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寧很快便入住村中,這得益於村民們的幫扶與拾掇,他們很是熱情,三下五除二的就將房間收拾好了。


    與其說是收拾房間,不如說是打掃整理一個閑置很久的房子,村民們也拿出一些資助蘇寧,雖然微薄,但從這點就可以看出,他們是真心想要幫助在外留宿的蘇寧。


    他們也對著屋內的布置與整理指指點點,不停的討論與評價著,村長也在這其中。


    興許是冬日太過無聊,好不容易才碰上這麽一樁趣事,這是非常難得的。


    在往日,也隻有為準備年貨進城才有這般的樂趣。


    大食時間到了,村民們也都匆匆散去,迴家欲去吃飯,也都與蘇寧暫時告別。


    這兒的人隻吃兩頓,分大食、小食。


    他們並不吃早飯。


    第一頓,也就是大食,在上午時間之間吃;第二頓,也就是小食,在下午太陽落山之時吃。


    對應現在的時間,大食應該在九點左右,而小時就是四點向後了。


    村民們也都一一邀請蘇寧前去吃飯,但都被蘇寧拒絕了,他暫時還不太想吃飯,昨天晚上睡前吃的那些壓縮餅幹實在是太頂餓,以至於現在也感覺不是很餓。


    村民們也都散了,徒留房門咯吱咯吱的被風吹動。


    蘇寧上前關閉,竟然關不太嚴實,還會有很多寒風吹進來。


    低頭一看,門底部的榫卯結構已經被磨的少去了很多,再加上它本身年久失修,有些老化。


    這個門此時看著就像是一塊木板,豎在那兒,阻擋作用有限。


    其實不止是蘇寧屋內的門是這樣,他路過看到的房屋中,很多房門基本上都有些老化,還是會有很多寒風溜進來的。


    蘇寧幹脆打開房門,看一看村中景色。


    迎麵而來的就是寒風,沒有任何人行走在路上,就連一些家禽都趴在擋風的地方懶得動彈,萬籟俱寂似的不發任何聲音,隻有冽冽寒風吹作響,真是好生的清冷,天地仿佛在此刻陷入沉眠。


    不得不說。


    這裏的冬天是真的清冷,也是真的冷清。


    幾乎沒什麽人外出。


    所有人都靠著房屋內的土灶取暖,用著一天第一頓大食燒飯產生的木柴碳灰和一些幹草燃燒的草木灰的餘熱取暖。


    沒有暖和的衣服,將白日的寒風驅散,也未必有土炕,將整個夜晚都溫暖。


    貌似在這個時代,冬天隻有熬過去、扛過去。


    而且這兒應該也是沒有棉花的,用的都是動物皮毛、粗布,混在一起織成衣服,而且其中皮毛的含量還是十分之少的,因為它可以賣出一個好價錢,與其留給自己使用,不如賣了換錢。


    皮毛的含量少了,保溫效果就差上許多。衣服當然是堆疊的越厚越好,越多越好,不僅暖和,也能彰顯自家的實力。


    同時也好讓別人羨慕一番妻子的手藝。


    這也是對於少部分來說的,基本上都是一些男人,他們需要幹活,厚實的衣服當然是必須的。


    這個天還算不上最冷,肯定還是要工作的。


    一家要養活三四口人,必須要為冬日中再添一筆積蓄。


    蘇寧也向村長了解到,這個徭役也隻是秋日時期的,現如今他們也要歸來,那是村子也會熱鬧很多。


    還留在村中的男人去都幫襯著送貨,不過等到冬季在深入一些恐怕就不行了。


    有能耐的去打獵,又能得到一些肉也可以得到一些毛皮,甚至捕獵到一些珍貴的獵物,上繳了,還可以免除賦稅。


    女人在家裏織麻,做一些細的活計,就是女工。禮記提到“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聽從。執麻枲,治絲繭……學女事,以共衣服”。


    比不上大戶人家,就把皮毛毛發,蘆葦絮,絲,葛,填充進去。厚厚的總算能夠保暖一些。


    至於孩童們,冬天則會利用冬閑的時間進行“冬學”。


    正如“兒童冬學鬧比鄰”所描述的一樣,雖然冬日沉寂,但是他們畢竟小孩子心性,還是非常活潑的。而這兒也得益於書生的存在,才得以開展下去。


    這個朝代似乎還沒有到設立“社學”的時代,但是已經有短期的啟蒙教化。


    聽村中人說,這是大城的中富貴人家,才會有的學習活動。現在書生要教孩子們識字,那當然是極好的。


    不然和村中的幾位老人混在一起?去割霜草、拾撿木柴燒火取暖嗎?


    他們也希望自己的下一代更好一些,曾經苦於沒有門路,而聽村長的意思就是:“書生可是潛龍在淵的人物,待時到來,便一飛衝天。”


    不過就是割霜草,讓他們發現了蘇寧。


    讓蘇寧的進展大大提速。


    蘇寧所落住的地方就靠著書生家附近,坐北朝南,遠處坐落著一處大山,與蘇寧房門隔隔相望,透過錯落有致的房屋,蘇寧的目光也剛好可以直抵遠處的山地。


    東北方遠一點是村長家,西邊隔壁是一戶叫阿大的人家,一家五口人,阿大憨厚老實,鄰居需要幫忙總能第一個出現,對蘇寧也是非常關心。


    南邊的一家是一家獵戶,常常會打一些兔子、野雞等動物迴來,也是有一些動物毛皮、毛發的儲備。雖然刀子嘴,卻豆腐心,平常也會幫襯著村民一些。


    東邊是一戶上了年紀的工匠,在這個時代工匠的地位並不是很高,但是還是靠手藝賺了一些錢,有時候也會幫助村裏麵製作一些器具,還是很受村中人尊重的。


    蘇寧就打算找他來修一修這個木門。


    村裏人就書生和村長識字,聽村長說,書生祖上曾闊綽過、發達過,出過三品、四品這樣的大官。


    至於三品有多大,很多人也並不知曉。對於他們來說,種地、工作、填飽肚子才是首要目標,頂天的可能就是縣令大老爺,再往上就是城中的老爺們,再上麵就是朝廷和皇上。


    其實這也表明了中央對地方的控製非常不到位,這個問題自古皆有,也很難去解決,以至產生一係列的問題。


    幾代下來,雖然落魄,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至少生活上還能過的滋潤一些。


    書生不甘沉寂,他發憤圖強,力學不倦,試圖想要再上一層樓,要做那“一覽眾山小”之人,所以他身居陋室。


    居於此,隻為沉澱。


    現在書生也已是舉人了,很是了不得。


    恢複祖上榮光,他書生—何榮光。


    義不容辭。


    來年春天,就是進京趕考的時間,他也要如期的前往京城,見一見京中的繁華。


    秋季則就是大展才華的時候。


    不過這還得度過這個冬日再說。


    對於任何人來說,冬日都不太好過。


    木炭的價格可不低,一秤足足有二百文左右,而一秤的重量大概在15-30斤左右。


    以最高的標準來看,30斤200文,那這200文也抵得上近一兩月的收入了。


    農民一年的收入大概在1800文左右,也就是二兩多銀子,有些富有的也不過五六兩銀子,更甚者甚至是賣了田做了佃農,收入甚微。


    買木炭雖然是買的起的,但卻是極其不值得的,人不就是講究一個細數長流、留得青山在嗎。


    更直觀的來說,一石糧食才300文,也就是80公斤,這根本就不值得。而且木炭的價格也會發生變動,或升或降,大都也與平民無關了。


    冬天是十分冷的,平民百姓大多用褐來取暖。正如“短褐穿結,簞瓢屢空”一般,褐衣是既不美觀也不保暖的。


    至於為什麽不燒煤炭呢,主要還是資源難尋,煤炭這東西是被認為是有劇毒的。


    更何況用貂皮狐裘去取暖呢?這是非常不現實的。


    但隨著冬季的深入,也會更加的寒冷。


    實在是太冷了,村民也會圍在一起,堆放起收集好的幹木柴和霜草,用火鐮擊打火石,去點燃霜草,使得木柴燃燒起來,再加一些沒用的東西一起焚燒,以此來取暖。


    這倒是讓蘇寧想到了蜂窩煤製作路子。毫不誇張的說,利用得當的話,也定然讓蘇寧在這冬天賺上一筆。


    但是其中需要解決的問題很多,它的投入與效益根本構不成正比,最難的點還在於村子的周圍也並沒有發現煤炭。


    萬事都要小心謹慎,這才是細數長流發展的根本所在。


    轉眼便是幾天過去,天氣也愈發寒冷起來。徭役也已經結束,朝廷也不想再多花錢供給這群人過冬,定是要讓他們自己迴來度過這個冬季的。


    蘇寧循序漸進、徐徐圖之,他在某些事情處理上,提供獨到的見解和幫助,就連何榮光都佩服不及,一時間風頭無二,他已經很好的融入村子中去了。


    孟冬已去,仲冬欲來。


    當天夜裏就下起了大雪,冬季的村莊在雪夜裏顯得尤為寂靜,仿佛定格的畫麵一般。


    門也已經修好,能很大程度上抵禦寒風的侵襲,蒼白寒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灑落在蘇寧的臉龐上,雪花隨著風唿唿的下落,落滿窗邊的細枝頭上,伴隨著咯吱一聲,與滿地雪白融在了一起。


    這個窗戶是由一層紗製成的,蘇寧修門的時候見獵心喜,就從工匠那兒買了下來,給自己裝上了。


    土屋紗窗,倒也算得上別情雅致,就連何榮光都讚不絕口。


    蘇寧此時並未睡覺,而是在屋內點起來燈火,整理這些天收集到的信息。


    這些天除了融入村民,就沒有其他的事情去做,剩下的時間是非常多的,就非常的無聊。蘇寧幹脆就自己動手,克服重重困難,製作了一個土炕出來。


    這玩意可不簡單,冬天的土已經被凍硬,幾乎很難取來,隻有等到正午才是時機去撅土。這還隻是取材,後麵還有很多困難,當初可是廢了很大勁,才將這東西製成。


    雖然很簡陋,但是更不知道還能用多久。


    不過能夠在夜間取暖,就算熄了火也能暖和很久,對於蘇寧來說還是值得的。


    一邊坐在上麵,一邊迴想整理這些天收集到的信息。


    現在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名叫大慶的國家,他們就位處大慶的中南部。


    換句話說,這邊就是江南了。


    從村落向著西北麵一直往前走是縣城,再往北走就是汴州城。


    汴州極為特殊,它的城建立在最北邊。


    而村落也位在汴州的北部地界。


    汴州再往上便是青州,衡州,神州。


    汴州左邊便是荊州和禹州。


    汴州左被蘄州、禹州、荊州包圍,右接衡州和寧州,不過寧州就在最南側了,遠不及衡州與之相近。


    除此之外還有南邊的翰州和撫州。


    而大慶的中心顯然是神州。


    神州往上則是粱州和幽州,兩州拒守北方,與北方的蠻人與胡人對峙。


    神州往右便是冀州。冀州、衡州、梁洲則環繞在神州的右側,抵禦來自右側的敵人。


    汴州與神州也相隔了半個荊州,荊州就像是突出來的一塊,有個小尾巴被兩州夾住。


    慶國十三州,地方割據愈發嚴重。中央神州管理可謂是艱難至極,近些年來更是雪上加霜。


    雖然早些年設立地方府伊,掌大小事宜,但是這樣的“新”也惹的豪紳貴族們不滿,致使地方豪紳聯手,很難處理,讓人非常頭疼。


    最後不得不割讓利益,來使之平衡。


    這樣的“新”遲早也會變舊,變得難以處理,中央就采用了考察與調任製度,極大程度的限製了世家與豪紳對地方的掌握。


    但是再好的製度也阻止不了細小的動作,再好的政策也製衡不了人心的變化。


    實在是利益牽動人心啊!


    更何況大慶已經屹立二百七十年了。


    再者說北部那群蠻夷虎視眈眈,每逢冬天就會來搶奪殺戮一番,對北部地區民眾生活影響甚大;南部越人又多暴亂,山惡瘴氣頻發,且毒物極多,個個還生的勇猛剽悍,極難鎮壓;東西更還有強敵環伺,大慶難矣。


    總體來說,江南方地區的民眾生活,還是可以很好的繼續下去,並沒有被剝削的太過嚴重,是因為汴州府伊出身貧苦,自知百姓難處,敢為人先,剛正不阿,不貪不腐,真乃是官場的一縷清風、一根綠竹啊!


    夜聽風聲蕭條,見大雪落簌簌。


    又是個極為難熬的夜晚。


    蘇寧每天都在試圖和“門”溝通,但都沒有太大的作用,隻是得知迴去還有半個月。


    蘇寧趁著夜晚便早早的規劃一切,倘若做個地主老財,找個地方做個生意,賺點小錢,運用穿越者必備技能發家致富,來迴都能過的滋潤。


    這倒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但是這很不切實際。


    主要原因有以下


    第一,時局即將動蕩不安。


    江南還好,糧食富餘,是一個發展前景很好的地方。


    但是如果真的動亂了,自然也躲不掉。


    這個國家存在的很久了,300年一個朝代的更遞,說不定屆時就是連年災害、災禍……


    第二,蘇寧在這裏沒有身份。


    蘇寧的身份是經不起考察、考究的。


    要千萬小心他自己的身份戶籍。


    倘若以後有人糾纏,大做文章,恐怕真的很難全身而退了。雖然說能收買地方官員,但是這就像是一個把柄,被人抓住了就與蘇寧的實際利益不符合。


    第三,沒有武裝力量。


    賺錢是賺錢,沒有大樹卻不好乘涼。


    生產資料是有了,但是沒有力量保護,也是一大問題。


    其他問題蘇寧暫時還沒有想到,正所謂學好物理化,穿越也硬氣,走遍天下也不怕。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蘇寧坐在窗邊,扶著額頭,心中不由的想道。


    微弱的燭火透出黯淡的光芒,遠遠不及雪映白月來的幹淨、敞亮。


    翌日晨,蘇寧一出門,剛走沒多久,就聽到了孩童們咿咿呀呀咕咕呱呱的聲音,他們爭相在雪地中奔跑,朝著書生家中去。


    工匠在雪地中組裝著木頭,玩笑似的朝著孩子們罵去:“吵死了,不安生。”


    “下雪了,你們一個個倒是不怕冷!”


    何榮光正在掃著門前雪,他正對著外麵,將眼前的一切都盡收眼底,他笑著迴道:“孩子嗎?不就是活潑一些的好。下雪天了,也得多動動好,就不冷了。”


    這些天下來,和村民們的關係可謂是破冰成功,跟誰都能嘮上半天,甚至被邀請去家中吃飯。


    蘇寧也正巧出門,看到眼前此景,也笑著說道:“孩子們嗎,倒也確是如此!”


    順勢朝著二人打招唿,二人也都點頭笑了笑迴應蘇寧。


    蘇寧又開口詢問道:“有事想請教一下何兄,不知何時有空。”


    何榮光想了想,便迴答道:“還得等上一會,還要給這群孩子上課。”


    然後他對孩童們喊道:“大家不要亂跑了,都迴來吧,我們把今天的內容學完,你們就可以暢快的玩雪了。”


    然後就小聲詢問蘇寧:“蘇兄有什麽事嗎?”


    隨後又說道:“我們等會再說!先告辭一步,中午我可要去你家做客,希望你能做出你的拿手好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有一座穿梭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水月國的白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水月國的白煜並收藏我有一座穿梭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