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向北經過吳歡的辦公室,沒有敲門,而是直接去了會議室,會議室裏,“宅鮮送”所有部門老總級別的管理層都已經到齊,牆上的屏幕上,他們各分公司的老總們也都已經上線,除了丁勉力。


    張向北走過去,在吳歡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吳歡湊過來悄聲和他說,我讓丁在小曹的辦公室裏等,小曹我吩咐過了。


    張向北點點頭,小曹是吳歡的助理。


    會議開始,吳歡把“每日鮮”的情況和大家說了,大家聽了,特別是知道它是掏寶網下麵的公司,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知道事態嚴重了。


    隻有小雯雯在屏幕上笑嘻嘻的,吳歡問:“雯雯,你笑什麽?”


    “我沒有啊。”


    大雯雯愣了一下,連忙說,接著想起來了,這一同在線上的,還有一個遠在北京的雯雯。


    小雯雯笑道:“哈哈,要打仗了,我怎麽感覺心裏有點興奮啊?”


    向依雲說:“我也是。”


    吳歡罵道:“就你們兩個,唯恐天下不亂。”


    “對啊對啊,亂怕什麽。”小雯雯說,“不是有句話叫天下大亂才能天下大治嗎,那個誰,我看陳道明和何潤東的《楚漢傳奇》電視連續劇裏,那個項羽和劉邦,不就是這樣在亂糟糟裏起來的嗎?”


    “你可真夠會扯的。”吳歡說。


    “沒有啊,我就是想說,打仗怕什麽,他們來好了,管他什麽掏寶掏爛貨的,他們要是到北京,保鮮櫃和我們的放在一起,我肯定帶人去把它砸了,你擺可以,不能挨著我,挨著我我就不客氣了。”小雯雯說。


    周若怡叫道:“特麽的,要是打架,雯雯你記得叫上我。”


    “我我,我寧夏的也參加。”向依雲叫道。


    “還有我長沙的。”大雯雯也說。


    屏幕內外,頃刻間熱鬧不已,張向北哈哈大笑,他看了看吳歡說:


    “這哪裏是在開會,簡直就是和一群孫二娘在討論怎麽打家劫舍。”


    吳歡苦笑著搖搖頭,說:“下次開會,要把雯雯的嘴先用創可貼貼上,不然這會沒辦法開了。”


    “你們在說什麽?說大聲一點,老大老二,你們可不能慫哦。”小雯雯叫道。


    張向北說:“好,我們不慫,要打就和他們打,他們把戰場開到哪裏,我們就在哪裏和他打。”


    屏幕上下,大家都鼓起了掌。


    張向北覺得,這會不需要繼續開下去了,也不需要再動員再交待了,他要的就是現在這樣的狀態,隻要在座的保持這樣的狀態,談笑著,從容不迫著,而不是苦大仇深著,他們就是打不爛的,張向北有這個自信。


    張向北和大家說:“好,散會,我就說一句話,你們原來怎麽幹的,幹的很好,接下去還是這麽幹,不要被外界任何的事情幹擾,這就夠了。”


    大雯雯問:“我們等了半天,這會開了十分鍾,就結束了?”


    張向北笑道:“那還要怎樣?要是你們人在杭城,我可以請你們吃糟粕醋,相當好吃,你們不在,隻有等下次來杭城,我再請你們了,要是大家還覺得意猶未盡,你們可以輪流唱歌。”


    張向北話音剛落,小雯雯真的就“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長大後世界就沒有花……”地唱了起來,她把這裏當作是她的直播間了,屏幕內外,大家都起哄著。


    張向北和吳歡站了起來,走出會議室,留下其他人繼續胡鬧。


    張向北和吳歡走進小曹的辦公室,丁勉力看到他們進來就站了起來,迎過來和張向北握手,張向北看到他的臉色很難看,笑起來的時候很勉強,張向北明白了,丁勉力這是已經知道,他們剛剛在開的是全公司部門老總以上人員的會,他人在這裏,都沒有通知他去。


    他這個上海分公司的總經理,實際已經被罷免了。


    丁勉力沒有與會,但他馬上就知道了會議室裏的情況,這讓張向北眉頭緊了一下,他之所以這樣安排,就是要借此看看丁勉力在公司,還有沒有同黨,有沒有人會給他通風報信,如果沒有,他就是一顆雷,如果有,那就很可能是連環雷。


    今天的這個會,吳歡不是發文通知,而是一個個電話口頭通知,吳歡沒有通知丁勉力,那個時候,丁勉力正在來杭城的路上,到了這裏,吳歡也沒有和他說,小曹也不可能會和他說,這點分寸還是有的,特別是吳歡已經和她交待。


    但會議的事,丁勉力還是知道了,那也就意味著剛剛參加會議的人裏,有人一直在和他聯係,說不定還把微信語音打開著,在進行現場直播,讓張向北擔心的是,這人是一個還是幾個。


    不管是一個還是幾個,張向北都要想辦法把他們釘在原地,讓他們不能亂說亂動,隻有這樣,才能避免從內部開始爆發出大的災難。


    對手在暗處,“宅鮮送”不是現在才在明處,而是從它誕生的那天開始,就一直在明處,對手悄悄地,長時間地經營,已經在他們的內部布下一個地雷陣,張向北要想辦法,把這些雷一顆顆地排除。


    張向北和丁勉力說:“丁總你和吳總先聊,我還有事要處理,明天下午,我們再溝通。”


    張向北這麽說,丁勉力心裏雖然焦躁,也隻能說好。


    吳歡明白,張向北這是在給小武爭取時間,張向北說明天下午和丁勉力談話,丁勉力就沒有辦法迴上海,隻能繼續留在杭城,如果需要,張向北到了明天下午,還是會找一個由頭,和丁勉力說,後天再繼續溝通。


    這樣,丁勉力實際上就被禁錮在這裏,眼睜睜地看著小武在上海一步步地布局,把一切都安排妥當。


    張向北迴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下,拿起手機打給小武,問他怎麽樣了,小武說:


    “已經開始一個個找人談話,二貨建議,他說這種事,不能直接找他們本人談,就是有他們也會否認,還會打草驚蛇,他說最好是從他們部門的司機,和他們的助理先開始,我覺得很有道理。”


    張向北說好,先從外圍開始突破,這樣很好,你們就這樣做。


    “還有,師父,你挑選一個能接替丁勉力的人。”張向北說。


    “怎麽,準備把這鳥人開了?”小武問。


    “不會,不能開,現在開了,就等於是白送了一個大禮給‘每日鮮’,人家還巴不得,我們上海公司所有的情況,他都一清二楚,包括人,很多也是他帶出來的,他要是走了,那就是我們的大麻煩,他肯定會一天天挖著我們的大客戶,下麵的人,也一個個被挖走。”


    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要焦頭爛額了,張向北邊說邊想。


    張向北說著,小武在電話的那頭不停地點著頭,等張向北說完,小武問:“那怎麽辦?”


    “師父,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脫密期’?”張向北問。


    小武說知道。


    “我們要讓他走不了,對方也不敢收,但在公司裏,又沒有實際的權力,把他和上海公司事實上隔離開來,就這麽拖著,等拖過了脫密期,再來處理他,這樣,他對我們的影響,才會降到最低,當然,對‘每日鮮’來說,他也就沒有多大的價值了。”


    小武說好,那就這麽辦。


    掛斷小武的電話,張向北打給了顧工,知道他肯定還在公司裏,顧工一聽到是他的聲音,就問:


    “怎麽,沒有喂飽?”


    “我身高一米八三,體重一百三十八斤,你一碗糟粕醋,就可以把我喂飽了?那也太省夥食費了。”張向北罵道。


    顧工哈哈大笑,他說,那你過來。


    “要酒,還要菜。”張向北說,“我們喝個痛快,你再和我說說劉邦和項羽的事情。”


    “好好,都有,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喝盡興沒有問題。”顧工說,“對了,你怎麽想起要了解楚漢相爭了?”


    “沒什麽,剛剛聽人說起他們,我對這段曆史不是很熟悉,就想起你這個曆史百科了。”


    張向北說著,人已經站起來,邊打電話邊走出去,走到下麵廠門口,看到孫胖子也已經從會議室出來,正指揮著七八個人,上三輛車,看到張向北,他也沒有說話,抬抬手就算是打過招唿,然後上車,帶著人去蹲守了。


    張向北想到,從這一刻開始,角色互換了,“每日鮮”在明處,而自己退到了暗處。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但整個物流基地燈火通明,好像剛剛醒過來一般,停車場上車水馬龍的,其中有很多他們“宅鮮送”運菜的車,也正一輛輛進來。


    有人在身後按了喇叭,張向北迴過頭,看到周若怡開著車在他後麵,周若怡把車窗按下,張向北問:


    “去哪?”


    “我跟胖子他們去。”周若怡說。


    張向北奇怪了,問:“你去幹嘛,一個人孤單寂寞恨,去陪胖子?”


    “冇,我特麽的要去看看,來搶我們飯碗的長什麽樣。”周若怡說。


    張向北走到副駕座,敲敲玻璃,周若怡伸手按了門上的開門鍵,張向北拉開車門坐進去。


    “你也去?”周若怡問。


    “不去,我到顧工那裏。”張向北說。


    周若怡扭頭瞪了他一眼,罵道:“這麽一點點路你還要搭便車?張向北,特麽的我和你說,也是沒有誰了!”


    “有我啊。”張向北說完哈哈大笑。


    周若怡氣惱了,猛地一踩油門,汽車躥了出去,張向北連安全帶都沒來得及係,身子猛地一晃,腦袋往後一衝,砸到了靠背上。


    “你找死啊!”張向北罵道,這一迴,輪到周若怡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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