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茹笑說:“咳,我那是什麽啊?就是老年廣場舞唄!沒事兒閑著就總想別的事兒。還不如有點兒事兒幹。”


    “也好,鍛鍊身體是好事兒。”


    王慧茹自從失去兒子以後,沒有一蹶不振,反而給自己排滿了活動,她是個堅強的女人,她不能讓自己就這麽倒下了。可她內心的空虛和傷痛也隻有當過母親的才能體會。


    王慧茹知道中恆和江城要好,江城算她半個兒子,她心裏清楚,江城對衛瀾有那個意思。這才最可怕。


    一個女人,一個禍水一般的女人,禍害一個還不夠。


    王慧茹想了想說:“哎,你別說我,江城啊!人家這姑娘可是追的人排大隊的,你不要可得後悔呢!我這是跟她媽關係好。早跟她提過你了,她一聽就滿意。你這麽一表人才,一見麵保準相中了。”


    江城笑得有些尷尬,“阿姨,我現在工作忙,沒時間陪女朋友,要是耽誤了人家就不好了。”


    “哪裏的話,你還能忙一輩子啊!你還不是得結婚嗎?這玩意就是早晚的事,你先結婚了,再忙工作不也一樣麽?家裏有人照顧你不好哇?你這孩子別犯傻。”


    “對,阿姨您說的對。我們這些醫生其實也需要被照顧和理解。”江城隻好順著王慧茹說。


    “對吧?你也覺得對吧!江城,你別怪阿姨多嘴,衛瀾那樣兒的,就是個禍水。她命硬父母都被她剋死了,你找對象可千萬別找那樣的,好看頂什麽用?你說是不是?”


    江城臉上撐著笑,嘴上不住地說是,隻想這個話題快點過去。


    王慧茹掏出手機看了看,說:“這人家正好到門口了,我給她領上來,你們自己聊啊!我就不陪著了。”


    江城大驚,“阿姨,您把人帶來了?”


    “不是我帶來的,她在附近,路過就見個麵嘛!”


    江城費了幾番唇舌,王慧茹已經下樓接人去了。江城隻好接受現實。


    這一頭,衛瀾低著頭,王慧茹站起來下樓的時候,衛瀾把頭扭向一邊壓得更低。王慧茹沒有看見她。


    在王慧茹麵前,衛瀾心有歉疚。她說的對,如果中恆沒和她在一起,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鐵盤上的肉已經焦了好幾塊,沒人吃。肖烈拿下來給扔到一邊兒了。剛剛那些話,他都聽見了。


    很快王慧茹把人熱熱鬧鬧接上來了,給兩個年輕人介紹了一下就匆匆走了。


    江城站起來接那女孩兒的時候,看見了對麵桌的肖烈。起初他沒認出人來,隻覺得眼熟,等再看過去的時候想起他是衛瀾鄰居,對他笑了笑。肖烈也對他笑了一下。


    這是巧合還是註定?江城看到了肖烈對麵那人的背影。隻看了一個背影就知道那是衛瀾。老天爺這是在玩兒他。他幾乎說不出話來了。


    江城站著,一時忘了應該坐下。和他相親的女孩兒也跟著他站著。


    “你還有別的事兒麽?怎麽了?”那女孩兒問。


    “哦,沒事兒,請坐。”江城握著拳頭,壓著情緒坐了下來。


    當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坐了下來。事後,他也因此非常後悔。


    江城一顆心都在衛瀾身上。這一刻,他在想,想的問題特別多。她為什麽在這裏;她為什麽和那個男的在一起;上次接電話的男的是不是他;他們在一起有多久了;她為什麽這麽久都不和他聯繫;剛才那些話,她是不是都聽見了。


    女孩兒自我介紹自身狀況過後,江城也做簡單了介紹。他盡量做到禮貌周到,可女孩子看得出來,他心不在焉。


    另一頭,肖烈傾身向前,低聲道:“他看見你了,需要我幫你麽?”


    衛瀾瞪著他不說話,好像在埋怨他多管閑事。


    “智商沒問題的都知道是怎麽迴事了,誰知道今天這麽巧。你應該慶幸,剛才那個身材微胖的婦女沒看見你,不然以你現在的樣子,她撂倒兩個你都不是問題。”肖烈一副與己無關看好戲的樣子讓衛瀾十分惱火。


    “你能不能閉嘴!”


    “那個男的,叫江城的那個,現在不知道怎麽想你呢。水性楊花、喜新厭舊、勾三搭四。”他拿筷子點著桌子數她的罪名。


    “你不會想一直縮著頭當烏龜吧。”


    衛瀾被他問得垂下目光。


    “一個是讓他走,一個是等著他吃完了,我們再走。天知道相親會不會花掉一下午的時間。你選哪個?”他開始分析情況,出謀劃策。


    肖烈是個腦袋不正常的人,窺視了別人的隱私,還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衛瀾看他的眼神流露出費解和憤怒。


    可她同時也煩躁得很,她似乎沒其他選擇。


    她知道現在的樣子不適合被朋友看見,何況江城對她有意,她知道。


    肖烈緊盯著她的表情,留意到她麵目上最細微的變化。在她的沉默下,肖烈站起來,坐到了她這邊,伸出胳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雖然隔著玻璃隔斷,可江城看得明白。


    原來不是一切都過不去,而問題出在他江城身上。他感到手腳冰冷,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麽。


    如果那個男的在中恆活著的時候就……他不會原諒她。不,衛瀾不是那種人。可那個男的為什麽要住在她對麵,他們在一起到底有多久了。江城快被自己撕裂。


    “你今天是不是挺累的,剛下夜班吧?王姨做事著急,你要是沒休息好,咱們改天再說也行。”衛瀾聽見那女孩說。


    肖烈一手摟著衛瀾,一手支在下巴上,向她湊了湊,說:“他坐不住了。”


    “剛下一個夜班,沒休息好。你留個號碼給我吧!今天實在對不住了,坐著都能睡著。”江城說。


    “沒事兒。”女孩兒給他留了電話,建議道,“那咱們改天再聊,我還有事兒得先走,你去哪兒,我開車送你。”


    “那也行,我先迴醫院取點東西。你方便麽?”


    女孩兒笑了,看來他隻是累了而已,“方便。”


    江城和女孩兒下樓了,樓梯下了幾階,剛好路過衛瀾的那張桌子,隻不過他們在上,而他在下。他們看不見他。


    衛瀾麵朝那個男人,被那個男人摟著脖子。


    江城再也不迴頭,大步走下樓去。


    “我剛給你撥了電話,這個號碼就是我。”出了門,江城對女孩兒說。他甚至都沒記住她的名字。


    女孩兒感覺到包裏手機在震,說:“收到。”


    江城坐在一個陌生女人的車子裏,不,也不能算作嚴格意義上的陌生人,這是他的相親對象,他現在要重新定義“陌生”這個詞。


    他看著後視鏡裏的飯店越來越遠,就像他和衛瀾的關係,他們徹底地遠了。


    其實剛才可以主動過去打招唿的,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什麽都不在乎一樣。可他沒能做到,他錯過了。


    等人都走了,肖烈把手收迴來。衛瀾神遊也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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