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瀾向側麵臥著,攏了攏衣服。


    她本想說,我不想這樣的。


    可她沒能說出口。


    肖烈站了起來, 套上了一件白襯衫出去了。


    鄭峻等來等去, 等不來人,等到最後都忘了他在這兒坐著幹什麽的時候,他看見肖烈一邊穿衣一邊走過來。


    有些問題, 他不想問了。


    在肖烈還沒看見他的時候,他離開了。


    衛瀾迴到房間,發現自己流不出淚來。


    她應當為剛剛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恥,感到震驚, 感到愧疚的。


    可她躺迴自己的床上,越來越發覺,原來自己真地很不知道羞恥。之前與中恆在一起的那個衛瀾, 遠得好像在上輩子。


    第二天,肖烈病好了, 和大家一起吃了早餐。鄭峻今天沒什麽話,也一直沒搭理衛瀾, 吃過飯就開車出去了。吃到最後隻剩衛瀾和張嬸兒。


    肖烈走出門去又返了迴來,問衛瀾,“一會兒你要出去麽?帶你一程。”


    “那好, 我換件衣服就去找你。”


    肖烈開車帶衛瀾進了城,在一處寫字樓停了下來。


    “這個給你帶著。”肖烈把自己的電話給了她,“我會給你打電話。”


    “我不用這個的。”


    “我用。”


    衛瀾點點頭,把手機放進衣兜裏。


    衛瀾來找崔小顏,事先並沒有告訴她。這會兒中午了,崔小顏下樓吃飯,剛好瞧見了衛瀾在門口站著。崔小顏一眼就認出了她,快步跑了過來。


    “衛瀾?你怎麽來了?”崔小顏很是驚訝。


    衛瀾已經瘦得隻剩一把骨頭,臉也白得像是營養不良,看見黑眼圈大眼袋掛在她臉上,崔小顏忍不住鼻子酸了。


    她拉著衛瀾的手,“走,先去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咱們慢慢說。”


    衛瀾知道崔小顏肯定從江城那裏聽到了些什麽。


    “衛瀾,你和江城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上次見他的時候他有點不高興,聽說……聽說他最近在相親。”


    崔小顏很遺憾。


    衛瀾卻不這麽認為,“他也不小了,要是有合適的,早點解決個人問題也好。”


    “衛瀾,你不會不知道……江城他……”崔小顏沒有說下去。


    “小顏,大家都挺好不是麽。我來找你,就是露個麵怕你擔心,特意來告訴你我挺好。如果聯繫不上我,你也不用著急,我會主動跟你聯繫的。現在我就是在休假,好好休息,清靜清靜。”


    崔小顏當然明白,她已經很難熬了。


    “也好,那你現在每天都做什麽?”崔小顏問。


    不知道衛瀾想起什麽,有些走神。


    “我也不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聲音很低。


    衛瀾的電話忽然在桌子上震了起來。衛瀾很快接了起來。


    她把頭側向一邊,對話簡短。


    “你在哪裏?我不在寫字樓,等下我過去找你。嗯。”


    衛瀾放下電話,就準備走了。


    “幹嗎?要走了?”崔小顏站起來。


    “嗯。”


    “是誰啊?朋友麽?”


    衛瀾模糊地點頭,“我會再跟你聯繫的。”


    崔小顏送衛瀾走迴寫字樓,最後也沒見著這個朋友。衛瀾遠遠的就不讓她送了。她隻看見了一輛黑車,玻璃也是黑的。


    衛瀾走後,崔小顏還是把見過衛瀾的事情跟江城說了。她知道江城一直惦記衛瀾的消息,私下裏都問過她好幾迴了。每次問題都有些潛台詞,他是在跟她打聽那個男人的消息。可崔小顏知道的並不比他多。


    她以為江城一激動肯定要來和她見麵談的,可事實卻剛好相反。江城的反應很平靜。隻說了一聲我知道了,還有事情在忙,不方便講電話便掛斷了。


    崔小顏放下電話,嘆了口氣,搞不懂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中恆去世之後,她是想過要撮合衛瀾和江城的。起碼和江城在一起,她的後半生會好過一點。中恆雖然人不錯,可他的父母對衛瀾很有意見,嫁過去也是一腳踩進墳墓裏遭罪罷了,幸好這事兒沒成。說實話,衛瀾值得更好的人來愛她。


    省城醫院。


    江城放下電話,徹底醒了。


    昨晚夜班,白天補眠。崔小顏電話過來之後,他再也睡不著了。


    衛瀾不想和他聯繫,他又到哪裏去找理由,該找的,都找遍了。


    對於衛瀾,他真地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手機在桌子上震起來。


    會是她麽?


    江城忐忑地把手機翻過來。


    石頭落地了。不是她。


    衛瀾迴到木屋的時候,鄭峻早已經迴來了,他的車停在那兒。


    張嬸兒正在廚房忙活,聽見聲音就迎了出來,一看見衛瀾就把她招唿走了。


    衛瀾去了廚房,張嬸兒從椅子上拿過一件麻布上衣,對衛瀾說:“這個,我幫你填了一塊布補了一下,拿著。”


    衛瀾沒想到張嬸兒會這麽當迴事兒。之前衛瀾馬虎fèng好了,拿去問張嬸兒這樣行不行,結果張嬸兒認真給補了一塊布。


    張嬸兒把衣服塞進衛瀾手裏,滿麵笑容說:“拿去吧,就說你弄的,沒事兒。”


    衛瀾欲言又止的,隻好點點頭。


    衛瀾和肖烈之間的關係所有人都覺得很正常,甚至理所當然,唯有一個鄭峻,他最清醒,他最能看出他們之間的不對勁,因此總是百般阻撓雖然毫不見效。


    “這衣服也是給肖烈的?”衛瀾在木屋門口又撞見了肖烈。


    “嗯。”


    鄭峻手插著兜兒,極度無語。


    “等你完了來找我,我在小河邊等你。”


    說完他就走了。


    衛瀾把衣服送到肖烈房間,他不在,她一刻都沒多待,迴房了。


    才進了門,外頭就飄起了小雨。


    雨越下越大。


    衛瀾望了一會兒雨,之後從衣櫃裏翻了一件雨衣出來。雨衣很舊了,應該是很久沒人穿過。


    院子裏張嬸兒正在收衣服,看見衛瀾穿著雨衣出來,遙遙對她說:“下雨了,還出去啊?”


    她聲音很大,也許是怕雨聲蓋住她的聲音,又也許,她是故意讓大家都聽見的。


    “我很快就迴來。”衛瀾說。


    張嬸兒點點頭,手裏拿著幾件剛洗好的衣服想迴屋了,忽然想起什麽來,“你等等。”


    張嬸兒拎了一把傘給她,“拿著。”


    “謝謝。”


    “小心點兒啊。”


    “知道了。”


    張嬸兒迴去繼續收拾東西,小六從旁邊經過的時候,張嬸兒給了他一個眼神。


    衛瀾並沒注意,拎著雨傘上山了。


    雨還沒太大,路還算好走。衛瀾很快到了河邊。


    鄭峻在河邊的一個大石頭上坐著,他雖然坐在大樹下麵,可身上還是被雨淋濕了。


    怎麽會有這種人。之前和中恆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見過這種人,現在全都冒出來了。一個鄭峻,一個肖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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