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免也太大少爺了吧……這麽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哪裏來的什麽永芳閣肉饅頭。


    璿璣一賭氣,把饅頭搶過來自己全吃了,噎得直打嗝,最後好容易伸直了脖子,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很認真地對他說道:“你知道我現在想吃什麽嗎?”


    “什麽?”


    “上迴玲瓏他們下山,買了晴香樓的糟鴨掌,好吃的我三天都吃不下其他東西。現在我好想吃啊。”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這算什麽,你知道六鳳齋的桂花蓮子羹嗎?那才叫一個香甜滑糯,聞一下香氣就算你吃再多東西,也忍不住犯饞。”


    “啊,我還想吃桃仁山雞丁。”


    “那我要八寶鴨子。”


    “我還要……烤鹿肉。”


    “那我再要一份牛肉麵。”


    兩人突然很熱衷地說起各地美食,在這麽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最後說得口水泛濫,肚子叫得更厲害了。


    璿璣嘆了一口氣,閉上眼,喃喃道:“我現在……就算隻有豆漿油條,也是好的……”


    禹司鳳等了很久,見她再也不說話,轉頭一看,她已經睡著了,鼻息香甜。他垂下眼,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終於忍不住,湊過去輕輕在她臉上吻了一下。


    “璿璣……”他輕輕叫著這個名字,聲音在空曠的山洞中迴響,也在他舌底心頭,一圈圈蔓延開。


    第二卷 桃之夭夭 第四十章 被破壞的鐵索


    鍾離城有一家遠近聞名的食鋪,叫做和善堂,每天在他家買肉饅頭的客人可以從街這頭排到街那頭,生意好的同行都眼紅。


    往常他家卯時左右就開門了,幾個大蒸籠放在門口,熱氣騰騰,肉饅頭的香味滿城的人都能聞到。可今日有些不同,都過了辰時了,排隊的人在這條街打了好幾個轉,也不見他們開門,有好事的人便過去使勁敲門。誰見過有生意不做的商家?太沒道理。


    沒過一會,老闆便擦著滿臉的汗,鐵青著一張臉,出來賠笑道:“抱歉……諸位,今日小店的饅頭不知被何人全部買走了……各位請去別家買吧。”


    眾人一聽有人把肉饅頭全買走了,都隻得嘟嘟噥噥地走開。


    那老闆自己也是十分無奈,聽小二說,一大早剛開門,蒸籠還沒架上呢,就有兩個身影旋風一般地過來,一人搶走一個蒸籠,掉臉就跑,簡直窮兇極惡。小二嚇得呆了,隻當遇上強盜,正要嚷嚷,卻見迎麵丟過來一錠銀子,足有五兩重,他一把抓住,就聽前麵那兩個強盜叫道:“肉饅頭我們全要了,抱歉啊。”


    小二說那兩個人身影如同鬼魅,根本看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那老闆在鍾離城經營十幾年,哪裏遇過這種事情,聽說有些地方會有狐仙顯靈,拿走凡人的吃食衣物,而且會留下錢財,想必那兩個搶走肉饅頭的,也是狐仙吧?呃……餓昏頭的狐仙。


    至於那肉饅頭,此刻都已經進了兩位“狐仙大人”的肚子裏。


    璿璣埋頭使勁胡吃海塞,噎得都要岔氣了,還捨不得丟,旁邊的禹司鳳比她好不到哪裏,一手拿倆,吃的時候眉頭都不皺一下。


    他倆委實是餓慘了。先時兩人都受了傷,動彈不得,在那個連蝸牛青蛙都沒有的洞穴裏足足餓了五天,除了水什麽別的都沒有。後來璿璣的內傷恢複,就出洞摘一些野果迴來吃。沒辦法,他倆身上的火石都被水沖走了,洞裏又cháo濕,沒辦法生火烤東西。到最後兩人把野果吃到噁心,璿璣餓綠了眼睛,差點要捉螞蟻來吃,還好禹司鳳留著一些理智,傷好之後立即拽著她禦劍飛出洞口,直奔鍾離城,一大早趁人家店門還沒開,搶了肉饅頭就跑。


    鑑於他們倆現在的形象實在是不適合見人,已經和野人差不多了,為了不嚇壞城裏的人,隻得禦劍飛迴深山老林,就著泉水把兩蒸籠的肉饅頭都吃了。


    璿璣這下才叫心滿意足,捧著凸起來的肚子,躺在石頭上打嗝,一麵說:“天下果然還是肉饅頭最美味。”


    禹司鳳的形象也好不到哪裏去,不過他至少知道在水裏洗洗手臉,把亂七八糟的頭發梳理整齊,然後對她招手:“過來,把自己整理一下。”


    璿璣吃得撐死了,動也動不了,懶洋洋地搖手:“待會再說嘛……反正又沒人。”


    他隻得嘆著氣,過來替她洗手洗臉,一麵沾著水把她亂蓬蓬的頭發梳理一下,隨便綰了個發髻,不過看起來他很不擅長為女子梳頭,那個發髻搖搖欲墜,很危險的樣子。


    “這下傷勢差不多快好了,我的功力也恢複了。咱們這就去找玲瓏和敏言他們吧。”


    禹司鳳將她的發髻扶了又扶,最後自己騙自己它不會散,很放心地鬆手了。


    璿璣本來是懶洋洋的,像貓,吃飽了就要睡覺,一聽玲瓏和敏言的名字,立即跳了起來,道:“我們馬上就去找!說不定他們還留在高氏山呢!”


    禹司鳳低頭看看自己泥濘的衣服,再看看同樣是從泥坑裏出來的璿璣,她也發現了自己狼狽的樣子,兩人都是相視苦笑。然而隨身帶的包裹衣服都放在方家,一時也找不到可以換的,隻得隨便用水拍拍上麵的泥濘,稍微弄整齊點,這才出發去找人。


    因為擔心半路再遇到那些妖,所以他們決定禦劍飛行,貼著樹頂飛,一旦遇到突發情況也可以飛快地逃走。


    可是他們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幾乎翻遍了整個高氏山,不但沒找到玲瓏他們,也沒看到半隻妖的影子,就連先前亭奴去躲雨的那個山洞裏也沒一個人。


    “我那天,好像見到有人放了預警信號。”禹司鳳在洞中找了一陣,沒找到半點線索,嘆了一口氣,說道。


    璿璣茫然地靠在牆上,輕聲說:“一定是玲瓏他們……會不會被妖怪抓走了?”


    禹司鳳搖頭:“那些妖是要殺咱們報仇,怎麽可能留活口。方才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想必他們也已經逃走了。我們還是先去天極閣看看定海鐵索有沒有被破壞。”


    璿璣心中也沒辦法,隻得隨他一起飛上高氏山頂。紫狐奢華的行宮赫然入目,這次他們有了經驗,再也不進那個迷宮,直接飛上殿頂,那裏果然有一個小洞,通向後麵的天極閣,裏麵漆黑抹烏,陰風陣陣,好像藏了許多妖魔鬼怪。


    禹司鳳抽出短劍,走在前麵,一麵輕道:“你跟緊,隻怕那些妖魔還在裏麵,我們得小心行事。”


    璿璣自己的佩劍被紫狐搶走之後就找不到了,這會拿的是禹司鳳的劍,重了點,用著不太順手,不過眼下也計較不了那麽多,當即抽出來攥在掌心,與他一步一步往裏麵走。


    很快就到了天極閣,禹司鳳凝神聽了半晌,裏麵沒有任何動靜,他對璿璣使個眼色,示意她來掩護,自己一個箭步竄上去,後背猛然一緊,真氣灌注於短劍之中,隻要有人撲上襲擊,他立即可以做出反應。


    可是天極閣裏也沒有一個人影,他緩緩收勢,對璿璣招手:“進來……這裏好像有些不對勁。”


    璿璣進來後四處看看,“也沒什麽啊……好像,亮了點。”她記得天極閣是陰暗封閉的,因為紫狐把肉身保存在這裏。但眼下這裏不但不暗,還亮堂的很,居然還有山風吹進來。


    “那麵牆沒了。”禹司鳳指著東邊,那裏一整麵的牆全部被卸掉,所以才顯得亮堂。


    他過去摸了摸牆體邊緣,那裏光滑無比,就像是用一柄巨大的刀,很仔細地把牆給切開一樣。


    “啊,我記得這麵牆本來釘著定海鐵索。”璿璣四麵看看,終於確定這裏就是印象中拴著鐵索,還貼著符紙的牆。


    禹司鳳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按道理說,定海鐵索這種神器,絕不是那麽容易被破壞的,否則那隻被關押的妖魔早就被人救出來了,何必還等那麽多年。那些妖到底是什麽來頭?居然能輕而易舉把釘著鐵索的牆都給卸了。


    那麽這樣推斷下去,海碗山的定海鐵索一定也被破壞了,其他六方的情況他們還不清楚,但是按照那些妖的行事方法,過了鍾離城,應該就是前往東北方向了。那裏群山連綿,到底定海鐵索藏在哪裏,他是一點也不清楚的。


    “司鳳,你猜,會不會是畢方鳥用火燒的?把牆給燒沒了。”


    璿璣在光滑的切麵上摸了摸,隱約感覺到一些畢方的妖氣。


    禹司鳳慢慢搖頭:“我不知道,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定海鐵索這東西,更是剛知道……原來世上有這麽多成精的妖魔會聚在一起。”


    如果那些妖魔的計劃是破壞鐵索,救出那隻大妖魔,那麽他們到底該不該阻止此事?不……現在的問題不是該不該,而是能不能了。如今五人分散開來,他和璿璣的本事根本對付不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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