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司鳳笑道:“多謝諸位大哥,那就有勞了。”


    那幾個捕快早已對他們騰雲駕霧的本事佩服不已,見禹司鳳又這般和善文雅,都忍不住要和他親近交談。璿璣過去扯了扯騰蛇的銀發,不顧他惱火的反擊,低聲道:“你好歹也弄點證據,證明是我們平息了騰蛇之火啊!”


    騰蛇朝她翻個大白眼,怒道:“沒有!這等無聊事不要找老子!”


    璿璣眉頭一皺,道:“那好,到時候懷裏的銀子都還給人家,咱們身無分文,可買不起美味佳肴吃了,你別抱怨!”


    騰蛇頭疼地瞪著她,凡間那美味的飯菜就是他跟著璿璣最大的理由了,如今連這點理由都沒有,他還跟著她幹嘛?


    “你不是戰神將軍嗎?”他又開始不懷好意的笑,“召喚點風雨甘露,滋潤一下燒焦的土地,應當是很容易的事吧?”


    璿璣奇道:“我怎麽知道要如何召喚?再說……行雲布雨好像是雲童雨師的事,我怎麽會!”


    “你不是將軍嗎?這點小事都不會?”


    “這點小事你都要叫我,神獸原來就是吃白食的啊?”


    “呸!你才是吃白食的!老子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騰蛇的厲害!閃邊去!”


    騰蛇的火爆脾氣立即被點燃了,跳起來轉身就走,一麵冷道:“扶好下巴,省得待會掉下來!”


    “呃?這位公子?”那幾個捕快見騰蛇快步離開,一會就沒了蹤影,不由大是詫異。


    “不用理他,鬧脾氣而已。”璿璣咳了兩聲,走過去,擺出一副“我是貨真價實的大仙”模樣,說道:“怪火雖然平息,但這一帶土地焦枯,損傷不小,所以我待會換來雨露滋潤,來年這裏還可以植樹長糙,不至於成為荒山。”


    那幾個捕快聽她居然有這等本事,更是仰慕得恨不得五體投地,連聲道:“這是大恩德!女仙人這就要施法嗎?需要狗血香燭嗎?”


    璿璣搖頭,“狗血香燭不過是民間的法術罷了,我不用這個。心隨意動間,甘露自然而至,等待就好。”


    禹司鳳曉得她根本沒那個本事,當下悄悄拉她到一旁,輕聲道:“誰能喚來風雨?小心不要把牛皮吹破。”


    璿璣笑道:“不是我啦,是騰蛇。他要我們扶好下巴,看他怎麽唿風喚雨。”


    禹司鳳將信將疑。騰蛇性屬火,唿風喚雨這等事和他是八竿子打不著邊的,就算在天界再怎麽有人脈,召喚來風伯雨師都不是小事,萬一驚動了天帝,發火將騰蛇收迴去,可是大大的不妙。


    正思忖間,忽見黃鳥坡子上騰起一團巨大的雲霧,漸漸地越飛越高,直將整個天穹都遮掩住,周圍頓時暗了下來,雷聲隱隱。那幾個捕快見到這等神跡,激動得差點跪下磕頭。就連禹司鳳和璿璣兩人都很吃驚,沒想到他真能辦成。


    傾盆大雨頃刻而至,方圓百裏都是白花花密密麻麻的雨簾,眾人渾身盡濕,隻覺暑氣全消,從腳趾頭都感到舒暢之極的涼慡。璿璣正高興得咯咯笑,忽然想起什麽,抬手在臉上一抹,果然摸了滿手的墨,她哭喪道:“啊,我的眉毛……”禹司鳳幫她畫的眉,一下子就被雨水給沖幹淨了。


    禹司鳳見她沒有眉毛的滑稽模樣,終於忍不住“噗”地一聲笑出來,輕道:“沒關係,待會雨停了我再幫你畫。”


    暴雨足下了有一個多時辰,才漸漸收住勢。雨霽雲開,漸漸露出晴朗的天空。璿璣用袖子擦了擦臉,不過其實沒什麽用,袖子上的水比臉上的還多。騰蛇搖搖晃晃從黃鳥坡子上下來,臉上似有不虞的神色,走到跟前,才冷笑道:“如何?下巴扶好了嗎?”


    璿璣見他這麽大的本事,不由有些改觀,真誠地說道:“騰蛇,你真的很厲害。你怎麽喚來大雨的?”


    他臉色一暗,咬牙切齒地說道:“老子……老子的本事大著呢,唿風喚雨哪裏輪的到老子……不過是……請了個幫手……”


    “你請了風伯雨師?”禹司鳳有些吃驚。


    騰蛇厭惡地別開臉:“誰會叫他們!都是一群馬屁精!叫了以前一個兄弟啦!問那麽多幹嘛!”


    禹司鳳心思玲瓏,一點即透,笑道:“是叫了應龍吧?”


    應龍屬水,換來風雨自然是小事一樁。騰蛇說請了個兄弟,自然應當是平輩之交,那十有八九是應龍。


    騰蛇好像見了鬼一樣瞪著他,嘴裏喃喃地不知說些什麽。這個小鬼,簡直像會讀心術的,什麽都瞞不過他,真教人鬱悶。他黑著臉,忽而想到方才喊來應龍幫忙,卻被他大肆嘲笑一番,笑他做了凡人的靈獸,不由得更鬱悶了。


    “不過嘛,你也算個有福的,那丫頭以前是戰神呢!天帝和後土大帝都對她縱容的很。犯下那種滔天大罪,本來是要神魂俱滅的,結果她卻安然無恙,足見上麵對她的重視。等她這次輪迴完結,迴歸天庭,你這個靈獸也要沾光喲!”


    應龍陰惻惻的語氣還留在耳邊,雖說他一直以來都是這種語氣,但聽起來就是讓人不慡。


    “對了,你這次私自下界,上麵倒也沒打算怪你。白帝要我帶話給你,既然你那麽想去陰間,那查看定海鐵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你事事都要和朱雀爭,這次不服氣他能下界去調查定海鐵索,自己居然偷跑出來,若不是朱雀懶得和你爭,上麵人又寵著你,幾個腦袋都不夠你掉的。好啦,現在任務歸你了,你卻成了什麽靈獸,我看看你的好運氣能持續到什麽時候。”


    應龍的話雖然很有點酸味在裏麵,倒也不無道理。他雖然是氣不服朱雀能動不動下界玩,所以這次搶了他的任務,但更深層的原因他誰也沒告訴。


    那隻被關在陰間的妖魔,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這次下來,應當可以再見吧?這兩個小鬼,似乎也和不周山有點聯繫,不如跟著他們行動,最後總可以得償所願。


    “騰蛇!走啦,不要發呆!”璿璣一麵在前麵叫他,一麵小心翼翼套上鬥篷,護住禹司鳳剛幫她畫好的眉毛,省得再來個風吹雨打,露出原形。


    無論怎麽看,都看不出她是那個威風凜凜殺人如麻的戰神將軍,這樣嬌滴滴的小丫頭,真能讓他“沾光”?騰蛇在肚子裏翻個白眼,否定這個想法。


    “我知道鹿台鎮有什麽好吃的東西哦,你再不過來,我就不請你吃了。”


    這句話立即打動了他冷若鐵石的心,兩眼閃閃發亮,很慡快地追了上去。


    第四卷 華夢驟裂 第九章 魂魄(一)


    毫無懸念,六百兩白花花的銀票順利到手,璿璣和禹司鳳的荷包再次被塞得滿滿的。總捕頭大人的臉不再是陰雨天,燦爛明亮猶如六月驕陽,看他二人的眼神簡直就是看活神仙。


    璿璣他們三人被熱情的總捕頭留在鹿台鎮,天天擺宴慶功,光是果子黃就喝了十幾壇。騰蛇自然是吃美食吃得不亦樂乎,恨不得就留在鹿台鎮,什麽不周山的都丟到了腦後。


    就這樣,足足在這裏盤亙了一個多月,天天被人款待,連璿璣都覺得不好意思了。正好這天禹司鳳出門辦事,騰蛇忙著在衙門裏找好吃的,她無事可做,就跟著禹司鳳偷偷出去玩。原來禹司鳳的佩劍那天被騰蛇燒壞了,他要找工匠重新配個劍鞘和劍柄。


    這兩人得了賞銀,吃喝住又不用花錢,儼然成了小富翁,出手大方的很。禹司鳳先去珠寶店買了五顆明珠,又訂了象牙手柄,光是這兩樣就花了二百兩銀子,加上劍鞘上黃金的分量要足,雕花的細緻程度——等重新配好的寶劍拿到手上的時候,六百兩銀子花的就剩下三百兩不到了。


    禹司鳳自己也覺得太奢侈了一些,不過他在離澤宮長大,那裏明珠寶石一抓一大把,誰也不當一迴事,出手奢侈慣了,眼下見到新配好的劍鞘劍柄十分好看,心裏也高興。


    俗話說,好劍好鞍好衣裝,少年鮮衣怒馬,仗劍江湖,這才叫派頭。不過他們不需要騎馬,所以隻能從衣服上下功夫。這下真是從頭到腳煥然一新,璿璣連騰蛇的份都買好了。這一番狂買,又花了一百多銀子。六百兩的賞銀,一天之內就被他們花了四百兩。不過禹司鳳是自小奢侈慣的,璿璣對錢財的事情也沒什麽概念,自小也是衣食無憂的類型,故而心疼浪費也隻是一念之間,迴頭就忘了。


    自從璿璣認識禹司鳳以來,他一直都穿著繡著離澤宮標記花紋的青袍,直到今天才脫下這身舊衣,換上了一身藏青色頭的長袍,下配包腿長靴。他身量修長,肩寬腿長,這一身服飾若是在旁人身上,便覺得累贅,偏在他身上就是不同,這一路迴衙門,不知多少女子的眼睛釘在他身上下不來,隻有這兩個傻子渾然不覺,隻顧著笑嘻嘻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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