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臻手忙腳亂地想要滾開,拓跋圭則含含混混地嘟囔了一句,大手一箍,強把人抱了個滿懷,下、身也本能地開始上下挺動磨蹭,口中隨之泄出一絲兩氣壓抑的呻吟聲。就著這個姿勢眼風一轉,便見那通紅的物事顫巍巍地鑽出褲頭,濕漉漉、硬挺挺地矗在空氣中。


    任臻忍無可忍,當即飛起一腳,將人踹下床榻。


    拓跋圭五體投地,如夢初醒地睜開眼來茫然地看著任臻,而後低頭看看自己,便低下頭默不作聲地拉好衣褲。


    “我又不是女人,你睡迷糊了?”任臻走過來,抬腳隔著布料踏上拓跋圭的下處,不輕不重地地踩了一下,大言不慚地威脅道,“大白天的,想幹嘛呢?再管不住這棍子,就剁了!”


    拓跋圭隻覺得麵上一燒,腦部充血似地唿吸不得,全部心神卻集中在那落在褲襠上的一截修長白皙的腳脖子上。他想幹嘛?想壓倒他,分開他結實有力的雙腿,狠狠地幹到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火熱的手忽然一把攥住了任臻的腳踝,任臻心中微覺奇怪,正要說些什麽,卻見拓跋圭將他的腳輕輕放下,一雙鳳目似明似滅,軟著聲音解釋道:“沒有。這,被尿憋的嘛——”


    嗨喲,還帶撒嬌。任臻給逗笑了,倒也沒再介意,想想男人嘛都這德性,何況二十來歲,正是旭日東升的氣盛年紀,哪裏能忍耐地住?


    他拍了拍拓跋圭的肩膀,很誠懇地給他出了個主意:“要不,以後你就別在這睡了,上藥吃藥我自己可以——後宮美人無數,你要是年紀輕輕把自己憋死了,那多冤啊!?”


    拓跋圭瞥了他一眼,語氣轉冷:“不。”他現在確然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適得其反又惹任臻不快,然而他不會永遠如此憋屈壓抑自己的欲望——我要的就一定要到手,隻是這一次,我要你心甘情願!?任臻聽他語氣不善,剛要抬頭,便聽他道:“我上朝去了,你再睡會兒。”


    拓跋圭冷著張臉轉身離去,任臻微感詫異地想:怎麽忽然似生氣了一般?平常可都是一起梳洗用膳的。


    他卻不知道拓跋圭雖是有些不快,卻也更因為記掛北疆戰事,急去上朝議事。他比誰都清楚地明白,唯有坐擁江山,他才是拓跋圭,才能擁有他想要的一切。


    朝堂上氣氛凝重,拓跋圭反掌一扣,將最新的戰報壓在龍案上,陰沉沉地喝道:“又戰敗了?好!我大魏以武立國,問鼎中原,然高車一族,不過一萬人馬,幾番劫掠就搶走了敕勒川上萬牛羊,八千子民!再下一步,怕是要攻打盛樂了!”


    階下壁壘分明地站了兩列人,聞言便齊刷刷地跪了一地,口稱:“皇上息怒。”


    拓跋圭吐出一口氣來,俯視全場:他的左手邊乃從龍起事、共建北魏的各部落首領與鮮卑親貴,如北部大人叔孫普洛,南部大人長孫嵩並其子長孫肥,建武大將軍賀蘭雋與他的伯父賀蘭氏的族長趙國公賀蘭訥。


    右手邊則是拓跋圭進入中原後,禮賢下士從各地求來的漢臣文人,為首的便是尚書郎崔宏,左長史張兗,右司馬許謙等人——而崔浩年不過十六,未行冠禮,雖得聖眷可不離左右、出謀劃策,卻還不能在大朝之上名正言順地占據一席之地。


    這兩派人在平日政見上就頗為衝突,漢臣們認為北魏帝國既想統治中原就須得“推行儒學、逐步漢化”,甚至“離散部落”,徹底與從前的遊牧而生的部落聯盟形式割裂開來;而鮮卑親貴們則對此嗤之以鼻,當年代國被滅,拓跋圭複國若不靠他們的兵力支持,能在三年五載之內就戰勝慕容燕國,挺進中原麽?如今剛得了分封的諸位外部大人哪個肯放棄自己的權力?其中尤以趙國公賀蘭訥最為憤懣,他一路支持“侄外孫”拓跋圭起兵複國,甚至極有先見之明地早早將自己的侄子派到拓跋圭身邊襄助起事,如今北魏立國,權柄卻完全掌控在拓跋圭手中,這便罷了,他這名義上的侄孫至少是拓跋鮮卑人選出來的皇帝。誰知他治國用人卻大為倚重那些漢人文臣,又言聽計從,若依那班漢人所言,他們得將自己的部落、子民、牛羊全歸國有,空留爵位,那與平民何異?


    故而這些族長們都心有不滿。高車之亂爆發之初,若是分封在漠北糙原的鮮卑八部的族長當真願意出動私兵,傾囊相援,必能擊退高車,不叫他們得寸進尺,待事情鬧到拓跋圭耳中,情勢已是惡化,可這些親貴們暗恨拓跋圭寵信漢臣,便有意姑息養寇,他派往漠北的將領無法任意調動這些部落的兵馬,致使屢戰屢敗,高車鐵騎突破防線,隆隆駛向陪都盛樂。此時作壁上觀已久的鮮卑貴族們曾便跳出來交口指責是因為那些漢族文人一心漢化,急著要遷都平城,而導致故都盛樂一帶防守薄弱,叫高車人趁虛而入;而拓跋圭一問哪部願意出兵平叛之時卻統一地裝聾作啞——這已是在隱隱示威了:皇帝既這般信任漢臣文士,那便叫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出謀劃策去罷。


    張兗顫巍巍地跪地奏道:“高車乃遊牧民族,居無定所且無遠見,隻想著如何劫掠物資人口,而並不想攻城略地占山為王,入秋之後他們便急於退兵迴北海過冬,隻要皇上坐鎮平城調兵遣將,擊退高車並非難事,盛樂雖然兵少,但是城牆堅固,亦可支持一時。”


    長孫嵩素來激進,脾性與其子如出一轍,此刻就忍不住反擊道:“盛樂乃我國龍興之地,祖宗陵寢亦俱在北都,焉能有失!想我們拓跋魏國稱霸糙原之際,高車、柔然盡皆遠遁,不敢踏足敕勒川半步,如今一遷都入關,那班豺狼就膽敢欺到我們頭上,真是豈有此理!”


    定都平城一直是是崔宏主持,長孫嵩一句話將他們全掃了進去,隻是他素來持中庸之道,謀定而後動,因而不肯出口相爭,右司馬許謙卻忍不住了,當即道:“狼性本貪,就是大魏龜縮於敕勒川,不進中原,不都平城,這些胡狼就會聽懂人言,不越雷池一步”


    此話已是暗諷五胡,許謙到底年輕氣傲些,占著拓跋圭求賢若渴頗為抬舉,說話已是有些不妥,長孫肥聽到他敢對父親無禮便跳起來罵道:“難道你們這些披著兩敞破布頭上還頂著個疙瘩走路一拖一遝的病秧子們才聽得懂人話?!”


    許謙反唇相譏:“易服戴冠,改行漢禮,乃皇上之意,長孫將軍這是在諷刺皇上?”


    “放他娘的屁!”與長孫氏交好的幾個鮮卑貴族聽不下去,捲起袖子就準備上前動粗。


    正在此時,忽而嘭地一聲,全場皆靜,卻是禦座上的拓跋圭揚手擊落了禦前侍衛手執的一柄金瓜,發出轟然巨響。


    拓跋圭手撐龍案,緩緩起身,環視著這些各懷心思的大臣們,胸膛劇烈起伏,臉上風雨不定,幾個近侍便都在心中暗道不好,這許久未曾發作的躁鬱癔症隻怕又欲發作了。


    許謙與長孫肥臉上俱是一白,慌忙噤聲,又跪了下去。


    過了片刻,拓跋圭才平息了胸中狂躁憤懣,踱步而出,一級一級地走下禦階,說出的話也一字一字敲在所有人的心頭:“盛樂乃大魏龍興之地,不容有失,高車若有來犯,雖遠必誅!而朝堂之上,唯朕獨尊,有敢失儀者,按律當罰!”他的目光冷冷地掃過許謙:“右司馬有份定律,卻不能以身作則,當雙倍之。”


    話音剛落,幾個執金吾侍衛當即上前,左右開弓一連掌了十下耳光,這些侍衛俱是孔武有力之輩,許謙文弱,當即被打落了兩顆後槽牙,磕出了一嘴巴的鮮血。


    拓跋圭轉向長孫肥,語氣更冷:“鮮卑各部,以你長孫氏備極榮寵,你這是給你父親蒙羞!朕懶怠罰你,這便請老大人代為執法,小懲大誡罷!”


    長孫嵩心中一鬆,當即就坡下驢,謝恩之後起身,果真親自動手,打了自家兒子五個清脆無比的巴掌。


    這聲音一記一記清晰地傳進所有人耳中,賀蘭訥暗中得意,賀蘭雋卻是略帶擔憂地皺起眉來,崔宏則緩緩闔目,知道皇帝這算是半正式地表了態,暫時向鮮卑豪強低頭示好。他表麵上各打五十大板,實際上親疏厚薄,一目了然,崔浩說的對,皇帝看似對自己這一派言聽計從,委以重任,推行漢化,實則心中早有計較,漢臣文士俱是他手中棋子,拓跋圭從不忘記自己是大鮮卑拓跋氏的皇帝。


    許謙也是出自名門,自負才高,誰知當眾受此一辱,雖心中明知拓跋圭是拿他開刀殺雞儆猴,卻依舊氣到羞慚抱病,大為灰心,此為後話了。而拓跋圭下朝已畢迴到寢宮,亦是心事重重:對高車之亂,他不懼,卻煩的很,這就像一個導火索,將先前勉強壓下的胡漢矛盾全都浮出水麵,逼他做出取捨和讓步:賀蘭訥的封地就在代郡與漁陽一帶,騎兵一日可至,若是出兵大可製止高車南下威脅盛樂——為了防備慕容永,拓跋圭已將忠於自己的中軍精銳大部分都調往燕魏的國境邊界,目前他手中能直接指揮的軍隊不多,賀蘭訥這是在無聲地要挾朝廷撤銷“離散部落、全盤漢化”的旨意。


    建國遷都以來,拓跋圭一直致力於中央集權,改糙原上盛行的部落議政製度為中原王朝的封建皇權製度,所以這一年來雖沒有打戰,實則拓跋圭以那些漢人為幌子想一點一點瓦解兵權在握的鮮卑豪門的勢力,一直是君臣角力暗中鬥的厲害。如今出了高車之亂,拓跋圭審時度勢,才在今天上朝打壓了漢臣的氣勢,給足了鮮卑豪族的麵子,誰知為首的賀蘭訥依舊穩如泰山、毫無表示,似是吃準了他如今有求於他,不敢翻臉一般——他從前可沒這般聰明而沉得住氣!


    拓跋圭顰起濃眉:他不可能如賀蘭訥等人之願放棄漢化放棄中原,滾迴糙原做個區區部落聯盟的首領。實在不行他便該禦駕親征,一戰定幹坤!將那些隻敢趁火打劫的豺狼虎豹殺個精光,也鎮一鎮滿朝文武的心思——他從來不以金戈鐵馬沙場百戰為苦,甚至享受著經年的鮮血與殺戮,然而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他不想打戰,不想離開。


    因為心裏有了牽掛,有了妄想。拓跋圭腳尖磕了磕轎底,沉聲道:“先去摩尼殿。”


    侍衛們輕車熟路地調轉方向,到了卻撲了個空——任臻一大早去了宮中的演武場,還未迴來。拓跋圭放下心來:演武場中陪任臻過招的侍衛都是他精挑細選過的,不敢不賣力也不敢太賣力,絕不會累著人傷著人。他想了想,演武場離摩尼殿不遠,便命龍輿不必跟來,僅有內侍總管跟著自己步行過去。誰知剛至半途,便撞見一麵拭汗一麵大步流星往迴趕的任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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