裏吞下。


    他笑嘻嘻地伸出舌頭,讓荊追檢查,“我沒下毒。”


    荊追這才伸出手,一束魔氣從陸棲手中奪過丹藥瓶。


    葉曉曼抱著獸皮,在旁將兩人的互動看得清楚,樂了。


    陸棲這老六,明麵上是早早起來幫同宿舍的學霸帶飯,其實呢,是借著幫荊追試毒,每天來昧荊追一顆辟穀丹,省下一天的飯錢。


    這何嚐不是一種抱大腿的做法。


    荊追倒出兩顆辟穀丹吞服,把一整罐丹藥瓶扔給了葉曉曼。


    葉曉曼還保持著做魔神走狗的肌肉反應,接到寶貝麻溜收進懷裏,感動地高唿:“謝謝老板賜藥。”


    陸棲等宿友又是一陣恍惚,分不清葉曉曼是荊追的主子還是狗腿子。


    葉曉曼是勤儉節約的人,看到昨日少女們給荊追送來的各種丹藥還在,雖然被鍾離芷踢得滿地分散,但裏頭的東西還沒壞不是。


    她正要撿起來,地上的瓶子卻被荊追的魔氣碾碎了。


    荊追很智慧地注視她,對她乞丐的行為表示不解,“投毒的手段罷了。”


    葉曉曼:“……”


    戰鼓聲響起第二遍。


    荊追戴上他的麵具,走出門。


    葉曉曼想也沒想,跟上去。


    築吹燈必定是要針對荊追的,跟著荊追,就能守株待兔等到築吹燈的出現。


    十九層的走廊上,已聚集了本層的所有住戶,三三兩兩的黑影無聲佇立在黑暗的天幕下,像是一群黑壓壓的兀鷲。


    葉曉曼發現,荊追沒出門前,所有的魔族少女少男都沒有動作,就站在走廊前等他。


    這一棟宿舍樓的成百上千的魔族,就安靜地在黎明之中靜候著他現身。


    怪有儀式感的。


    荊追走在最前頭。葉曉曼與他肩並肩,荊追好像活在他自己的世界裏,懶得看她。


    荊追身後,魔窟排名第二的183酷姐屠六道,手插衣兜走路帶風,走過來,跟在荊追身後左側,意外地瞥了葉曉曼的後腦勺一眼。


    荊追對葉曉曼與他並肩的事沒有異議,屠六道在沒有搞清楚狀況前,聰明地選擇了沉默。


    排名第三的貳伍伍零昨天被荊追殺了,因此原本排名第四的陸棲,名次自動往前,成為老三,與屠六道並肩,站在荊追的身後右側。


    之後,第四第五第六……眾人自動排隊,跟隨著荊追下樓。


    第十八層的跟在第十九層的強者後頭,第十七層的跟在第十八層的後麵,以此類推,一直走到第一層,所有練習生,再一同走出宿舍樓,排著長隊,走向校武場。


    井然有序,階級分明。


    除了鬼鬼祟祟左右張望的葉曉曼,所有人都是神情肅穆。


    在葉曉曼看來,這幅場景,像極了大佬巡街。


    所有人一水的黑衣練功服,霸氣外漏,神擋殺神,佛擋弑佛。


    場麵既熱血,又中二。


    葉曉曼有點想笑。


    但一想到身後跟隨著的,全是未來各位兇名赫赫的魔將大大,劍指六界,攻城掠地,血流漂杵,現在的情景,不過是將來的預演。


    荊追腳踩黑魔龍,一騎當先,身後是左右大將,千軍萬馬,殺得天下血流成河。


    媽耶,那她現在和荊追肩並肩的定位是什麽?


    魔神麾下第一人族走狗?


    魔神死,走狗烹。


    脖子有點涼。


    立刻就笑不出來了。


    魔窟也分班。


    有尖子班和差生班。


    荊追和排名前二十的種子選手,由魔窟的首席教導大長老親自擔當班主任,全權負責最終的鍛煉效果。


    首席教導大長老,由魔尊手下的重臣擔任,文韜武略為魔族頂端,日理萬機的同時,每天都會早早起床,親自來到現場,點評所有成員昨日的功過,再親自督看早操。


    葉曉曼覺得這位大長老應該很不好惹,因為連嘻嘻哈哈的陸棲,都變得沉默寡言,越接近訓練場,表情越嚴肅。


    訓練場在沙漠的中心,一路走過去黃沙漫天。


    葉曉曼被大風刮得站立不穩,所有人包括荊追在內,已經習慣於應對環境的惡劣,在走出宿舍後,就按各自喜好取出防風帽或者各種顏色的紗巾,包裹著腦袋和口鼻,隻留一對眼睛在外頭,隱忍地接受著風沙的拷打。


    葉曉曼第一天參加晨練,不知道還要自帶裝備,荊追真是的,也不知道提醒她。


    她就地取材,在所有人驚恐的眼神裏,跳起來,把荊追包著腦袋的黑布抓下來,裹到自己頭上。


    荊追沉默,隱忍,任黃沙吹滿頭。


    離訓練場最後一百米,葉曉曼看到黃沙路的兩旁樹立著一座座沙雕,她稍微數過,至少有十五座。


    葉曉曼走近了,才發現那些不是雕塑,而是一個個死人。


    有的屍體很新鮮,有的死了好多年,在黃沙的蒸烤下已變成幹屍,一根根長槍,就像是燒烤棍一樣,將人貫穿了,耀武揚威地放置在路旁。


    像在警示著什麽。


    葉曉曼問:“怎麽迴事?”


    荊追依舊不跟她說話,她轉向後頭,問陸棲。


    陸棲目睹葉曉曼對荊追各種為所欲為依舊存活,對待她的心態截然不同,她的提問,他一一敬畏解答。


    “這些人會死,是因為得罪了師尊。”


    陸棲壓低聲音,很害怕他背後的議論被師尊捕捉到,從此變成沙雕的一員。


    葉曉曼:“你們師尊是什麽魔鬼嗎,如果訓練不達標就會被他殺。”


    陸棲:“額,倒也不是。”


    他表情痛苦地道:“你是女孩子,隻要訓練認真完成,比試成績優秀,師尊不會為難。我們這些男的,就不一樣了。”


    “我們絕對不能多看師娘一眼。”他指著某座沙雕,“看到那位失去了眼睛的兄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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