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嚐嚐,這個比那鳳尾菇,有過之而無不及啊!”展梓泠笑盈盈的說著。


    眼光看向唯智,唯智輕輕地遞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自己伸筷夾了,納入口中。


    這一餐,展梓泠一行人,算是真正品嚐到了,什麽是菜品的極致。


    這桌素菜,材料都是極其的考究的。但卻並沒有過多的修飾,更沒有更改食材原有的味道。隻是採用適宜的方法,將那極品食材的自身口味,發揮到極致而已。


    正是這看似簡單的烹飪方法,才真正的應了一句話:真正的複雜蘊含在簡單之內!


    這一頓晚餐,菜好飯美茶香。賓主盡歡。


    晚宴過後,那一彎新月,已經爬上了梧桐枝頭。


    淡淡的清輝灑落,仿如在這樹、這房、這人上,蓋上了一層朦朧的細紗。


    展梓泠捧起小沙彌送上來的新茶。


    展梓泠仍舊給雪妖安置了茶水,當她輕嗅那茶香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這次的茶,已經不是苦情了。


    她不動聲色的端了自己的茶杯,輕嗅慢品,這茶初一入口,就有極致濃鬱的芳香和清冽的甘甜,溢滿口頰。


    這茶,竟是皇家貢品,也是唯智習慣喝的洞山金桂。


    這裏展梓泠和雪妖還沒有什麽,唯智的心裏,卻已被攪亂一心思緒。


    那個費盡心思,為自己搜集洞山金桂的人,如今怎樣了呢?


    那個人陪伴自己,將近二十年。雖然,那人粗心,不知道自己的真心思,但是,那發自內心的疼愛和關懷,卻是做不得假的。可惜,自己卻對她沒有一點點男女之愛,有的,隻是濃濃的姐弟手足之情。


    如今自己已經成了泠兒的未婚夫郎,那個人兒可會自己去尋一個真正疼她、照顧她飲食起居的夫郎?


    這裏唯智心思百轉千迴,那臉上,不由得就帶了,一抹淡淡的哀愁。


    展梓泠與聞燈說話,並沒有注意,雪妖卻已經在眼角的餘光裏,看了一清楚。不禁也在心裏感慨,想自己,還真是幸運哪!沒有空等千年。這翼虎可是苦苦守候了二十年,到頭來,卻是人去屋空……


    “聞燈大師,您既然這麽喜愛詩詞,定然也有不少佳作,不知可否,讓梓泠等人拜聞一下呢?”展梓泠端著那杯金桂,笑吟吟地說道。


    這洞山金桂,味道太過濃烈甘甜,不是很受展梓泠的喜愛。所以,她也僅是淺品了一口,隨即作罷,隻是習慣地把玩著,茶杯細膩的瓷壁。這南窯瓷器的觸感真不是一般的好,觸手溫潤滑膩,竟讓展梓泠不由得想起了,雪妖那細滑的凝脂肌膚。


    這麽多天,都沒有和他同眠了,好想念那溫暖的身子,以及身上那清冽香甜的味道。


    “展施主,我的詩雖然無法與你的相提並論,但也有幾首。既然展施主不嫌棄,聞燈就誦來聽聽。隻是,不要汙了你們的耳朵才好啊!”


    聞燈笑著已經起身,伸手從袖子裏拿出一支洞簫,看著展梓泠說道,“展施主,我隻有洞簫一器,但是如果我吹洞簫,好像就不能吟詩了。你可以幫我一幫麽?”


    “哦?洞簫?”展梓泠正要答應接過,一隻玉白的縴手,已經將那洞簫接了過去。


    “聞燈大師,唯智不才,對這洞簫略懂一二,就讓我來為大師配樂吧!”唯智的聲音緩緩響起,同時看向迴首的展梓泠,微微一笑。


    唯智將那洞簫放到唇上,一聲婉轉幽咽的簫音緩緩而起……


    鳳魂飛一縷,飄蕩降為泠。總角即創業,更得一人心。


    避世修成時,神子雪窟待。相攜複入世,遇友也為敵。


    血腥絕美靨,實為苦情人。水池知真意,糙原扶貴人。


    紅衣雪中飄,悲情感天地。癘疫橫行時,才得一片心。


    尋尋又覓覓,鳳吟一朝出。鳳吟出世日,天下太平時。


    聞燈一聲聲輕輕吟來,和著那幽咽的簫音,竟讓人心生悲戚。


    簫音一緩,聞燈的聲音又徐徐響起。


    洞天苦等候,千年癡心人。自身為神子,入世伴良人。


    聞燈的聲音,吟到這裏,戛然而止。


    展梓泠在聽得聞燈的第一首詩時,心裏就是咯噔一聲。這詩,怎麽可以如此貼切?


    及至聞燈第二首詩吟誦完畢,展梓泠的心裏,已經是一片澄明,但也是一片冰涼。


    如果,聞燈真的是得到高人的話,這些詩,是不是就是一個讖語,一個預言?


    這裏展梓泠心裏沉思,那邊聞燈的聲音已經再次響起。


    出身宮牆苑,浮萍一葉飄。苦苦避仇害,落於糙莽寨。


    一朝得泠雨,始得笑顏開。相攜又相知,共曆風和雨


    聞燈的聲音又是戛然而止。


    展梓泠的眉毛已經微微蹙起。正欲張口詢問。


    聞燈已經雙手合什,對這展梓泠等人,深深一禮,“展施主與二位賢公子,一路勞頓,聞燈就不多說了。請各位,隨了小沙彌,到禪房歇息吧!”


    說完,聞燈竟不管展梓泠等人作何反應,轉身快速的離去。


    那勝雪的白衣,在夜風裏飄搖。隻是一眨眼,那白色身影,已是渺然無蹤。隻有一個聲音,遠遠傳來——


    世人笑,世人哭,世人癡,世人狂,可嘆一切終成空!千帆過盡後,唯留一雙人……


    那個聲音越來越遠,到的最後一句,林楓等功力稍差之人,已經聽不清楚,唯智等毫無內力的,更是一個字也沒聽到。


    隻有展梓泠和雪妖,互相對視了一眼,那眼裏同樣,是深深的驚異,和難以置信。


    禪房精舍,麵積並不大,每一間隻有十個平方左右。裏邊的陳設,也相當的質樸簡陋。但是卻很是幹淨,也很雅致。


    原木色的硬木床榻,榻旁有一小幾,小幾之上的牆壁,置有壁龕,裏邊是幾本佛經和講經注釋。


    一盞如豆的油燈,置於小幾之上。


    展梓泠和雪妖隨著領路的小沙彌,走進這個精舍,四顧之下,那種清冷的感覺,竟然油然而生。


    剛才聞燈的話,展梓泠和雪妖都聽了個清楚。


    聞燈吟的幾首似詩非詩,似詞非詞的短句,她們也已經聽得了,明白了。那三段話,明明就是展梓泠、雪妖和唯智的讖語,不過,卻都未說完而已。


    展梓泠輕輕地攬著雪妖,坐到榻上,相對默默無語。


    許久,展梓泠攬了雪妖,將那瘦了許多的身子,緊緊摟進懷裏,輕輕說道,“隻要妖兒不離開我,就好!”


    “嗯,泠兒,雪妖好不容易等了你來,怎麽會輕易離開?隻要不是泠兒厭煩,雪妖是不會自行離開的。”雪妖也迴抱住展梓泠,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聲的說道。隻是,又想起,這段日子來的冷漠和無情,聲音裏,不由得帶了一絲悲涼。


    展梓泠被雪妖的話語,戳地心窩兒生生的疼。本來就已經帶了悲意的心,更是附加了歉疚和清愁。


    展梓泠隻有用力摟緊了雪妖,俯在他的耳畔,輕聲低喃,“妖兒,泠兒,有時也犯糊塗,也有時候,會發個小脾氣,或者執拗一次,但是,妖兒,你要記得,無論我說了什麽混話,或者做了什麽混事,你都要相信,我的心裏隻有妖兒一個,絕不會再有他人。妖兒,泠兒這一生無法給你一個完整的我,將來,我一定隻陪你一個,陪你看盡日出日落,看盡花落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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