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橘貓歪了歪腦袋,麵露不解。像是在問為什麽。


    “雖然隻是一名助手,但我是看著阿煦長大。”呂爭先拿起刀叉,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通身的氣度,一點都不像一個保姆的兒子,“他就跟我親弟弟一樣,我並不想看著他勉強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橘貓停止在桌麵上來迴逡巡,趴了下來,一雙溜圓的眼睛緊緊盯著他,像是在審視。


    “怎麽。不信?”呂爭先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跟一隻貓解釋這麽多,但他還是拍拍手邊的文件袋,“我這次來,就是把護照這些東西還給他的。”


    橘貓眼睛一亮,走近他,諂媚地喵了一聲,還在他手背上舔了舔,表示感謝。


    第一次被這隻貓親近,呂爭先有些受寵若驚,猶疑著摸了摸貓頭,見它沒有反抗,一時摸地停不下來。


    “喵喵喵。”好了好了,要禿了。徐泗一隻爪子把呂爭先的手踩在爪下,扭扭屁股,迴到喬冉煦身邊,蜷縮在他腳下。


    一曲畢,喬冉煦在橘貓的指引下,徑直在呂爭先對麵落座。


    “怎麽找到我的?”沒有一絲被抓包的緊張。


    呂爭先推了推文件袋,“這家西餐廳是你為數不多的好友家的產業,不用調查,幾乎猜都能猜到。”


    喬冉煦笑了笑,阿先對他了如指掌,他本來也沒想瞞著阿先。


    “阿姨辭職了?”接過文件袋,喬冉煦摸到手邊的白開水,喝了兩口。


    “嗯,”呂爭先點點頭,“我也另外找了工作,待遇挺可觀的。”


    “那就好。”


    兩人相對無言,枯坐了一會兒,喬冉煦起身告辭,“我先迴去了。”


    “阿煦,”呂爭先咬咬牙,“你的才華不能埋沒在這種位置,你不想重返舞台了嗎?”


    “不想,”喬冉煦垂眸一笑,蕩漾起無限的寵溺,摸著懷裏的貓,“這件事可以放到十年後再考慮。”


    呂爭先:“???”


    徐泗看著一臉莫名其妙的呂爭先,幽幽嘆了口氣,“你這樣,讓我覺得自己是導致君王從此不早朝的楊貴妃。”


    喬冉煦邊走邊捏捏阿光的肚子,“從體型上看,挺像的。”


    徐泗一臉生無可戀:“向左轉,誒我說,你是不是嫌棄我胖!”


    “你化人的樣子不胖,很性感。”喬冉煦低低笑出聲。


    “當心台階。”徐泗,“可是我大多數時間是貓!你之前還說胖胖的摸著手感好來著,哼,果然一吃到嘴什麽甜言蜜語都忘了!臭男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徐泗心安理得地完全把自己排除在外,畢竟他隻是隻貓。


    喬冉煦:“你長什麽樣都不重要,反正我也看不見。你就放心地醜吧。”


    徐泗炸毛:“老子明明帥裂蒼穹!”


    “好好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反正我也看不見。”喬冉煦一臉“你開心就好”的欠扁表情,徐泗一躍跳到他頭上,把他頭發揉成一團。


    喬冉煦停下來,好不容易強行把貓拖下來,還不幸拽掉了幾根頭發,“說說,想去哪裏?現在我們有護照了,可以到處飛。”


    徐泗現在的變身時間變長了,隻要不是超過8小時的航班,基本都可以坐,他一撅屁股,“想迴國,我一個英語戰五渣,去哪裏都飽受歧視。”


    “你飽受歧視是因為你是隻貓……”喬冉煦糾正他,“不是因為你英語差。”


    “哦,那可能是因為你沒聽我開口講過英語。”徐泗齜牙,“痛苦的不是我,是妄圖想聽懂的人。”開玩笑,大爺我的話是一般人能揣測的嗎?


    喬冉煦:“……”


    逗留了三個月,迴了國,日子過得平淡而充實,徐泗發現小屁孩喬冉煦的存款數目驚人,所以也就放下一顆憂心經濟拮據的心,每日吃吃睡睡不思進取,越養越肥。


    “加油,還有一公裏!”這幾個月,喬冉煦每天晚上拉著他出門散步。


    日你大爺的,散步散幾公裏?!


    徐泗腿一軟,賴地上不起來了,把頭埋手裏,愛誰誰,我不減肥。


    “獸醫說你再不減肥,會影響心肺血管。”喬冉煦蹲下來,“為了健康著想,動起來。”


    拽了又拽,徐泗巋然不動。


    “少吃跟多動,你選哪一個?”喬冉煦也不勉強了,抱臂環胸,直接撂下一個世紀難題。


    “我……”徐泗隱約覺得此刻應該維護尊嚴,但是在美食誘惑下,尊嚴算個p,於是他抖著腿又站起來,垂頭喪氣得挪動,“我選擇多動。”


    喬冉煦給他一隻貓,製定了詳細到令人發指的生活作息表,還拿著表去諮詢獸醫專家,專家點了頭,他就肆無忌憚地實施起來,半點都不馬虎。


    一開始還很牴觸的徐泗在長期的軟磨硬泡後,被成功攻略,成為了世界上作息最規律的貓。


    迴國後的第二年,喬冉煦又迴到了那家殘障兒童扶助中心,安安心心有償當他的小喬老師,聽李長青的意思,想培養他當扶助中心的接班人。


    徐泗每天看著一群小朋友圍著喬冉煦熱情地叫著小喬老師,小喬老師,心坎裏就軟軟的,像是踩在雲端,柔得不像話。


    於是徐泗也跟著他的學生一起,喊喬冉煦小喬老師。


    “小喬老師,輕點。”床上的時候,徐泗有一次這麽叫。


    喬冉煦的麵色頓時有點複雜,“你叫我什麽?”


    看著臉皮現在已經厚的可與城牆媲美的喬冉煦竟然臉紅了,徐泗來了興致,整個過程不停地在他耳邊呻吟。


    叫得喬冉煦青筋直跳,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既然你都認我做老師了,為師我就好好管教管教你。”


    夫夫生活十分地沒羞沒臊,等喬冉煦二十好幾的時候,他身邊的長輩都著急起來。


    “阿煦啊,那什麽,你要不要見見我外孫女?”某一天,李長青扭扭捏捏地過來喬冉煦的一人尊享宿舍,開口提相親。


    喬冉煦冷淡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近來有點忙。”


    忙個p。徐泗蹲在不遠處,豎著耳朵聽,除了每天那兩節課,成天跟他膩歪在屋子裏。


    “唉,我那外孫女不知怎麽的,一聽說喬冉煦三個字,跟魔怔了一樣,說什麽都要來見上一見。”李長青有些恨鐵不成鋼,“聽她說,以前跟你是校友。”


    喬冉煦擦拭小提琴琴弓的手一頓,“您外孫女叫什麽?”


    “小語,師小語。”李長青連忙道。


    “哦。”喬冉煦點了點頭,再沒吭聲。


    第二天,師小語就找上了門。一旁的徐泗瞅了瞅,小姑娘明顯已經長大成人,褪去了稚澀,成了一個端莊賢淑,眼睛特別漂亮的女人。


    她倒也沒對喬冉煦說什麽旁的,隻是問候了兩句。


    再過一個禮拜,扶助中心來了新的美術女老師,人長得漂亮,還是李院長的外孫女。


    眾人都在猜測,好好的姑娘來這裏幹嘛?


    徐泗表示,這妹子還挺有毅力和恆心的。


    相比於周圍教職人員的熱情,喬冉煦則顯得冷漠多了,幾乎把人家姑娘當透明人。


    徐泗好幾次看著師小語盯著喬冉煦欲言又止,勇氣都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幾次之後,她也不積極主動地靠近了,選擇默默地守在一邊,眼神依舊熾熱,但不再迫切渴望。


    “我要是一隻貓該多好。”某一天,她右手夾著教材,蹲下來,左手撫摸著徐泗的腦袋,輕嘆口氣。


    徐泗:你不會想做一隻隻能活十年的貓的。


    到後來的幾年,徐泗睡覺的時間變得越來越長,常常睡一整個白日,晚上才強打起一點精神,剛剛吃幾口貓糧,就又睡著了。


    那天下午,小宿舍裏迎來了一個陌生的男人,是喬冉煦的那個窩囊爸爸。


    徐泗撐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嗯,是個英俊的老男人。


    “你媽來找過我。”唐銘澤一坐下,就直奔主題,“讓我來勸你迴去。”


    這兩年,喬奕綾來了很多迴,每次都無疾而終,兒子強硬的態度讓她一次又一次地心碎成齏粉,但下一次又提前勇氣再來敲門。


    喬冉煦眉毛輕揚,語出譏諷,“為什麽她覺得我會聽你的話?”


    被這句話噎了一道,唐銘澤苦哈哈地彎了彎唇角,“可能是病急亂投醫吧。”


    室內的氣氛有些尷尬,父子倆誰也沒有開口的意思,幹坐著大眼瞪小眼。徐泗左右看了看,覺得這兩人眉目神態幾乎如出一撤,隻不過一個滿是倔強,一個滿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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