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向北和向南兩個人,好像從來也沒有這麽放鬆,這麽無所事事,他們睡到了早上十點多,還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之間,向南自己和自己說,遲了遲了,起來上班了,人清醒了一下,想到自己現在在三亞,寬了心,又繼續睡去。


    有電話鈴響,向南睜開眼睛看看,接著推張向北:“你的。”


    張向北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向南翻一個身,又睡過去了。


    張向北看看號碼,是“宅鮮送”海南分公司的總經理包天斌打過來的,張向北接了起來。


    包天斌在電話裏問:“張總,你到三亞了?”


    張向北說對,昨天下午到的,我在……


    “知道,知道,我就在下麵酒店大堂裏。”包天斌說。


    “你上來吧。”張向北說著在床上坐起來。


    “那麽高,懶得上去,還是你下來。”包天斌說。


    張向北罵道:“我去,我不在‘宅鮮送’以後,你們一個個都變這麽懶了?”


    包天斌在電話裏大笑,張向北說,好吧,你等著。


    張向北起來,親了向南一下,和她說,我下去一下,你繼續睡。


    向南咕噥了一下。


    張向北快速地刷牙洗臉,昨天晚上,身上是穿著島服睡的,倒也省事,連衣服都不用換了,走出門,看到門口已經有電瓶車在等,應該是包天斌叫上來的。


    張向北到了下麵酒店,看到包天斌坐在大堂吧裏,看到張向北就站了起來,朝他嘿嘿地笑著:


    “知道你新婚燕爾,不敢上去打擾。”


    “你怕什麽,誰還會吃了你?”張向北問。


    “不是不是,是怕你們還沒有起床,不方便。”包天斌說。


    “你知道得還挺多。”張向北說,包天斌大笑,說:“我也是過來人啊,腰酸不酸?”


    “去你的!”張向北罵了一句,包天斌大笑。


    張向北在他對麵坐了下來,馬上有服務員過來,替張向北端過來一杯茶,包天斌問張向北:“接下來有什麽安排?”


    “還沒有想好,大概會在全島轉轉,對了,還想去看看我們上次去過的瓊中養牛場和定安的牛市。”張向北說。


    “你都已經……還要去看牛市幹嘛?”包天斌問。


    “喜歡,可不可以?”張向北說,“還想吃那裏的牛肉。”


    包天斌說可以可以,你想去哪裏都可以,反正你在這裏,我這個土著都陪著你,別的沒有,不是我吹,這海南還沒有一個村,是我沒有去過的。


    “你這是要表功?不過已經遲了。”張向北說。


    包天斌笑:“不表功,是在海南,你一個大陸仔,到很多地方交流會有困難。”


    “你不是大陸仔?”張向北問。


    “我已經被同化了。”包天斌說,“對了,我明天帶你們去會文,帶你們去看一個好玩的活動。”


    “什麽?”張向北問。


    “公期。”包天斌說,“海南的公期,你沒有參加過吧,我和你說,在海南,你要是沒有參加過公期或者軍坡,你就等於是沒有真正地了解海南,海南可不是光有陽光、沙灘和椰林。”


    “什麽鬼?你說的這個公期和軍坡?”張向北問。


    “就是一個祭祀活動吧,公期和軍坡,有時候是一迴事,有時又不一樣,公期是公期,軍坡是軍坡,最大的區別,就是祭祀的對象不一樣,規模也不一樣,軍坡大,公期小,公期就是一個村裏的活動,祭祀的是自己村裏的祖先。


    “軍坡是紀念冼夫人的,有時候會一個鎮一起舉辦。”


    “是不是就像廟會?”張向北問。


    “不是,完全兩碼事,廟會是買東西的,公期是吃和玩,還有很多其他的活動。”包天斌說。


    “不去,我對這種宗教活動,一點興趣也沒有。”張向北說。


    “一定要去。”包天斌說,“這個不是宗教活動,是民俗活動,非物質文化遺產,你去了可以看到你在其他地方看不到的東西,比如像過火山,打著赤腳,從燒紅的炭上麵走過去,還有上刀山,光腳踩著刀刃爬上去,還有最特別的,是穿杖,你知道怎麽穿?”


    張向北搖了搖頭:“我怎麽會知道。”


    “好幾米長、手指這麽粗的銀條,從嘴巴裏穿進去,從臉頰這邊穿出來……”


    “我去!那不是變態嗎?”張向北叫道。


    “不是,是公祖上身,公祖上身之後,就不知道疼了,這麽粗的銀棍,穿過去的地方也不會流血,很神奇的。”包天斌說。


    “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你去看了就知道了,還有公祖上身,一下子就蹦到三米高的房頂的,坐輪椅的,站起來就會走,公祖去身之後,他又不會走了。”包天斌說。


    “真是胡扯,越說越玄,你可以去寫玄幻了。”張向北罵道。


    “真的,真的,都是我親眼所見,我還會騙你?很多事情,解釋不通的,你去看了就知道,對了,說不定公祖見你長得帥,還會上你身哦。”


    包天斌笑著說:“公期不光好看,好玩,好聽,對了,有瓊劇團在演出,你不帶夫人去看看?還有好吃的,全村大擺筵席,吃的都是純正的海南風味。”


    張向北有些被說動了,包天斌接著說:“這種日子,夏天的公期不多,一般都會在正月裏,你們來了碰到,機會難得,錯過太可惜了。”


    “你說的這地方在哪裏?”張向北問。


    “會文鎮下麵的一個村,瓊海過去,文昌不到那裏。”包天斌說。


    “對了,你前麵說的那個冼夫人是誰?”張向北問。


    “我也不是很清楚,這個你問顧工,他肯定清楚,就是古代的一個女的,那個時候,廣東這一帶不是都很偏僻嘛,都是蠻人,不像現在,這個冼夫人是一個部落的首領,很聰明,也很會打仗,她幫助把廣東這邊都平定了,歸附中原的皇帝,被封為聖母。


    “對了,海南以前不是叫崖州嘛,就是她,第一個向皇帝上奏,請求把海南島命名為崖州,皇帝同意了,所以,她應該是海南的祖宗,海南人才會這麽尊重她,她不是帶兵打仗嘛,軍坡就是召集軍隊的地方,後來大家就把紀念她的活動,叫軍坡節。”


    “那公期呢?”張向北問。


    “公期是每個村裏,紀念自己的祖先,叫公祖,海南話叫公抖,這個每個村就不一樣了,還有的村裏紀念的是個女的,就叫婆祖,這個活動就叫婆期。”


    包天斌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他說:


    “海南的公期很有意思的,它是可以出租和出借的,就是我這個村裏要是很窮,沒有錢搞祭祀活動,可以把自己的公祖借給別的村,讓他們來搞公期,公期最主要的內容就是吃吃喝喝,所以也叫吃公期,現在有錢的人,很喜歡去借別人的公祖來搞活動,就圖個熱鬧。”


    張向北也笑了起來:“祖宗都可以出借,海南人也真心大。”


    “對啊,心大,心態也好,我和你說,張總,海南人做公期的時候,哪怕不認識的人上門,人家都會很殷勤地接待,大家還會比,誰家接待的人越多,麵子上就越有光,正月的時候,你就天天在各地蹭吃蹭喝好了,反正到處都在搞公期和軍坡。”包天斌說。


    “我們明天,不會也是去蹭吃蹭喝吧?”張向北問。


    “怎麽可能,我現在村村有熟人,朋友遍海南。”包天斌得意地說,“怎麽樣,張總,說好了啊,我們明天早點出發,他們差不多九點開始,我們爭取趕到,能看到他們舉行儀式和走村。”


    “好吧,被你一說,我興趣來了。”張向北說,“你說的走村,又是什麽?”


    “把公祖從公廟裏請出來,抬著公祖從村頭走到村尾,有鼓樂,有舞獅,獅子經過每家門前,要點三個頭,給大家帶去吉祥,走村之後,才可以開始正式的祭拜活動。”包天斌說。


    定下來明天一早去吃公期,今天就在三亞周邊活動,張向北和向南,來三亞多次,一般遊客會去的地方,他們也不喜歡去,中午,包天斌帶著張向北和向南去迴民村吃羊肉,張向北一直以為迴民不是在寧夏和甘肅才多嗎,沒想到在三亞,還有一個迴民村。


    這裏有清真寺和迴民學校,還有迴民幼兒園,村裏的婦女都包著頭巾,穿著民族服飾,比張向北在寧夏和甘肅看到的很多迴民,特征還要明顯。


    他們在這裏吃完中飯,包天斌指揮著向南往迴開,經過世界熱帶植物園的時候,他問張向北和向南,你們要不要午休?


    張向北和向南都說不需要,睡夠了,包天斌和向南說:“那就繼續開,我們去樂東。”


    “去樂東?”張向北問。


    “對啊,你上次來的時候,不是想去鶯歌海沒去成嗎,我們今天去,打開你的手機搜一下,現在鶯歌海的名氣可大了,已經是網紅。”包天斌說。


    “就因為名字好聽?”


    張向北問,他上次來的時候,很想去鶯歌海,就是覺得這名字很好聽。


    “不是,是說這裏,是中國看夕陽最美的地方,我們到鶯歌海去吃海鮮,喝魚湯,看夕陽。”包天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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