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翹辮子了。徐泗恍然,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安能任仇人平步青雲?這倒也人之常情。


    “關鍵是,當年那件案子鬧到父皇跟前,蕭將軍一生久經沙場,為國立下汗馬功勞,父皇看在老臣麵子上硬是判了個死有餘辜,你說說看……”祁巢嘖嘖兩聲,雖是惋惜卻有些幸災樂禍,“雖然此後父皇一直待王邈不薄,但這恨意的種子,一旦種下了哪兒那麽容易消失呢?”


    徐泗點頭,他現在腦袋昏昏沉沉,對這些朝中秘史不大感興趣,直言道:“殿下眼下既有左都督與我東廠相襯,不知下一步……”


    “下一步……”祁巢眼裏亮得嚇人,仿若燃燒著熊熊烈火,又像是等這一刻等了太久實在忍無可忍,“逼宮。”


    喬蘇手中酒盞落地,清脆突兀的響聲後,四分五裂。


    似是沒聽清那兩個字,徐泗用小拇指長長的指甲掏掏耳朵,眨眨眼睛確認道:“殿下再說一遍?”


    祁巢笑看他,眼神堅定,絲毫不見動搖。


    我滴個乖乖。徐泗的小心髒抖了抖,這貨的腦子是被驢蹄子踹了吧?這鋌而走險未免也太險了吧?這麽想著,徐泗看他的眼神裏不禁帶上點關愛智障兒童的意思。


    “殿下,此事還需從長計……”徐泗欲行緩兵之策,被祁巢一把按下。


    “此舉乃兵行險著,勝在突發製人,緩不得。”祁巢揮揮手,肅容道,“韓炳歡查出了夢囈散出自西域,想必此刻已經懷疑到了本皇子頭上。形勢再拖,隻會愈加對我不利。”


    為什麽一查出西域,就能帶出祁巢?而且,祁巢如何得知查出來了?等等……


    徐泗忽然警惕,不動聲色地四周逡巡,將這房間裏裏外外,不放過任何一個犄角旮旯的掃視一圈,最後把目光定在了祁巢身後那幅鴛鴦戲水彩圖上。


    祁巢約在頌雅閣,白日撞見韓炳歡從頌雅閣出來,還告誡自己提防風雪公子,風雪公子……


    “我的小蘇蘇,來,告訴爺,你在這兒的花名是什麽?”徐泗颳了刮喬蘇細膩的臉蛋,忽然道。


    “迴督主。外人喚吾風雪公子。”喬蘇垂眸,眼睫毛輕顫。


    徐泗如遭雷劈,渾身僵硬,酒意都醒了一大半。是巧合嗎?還是說……


    見江滎扯開了話題,祁巢有些不耐,繼續遊說道:“彼時,東廠與左都督的王家軍裏應外合,一舉攻下城門,本皇子與君蘭暗衛先一步控製後宮,逼宮豈不是輕而易舉?”


    輕而易舉?徐泗苦哈哈,你當錦衣衛跟禁衛軍都是吃糙長大的?暫不說計劃是否可行,恐怕你計劃還未實行,祁淵那邊早已洞察一切,坐等甕中捉鱉啊老兄。就是此刻,鬼知道韓炳歡是不是在哪裏偷看……


    想死還要拖著我……徐泗皮笑肉不笑,有一句沒一句地附和著,滿心滿腦都在想著怎麽把自己擇出去。


    越想越苦悶,徐泗一杯接一杯地灌,借酒澆愁。


    祁巢看廠公突然酒興大發,也跟著使勁兒勸酒,他覺著江滎今日不同往日,少了些架子,多了些平易近人,或許是看出來自己並非一隻好拿捏的病貓。這麽一想,這江滎也不是非殺不可了。


    三人喝至半夜,皆酩酊大醉,祁巢將爛醉如泥的徐泗交給了喬蘇,自己磕磕絆絆地迴去了。


    喬蘇揉揉額角,架著徐泗往榻上走,還未及觸到床榻的邊緣,頸上一麻,人便癱軟了下去。


    徐泗跟著也往地上倒,被人攔腰截住,一隻有力的臂膀一抄膝蓋窩,他整個人被淩空打橫抱起。


    喝得七葷八素的徐泗被這大動作顛得驚醒,胃裏一陣翻騰,撲騰著眼皮子張開一條fèng兒,隻看到流暢的鎖骨,凸出的喉結,冷峻的下巴線條嚴肅地繃起,彰顯著主人不虞的心情。


    “唉,你信我嗎歡歡?”他低聲嘆息,疲憊地闔上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韓炳歡:嗬、


    小鼻涕:那個……那個,隻能算作人工唿吸,小歡歡啊~~~


    韓炳歡:嗬嗬、


    小鼻涕:你要信我啊!男人嘛,在外麵有一些應酬,逢場作戲……


    韓炳歡:嗬嗬嗬、


    小鼻涕:說吧,你要什麽姿勢?


    第17章我隻是想有個鳥兒17


    韓炳歡抱著徐泗從後窗跳出,躍上屋簷時,夜風習習,他舉目四望,竟一時不知該往何處去。


    低頭看了看懷中睡得安穩,還不時拿臉頰蹭蹭自己頸項的人,淡淡的牡丹花香混雜著酒氣氤氳在鼻尖,迷惑與慌亂占據了整片意識。


    胸膛中那股左突右撞的躁鬱和怒氣,在暗夜裏越發清晰真實,這種情緒太過於陌生和強烈,強烈到還沒仔細想清楚他就沖了進去,劫走這位意圖參與逼宮謀反的jian黨頭目。


    不知從何時起,一切都往著奇怪的方向在疾馳,他無法忍受……忍受這人對著別的男子……


    這算什麽呢?韓炳歡眸光暗沉,帶上點詭譎,神情複雜地伸出一根食指,戳著懷中人的臉蛋把他的臉別到另一邊。


    他唿吸間進出的熱氣噴灑在頸項,直逼尾骨,蘇癢難耐。


    “啪嗒”一聲輕響,薛瓊條件反she地看向屋頂,“誒,你聽到什麽響聲了沒?”他警惕抬頭,四周張望一番,鬼影都沒見到一個。


    “啊?奴才沒聽見。”他旁邊的太監有些犯困,抖著眼皮道。


    頌雅閣地理位置絕佳,依山傍水,前麵臨街就是東西貫穿的瀲灩河,正後方是早年挖池塘挖人工河挖出來的土方,堆成的小山丘。頌雅閣老闆是個精明人,低價買了這個小土坡,栽了各類花樹,春有桃杏,冬有梅蘭,老闆瞅準商機在山頭建涼亭賣花酒,一年四季前來賞花的文人騷客絡繹不絕,自成一副盛況。


    現乃初秋,山頭上綻了大片大片的木槿花。此花又名朝開暮落花,每朵花隻開一天,早晨開放的時候是白的,逐漸變成粉紅色,到夜晚快凋謝的時候變成嫣紅,所以亦名嬌容三變,或芙蓉三醉。


    現在這個時辰,倒是這一批木槿花落敗前最為鮮艷熱烈的光景。


    韓炳歡將江滎置於糙地上,把他規規矩矩地仰麵朝上擺正,盯著那雙被酒氣染得微紅的眼眶想了想,再把外袍脫下給他蓋上。


    自己屈膝半臥,看星星賞木槿,眼神總不由自主飄向身側。


    你到底是誰呢?木槿花的香氣並不濃烈,而是一種泛著澀味的清香,反倒有助於人清醒一下頭腦。韓炳歡撐著太陽穴目不轉睛地盯著江滎,此前種種疑慮湧上心頭。


    這個東廠廠公,不入流的功夫,無賴耍賤的性格,偶爾透露出來的不著調,還有從沒聽過的新奇詞彙,都跟之前點頭之交的那個江滎大相逕庭。最離奇的是,他還記得秋獵那日,自己明明大大小小一身傷,更是有一劍直接貫穿心髒,可是醒來後卻毫發無損,恍若之前的傷和痛都是一場臆想。


    有一段時間,他真的以為或許是自己當真神誌不清,否則那麽重的傷何以一夕痊癒?可是那把劍刺穿身體時的冰涼觸感,和血液流失的脫力感是那麽的清晰,連瀕臨死亡的窒息他都仿佛親身經曆。


    還有……那場瘋狂的沒有理智可言的……


    想起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心跳猛地一滯,隨即撒了歡地狂跳起來,韓炳歡輕咳一聲,移開視線。


    正打算挪動屁股離某人遠一些,一個翻身,那人的手臂搭上韓炳歡的腰,隨後整個人借著手臂的力量平移過來,雙手摟緊,雙腿夾緊,貼了個嚴絲合fèng。


    韓炳歡:“……”


    一般青樓南風館這些煙花之地的酒水中,大多摻了些催情助興的東西,量不多藥效輕微,對身體也無大礙,頂多就是個渾身燥熱的症狀。


    但今天徐泗喝的有點多,本來醉得厲害睡得昏沉倒也沒什麽,被這風一吹,意識有些迴籠,體內便開始蠢蠢欲動,手一摸旁邊還有個人,朦朧間還以為自己約了一炮在賓館,忍不住想嘿嘿嘿。


    “寶貝兒,你怎麽還穿著衣服……”徐泗上下一摸,沒觸到熟悉的滑膩感,登時有些不慡。都開了房了,還裝什麽貞烈?這麽想著,閉著眼睛,手就滑了進去,左扯右扯,愣是沒摸到紐扣或是拉鏈。


    急了,腿一抬,膝蓋頂到什麽硬邦邦的東西,硌得慌,下意識想伸手去拿開,剛遊走到一半,腕子被人掐住。


    “寶貝兒,乖,別鬧。”徐泗在床上慣用的、哄小孩的寵溺語氣,讓韓炳歡臉上一時間奼紫嫣紅。


    再看他迷迷糊糊眼睛都沒睜開,韓炳歡惱火地咬緊後槽牙,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廠公這是把他當成哪個南風館的小倌倌了。


    徐泗依舊在不遺餘力地扯著衣帶,半邊身子壓住韓炳歡,韓炳歡一條腿屈膝抵著他的小腹,一隻手擒住徐泗往下摸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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