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烈坐在長條沙發上,沒有抽菸。


    他戒菸了。


    “對不起,家裏什麽都沒有,太久沒迴來了。隻有白開水,行麽?”


    他點頭,“可以。”


    衛瀾在廚房燒水,愣神兒的功夫水就開了。


    手忙腳亂地倒水,差點燙了手指頭。


    端著兩杯水出來的時候,肖烈已經把茶幾,電視上的白布掀了下來。他倒像是個主人,她是那個外人。


    “怎麽了?不能拆?”見她一直盯著他發愣,他問。


    “沒有。”


    她走過來,請他喝水,“喝點東西,要是餓了,我去給你煮麵。”


    “一會兒再說。”


    肖烈喝著白開水,也有喝酒的氣勢。


    他拍拍身旁的位置,“坐。”


    衛瀾僵硬地挪過去,坐在他身邊,拾起自己那杯水,一口氣喝幹了。


    “你是不是饞酒了?”


    衛瀾抹掉嘴角的水,“有點。”


    她又給自己倒上一杯,一口氣喝幹。


    喝出一個飽嗝,她消停了。


    肖烈望著她,略懷疑,“這房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她迴頭望他,“是啊。——知道我為什麽一直沒讓你來麽,住這,拿著你的卡,心虛。”


    “一不小心買了個有錢人。”肖烈玩笑般攬過她的肩膀。


    衛瀾順勢倒進他懷中,略有疲憊似的說:“太久沒迴來,有點不習慣了。”


    ☆、第 54 章


    說是迴來看看, 但真正在看的人卻是肖烈, 衛瀾木然看著他到處亂轉。


    “什麽時候迴去?”


    肖烈可沒她這麽著急,用她的浴室沖了個澡, 很是自在,也不知道這裏是誰的家。那個傻乎乎的“客人”木然地看著他,像個等爸爸下班的小孩兒, 可憐兮兮的。


    肖烈逗弄她, 拎著她的辮子,往她臉上吹口氣,“給我吹吹頭發。”


    他往沙發上一坐, 拉開架勢,勢必要讓她伺候伺候。


    伺候他也不是一迴兩迴了。衛瀾去到浴櫃,取出吹風機。


    他讓作什麽,她就做什麽。完全被動, 不像個主動留客的主人。這不太歡迎的姿態也太明顯了些。


    “才來就急著迴去了?”他穿著她的浴袍,很小,有些滑稽。


    衛瀾打開吹風機開關, 機器嗡嗡叫起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他頭發短, 吹了幾下就幹了。


    然後,他們倆就沒事幹了。他不走, 她也不好開口攆人。她這屋子實在沒什麽可看的地方,實在不知有什麽東西吸引他坐了這麽久。


    衛瀾隻好也去洗了個澡。


    肖烈閑來無事,看她這屋子實在值得拾掇拾掇, 要真幹起來還真是個大工程。索性,他就幫忙把那些白布都掀了。


    一個人的居所,細節會不小心透露主人全貌。肖烈竟沒有發現中恆的任何蛛絲馬跡,想必是早就處理過了。


    不,也沒處理那麽幹淨。


    廚房有個黑色垃圾袋,裏麵塞滿了酒瓶。廚房很幹淨,沒什麽油煙,想是也沒怎麽做飯。


    臥室,書房,客廳,廚房,這是她之前的住所,與山裏的衛瀾風格迥異。也難怪她會不習慣。


    肖烈在書房的桌子上看見一個相框,裏麵是衛瀾的一家三口。兩個大人中間站著一個快樂的小女孩。


    衛瀾洗完澡,在書房找到他,他手裏拿著相框。


    “那年我六歲。”她邊擦頭發邊說。


    “你媽媽年輕的時候很漂亮。”


    “是啊,她可是他們班的班花。”


    肖烈摸了摸肚子,“有東西吃麽,餓了。”


    “有,你等一下。”


    衛瀾濕著頭發直接去到廚房,利索地把水燒上。迴身拿鹹鹽的時候不小心踢到了牆角的黑色垃圾袋,酒瓶子發出脆響。


    障礙物,看見它們就能想到那些日子。把袋子封口,她想,得找個機會扔了。這麽沉,她自己扔?讓肖烈幫忙?這也太難看了!算了,留著吧。


    肖烈不知何時站在門口,與她一同看著那堆酒瓶。


    “攢了多久?”他問。


    “也沒太久,你出院第二天收拾起來的,後來就忘了。”


    記得這麽精確。肖烈目光追隨,“我出院那天很突然,沒告訴你。”


    “是啊,我迴去找你,他們說你出院了。”


    “你是不是很慶幸,終於可以不用看見我了?”


    水開了,衛瀾掀開鍋蓋,下麵條。


    “正好相反,你出院了,我就沒事做了。一個人也不知道該幹什麽才好,除了喝酒。”


    “我應該給你留個聯繫方式的。”


    衛瀾把雞蛋打進湯裏,笑了笑,“那可能就沒有今天了。”


    是的。人生路,少了任何一個環節,都不會是今天這副樣子。


    在這個家裏,談論這些,感覺甚怪。衛瀾把肖烈攆出去。


    不用她發出邀請,肖烈自己打開電視,鼓搗了一下路由器,機頂盒,一邊上網一邊看電視,自在得像在自己家。這個念頭閃過,衛瀾又嚇一跳。


    她拎著筷子,連忙攪開鍋裏麵條,糊了糊了,都糊在一起了。


    麵還沒好,有人按門鈴。誰會來?沒人知道她迴來了呀!


    崔小顏?屋漏偏逢連夜雨,早不來晚不來,非得這個時候來。


    那個類似男主人的肖烈起身去開門,被衛瀾攔住。


    “我來開。”


    她執意要去開門,並未看見肖烈追隨她的目光。


    送外賣的。


    她太緊張了!


    把外賣放在桌子上,衛瀾說:“什麽時候叫的?”


    “剛剛,用你的網。”


    “我都做麵了。”這件事仿若不太應該,至少從她的表情來看,是這樣的。


    “隻吃麵不行,你得補補。”他說得極有道理,快來月事,的確應該吃好,休息好。


    人家說的沒錯,你別沒事找事了。衛瀾搓搓手,外賣拆開,有烤豬蹄、小雞燉蘑菇、孜然羊肉、熗蓮白、西紅柿炒雞蛋。的確大補。


    衛瀾默默做完這些,去廚房把麵盛出來。


    在自家吃飯,不習慣,空氣,水,味道,聲音,哪裏都不對勁。這些因素足夠影響她的食慾。


    “吃完了?”


    “嗯。”


    “再吃點。”


    “飽了。”


    “聽話,再吃點!”


    男人的這倆字“聽話”有奇妙的作用。


    他把筷子塞進她手裏,逼著她把一碗麵條吃完了,又吃了個雞翅膀,幾塊羊肉,一塊豬蹄肉,青菜也塞了幾口。


    像吃藥似的,這頓飯結束了。


    晚上,他還沒有要走的意思。碗盤都是他刷的,破天荒。


    衛瀾盤著手臂,小心地問他,“我們今天不迴去嗎?”


    他把碗盤一個個摞好,問:“木屋就那麽好?”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枯草與烈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心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心馳並收藏枯草與烈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