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來迴掃射的探照燈,響徹天際的警報聲,監獄長的聲音在這樣的環境下實在有些力不從心,但他的態度卻很悠閑,窗外的事似乎和他完全無關。


    “物理學家解釋了物質的組成和物質世界的運行規律,哲學家概括總結了自然、社會和思維的知識,世界就像一個大謎團,每天各色人等醒來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著手解開難題,可還有一些人,他們從不思考,對這個世界的未解之謎沒有興趣,他們出生的目的好像就是為了破壞一切。”監獄長說,“每一批入獄的犯人到來時,我都會對他們進行一次例行訓誡,希望他們能就此安分守己地度過自己的牢獄生涯。”


    “那不是你的希望,隻是你的愛好。”露比尖銳地說,“如果訓誡能讓罪犯們安分守己,就不需要警察和法官了,公益廣告就能改善社會治安。獄長先生,你在這裏很寂寞,在每一批新犯人中尋找適合聊天的對象也是你的愛好,維克.弗吉爾什麽時候開始引起你的注意?”


    “首先是車禍,那很可能是一次意外,但隻要和囚犯有關我都假設它另有目的。”


    露比讚賞地說:“懷疑一切是身處這種環境下的好習慣。”


    “然後是他對其他犯人的騷擾所採取的應對手段。”監獄長說,“一個新犯人進入完全陌生的監獄,麵對比自己強大得多的對手,很多人都膽戰心驚惶惶不可終日,最初的那段時間他也一樣,幾乎騙過所有人。但他和那些害怕被欺負的人不同,他聰明,善用詭計。麵對來自四麵八方的危險遊刃有餘應付自如,是什麽讓他如此有恃無恐?”


    “於是你就開始懷疑他。”


    “我是這個監獄的管理者,我不以主宰、君王、統治者自居,但我有很多眼線,每一層監獄,甚至每一個牢房。如果我對誰有興趣,我會讓他來見我,聽聽他的談吐,觀察他的表現。監獄長也是個和人打交道的職業,我並不介意在這些事上多花費一點時間,通過各種渠道的反饋,我獲得了很多有關於他的信息。”監獄長說,“他騙過了飛魚林克,對紅狐史蒂文和毒蛇多姆不屑一顧,有驚無險地加入到頭目杜魯曼的團體中。在監獄裏他從不浪費每一分鍾,即使坐在操場的看台上也在觀察。他是有目的的,為此我不得不對他多加關注。”


    露比點頭表示贊同,但很快又提出一個新問題:“你認為文森特.克勞蒙德警衛長有什麽可疑之處?”


    “他。”監獄長表現得有點意外,“警衛長是個盡忠職守的人。”


    “如果他是個合格的警衛長,現在的警報又是怎麽迴事?”露比語帶挖苦地說,“警報響了那麽久,仍然沒有人向你報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獄長先生,你對新來的犯人剖析入微鞭辟入裏,對警衛卻如此隨便,我們說好了對於對方已知的事情不得隱瞞。剛才你問我維克.弗吉爾是否是殺手,我直截了當地迴答了你。現在你何不坦誠相待呢?”


    “要我說什麽?”


    “說說你對警衛長的疑心,他來這裏的目的,他隱藏的秘密。”


    “如果我堅持說不知道。”


    “這是不可能的。”露比說,“你是費什曼的監獄長,消息靈通的管理者,你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事。”


    監獄長望著他,內心正在盤算他到底知道多少,還是在故作高深地引蛇出洞。露比也望著他,長時間等待。監獄長打定主意不開口,雙方僵持了一會兒,露比終於說:“想好從哪說起了嗎?獄長先生。”


    “我不知道。”監獄長固執地迴答。


    露比說:“或者我應該用你的另一個身份稱唿你,委託人先生。”


    艾倫在紅燈交替閃爍的通道裏直行,經過其中一條走廊時,警衛們紛至遝來的腳步聲讓他不得不避開等待。秘密策劃者們選擇了深夜開始行動,監獄的警力明顯不足,如果隻是其中一層的牢房出問題,其他樓層的警衛集結起來綽綽有餘,可現在看來不隻是一層,甚至不隻是一棟監舍有問題。文森特花了近一年的時間在費什曼監獄,不但成了重權在握的警衛長,而且摸透了整個監獄的管理係統。艾倫經過牢房時,所有的牢門都已打開,囚犯們在睡夢中被警報驚醒,驚喜地發現禁錮他們的鐵門已經失效。不管想不想越獄,他們都已在牢門外了。一開始是震驚和意外,緊接著是狂歡和咆哮,上千名犯人一同走出牢房,場麵幾乎立刻就失控了。


    喜愛帶頭鬧事的犯人衝鋒在前,烏合之眾緊隨其後,剩下的是不知所措的人,有些躲在牢房裏,有些成了興奮和激情下的發泄品。警衛們首先關閉兩邊走廊的鐵門,防止囚犯衝出牢房,然後是催淚彈,煙霧瀰漫,咳嗽聲四起。可這世上任何鐵門都經不住上千人推擠,很快防線就被突破,手無寸鐵的犯人仗著人多勢眾和手持警棍的警衛打成一團,人數上的優勢使他們足夠分出好幾人對付一個警衛,勝負立刻就見了分曉。


    艾倫從亂糟糟的牢房中走過,背上的霰彈槍引起幾個正在施暴的囚犯注意,但他們還來不及過來惹是生非就被艾倫一拳揍倒。他用拳頭開闢道路,盡快從這裏出去,這時忽然聽見有人在叫他。


    “維克!”


    艾倫在趕時間,但還是迴頭看了一眼,一間打開的牢房中,湯尼被幾個囚犯堵在裏麵,外麵的人太多,他沒法出來,而且看樣子湯尼並不是個會在混亂中靠力量自保的人。


    “維克!”湯尼再次向他大喊。


    要從這麽多人中間走向牢房可不是件容易事,況且湯尼的情況也不算壞,隻要他安於現狀應該不會有大麻煩,他一向是個容易被忽略不計的角色。


    艾倫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將手頭的事完成,要是讓杜魯曼和金.莫林逃走就前功盡棄了,馬卡斯的下落還得從他們嘴裏打聽出來。


    當他轉迴頭去繼續前進時,湯尼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但這次他聲嘶力竭地喊著:“艾倫!!”


    艾倫震驚地轉身看著他,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不想重蹈圖書館的覆轍。湯尼隔著欄杆和人群望著他,清晰而完整地重複了一遍:“艾倫.斯科特。”


    隻有國王是可靠的,隻有國王能叫你的名字。


    艾倫無奈地迴身推開身邊的人朝湯尼所在的牢房走去,途中擊倒了兩個上來挑釁的犯人,千辛萬苦地來到湯尼身邊。


    “再確認一次,你剛才叫我什麽?”


    湯尼清清楚楚地說:“艾倫.斯科特,還要我說得更明白嗎?白獵鷹先生。”


    “你是國王?”


    “不像?”


    “為什麽不早說?”


    “時機不到。”湯尼說,“小心身後。”


    艾倫看也不看地往身後一拳,又一個對霰彈槍感興趣的家夥一聲不吭地倒下去。湯尼說:“你為什麽不把槍放在前頭,這樣至少不會有那麽多人從後麵偷襲你。”


    “時機不到。”艾倫說,“告訴我馬卡斯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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