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隊的紹興人馬都走了,苗主任和劉局長也起身告辭。


    苗主任和譚淑珍說,李市長很關心你們公司,希望你們能實現生產自救,渡過難關,有什麽需要,譚總你就給我打電話,接下去我們幾個部門,會成立一個幫扶小組,去幫助所有在這次金融危機中,受到衝擊的企業。


    譚淑珍說謝謝,謝謝領導的關心!


    張晨也要迴公司去了,他和譚淑珍、虞律師說,我們也要先考慮一個方案,等下次會議的時候,提出來。


    虞律師說,讓他們先去了解一下,知道我和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在浙江錦繡和劉總個人名下,可以變現和執行的資產並不多,他們自己就會降低預期的。


    畢竟,借款的大華集團,劉總隻是兩個擔保人之一,真要承擔責任,我的意思,那也是承擔部分的責任,不要大包大攬。


    張晨聽出虞律師的意思了,這是有明哲保身的想法,雖然這想法有些不地道,這是要把更多的責任,往老倪和孟平身上推的意思,現實地想想,要保護譚淑珍他們能生存下去,保證這個公司不倒,這也可能是最好也是最現實的辦法。


    張晨想起了昨晚李陽的那番話,這個家夥,對這一套好像門清,他知道走下去,肯定就會走到這一步,他昨晚的話,也是在鼓勵譚淑珍明哲保身,不要往自己身上攬更多的責任,哪怕把責任都推給孟平,他在南京,也會有他的辦法。


    張晨很好奇,不知道他的辦法是什麽,但知道一定很敏感,不便多問。


    還是想辦法怎麽把錦繡中國保下來再說吧,保下來這個,也就保住了劉立杆的根。


    張晨和虞律師說,你先拿一個方案出來。


    虞律師說好。


    張晨和小武說,你這幾天,都在這裏,陪著譚淑珍。


    譚淑珍連忙說不用不用。


    “什麽不用。”張晨罵道,“你知道杆子闖下的禍隻有這些,萬一冷不丁又冒出什麽,打上門來,讓你們措手不及呢?”


    老譚說對,還是張晨想得遠,小武在這裏,我出去也放心了,不然我連工地上都不敢去。


    譚淑珍歎了口氣說,好吧,小武,那辛苦你了。


    “辛苦什麽,不過是在這裏東坐坐西坐坐。”小武笑道,“珍姐你不要嫌我礙眼,往外趕我就好了。”


    張晨迴到了公司,徐巧芯趴在樓上的欄杆上,好像是在等張晨,看到他就叫道,老大你總算迴來了。


    張晨剛進辦公室,徐巧芯就跟了進來,她問,老大,那邊有沒有打起來?


    張晨問,你是希望打起來還是不希望打起來?


    “哈哈,我當然不希望打起來了。”徐巧芯笑道,“不過,那個死鬼,是不是很酷,刷一下放倒一個,啪一下又踢翻一個,我昨天都誇他一個晚上了。”


    張晨大笑,他說,你找我就是這事?是要我也跟著你誇誇小武?


    “不是不是。”徐巧芯說著臉色一轉,沉了下來,她說:“我們要被那個死傑瑞他們害死了。”


    “還是聯係不上?”張晨問。


    徐巧芯點了點頭。


    張晨心裏也是一沉,已經二十多天了,不管是傑西卡還是傑瑞,都還一點音信都沒有,張晨都想讓小芳去明尼阿波利斯美市去找找傑西卡,但想到明尼阿波利斯美市離紐約有一千多公裏,小芳他們公司,現在又忙得不可開交,張晨這才沒有說。


    他甚至都沒有和小芳說,他們已經和塔吉特公司失聯二十多天了,他擔心他說了,小芳自己就會找去明尼阿波利斯美市,小芳問起的時候,張晨都隻敢告訴她,出貨的事,徐巧芯一直在和他們溝通。


    “申屠總上午又給我打電話了,她沒有說什麽,但我都想哭了。”徐巧芯說。


    不僅張晨他們碼頭上和廠裏,有七個櫃的貨壓在那裏,申屠紅燕那裏,也有已經生產好的三個櫃的貨,滯留在廠裏沒有發,加上她幾個小姐妹的廠裏,加起來一共有九個櫃的貨沒有走,塔吉特的鬼都聯係不上,這些貨什麽時候可以出,連徐巧芯心裏都沒有底。


    “我都不知道還能拖多長時間。”徐巧芯說,“那個死趙誌剛還打電話罵我,說廠裏沒有活做,那些工人都快留不住了,可是,我有什麽辦法啊。”


    徐巧芯說著,真的就要哭了,張晨趕緊安慰她說,沒事沒事,徐巧芯,申屠總那裏,我等下給她打個電話,和她解釋一下,那個死趙誌剛,我幫你罵他,這個時候不共克時艱,還落井下石,他活該挨罵。


    “不要不要,老大,你一罵,他就知道是我來你這裏告狀了。”徐巧芯歎了口氣,“唉,他也是著急,要是我,我也會急,忙起來忙死,閑起來閑死,好吧,我還是去把南非的客人拿下,奶奶的,這金融危機,總不會危機到南非那麽遠去吧。”


    徐巧芯說著站起來,走了出去。


    張晨坐在那裏,呆呆地坐了一會,心裏空落落的,他突然就想起自己剛剛答應柳成年,接受群英服裝廠的那天,他一個人坐在群英服裝廠籃球場的看台上,那個時候,劉立杆和孟平,也是杳無音信,自己對前路又忐忑不定,心裏就是和現在一樣,空落落的。


    怎麽轉了一圈,他們三個人又轉迴來了?


    張晨拿起手機,撥了劉立杆,不通,再撥孟平,還是不通,張晨把手機扔到了辦公桌上,長長地歎一口氣。


    他站起來,走到了窗戶前麵,看著對麵老倪的辦公室,辦公室裏,連窗簾都被人扯下了一半,裏麵一點亮光也沒有,死氣沉沉的。


    張晨走迴到辦公桌上,拿了手機,走去沙發上坐下,他打了電話給錢芳,告訴了她譚淑珍他們公司上午的情況,還和她說了,虞律師的那個建議。


    李陽把電話拿了過去,他和張晨說:


    “對,對,張總,就按這個律師說的這麽辦,責任撇得越清越好,不要考慮其他的,我這裏已經安排好了,就等他們找到南京來。”


    張晨還是很好奇,李陽是怎麽安排的,不過,他沒有說,他就沒有問,有些事,不知道要比知道好。


    ……


    黃總從譚淑珍他們那裏出來,他就很忙,不停地打電話,不停地找這樣那樣的朋友打聽,越忙心裏就越慌,本來以為,劉立杆這麽個大人物,隨便哪個犄角旮旯裏掃掃,也能掃出幾個億,沒想到被這個家夥堅壁清野一般。


    他們的這筆賬,要追,隻能追個人,公司是追不上了,但沒想到,這個家夥,個人竟然一點花頭也沒有,卡上隻有幾萬塊,造了這麽多的房子,賣了這麽多的房子,他的名下,竟然連一套房子都沒有,連他的那輛阿斯頓馬丁,都是掛在公司名下的。


    公司的股份倒是可以追,可浙江錦繡,就是一個空架子,而錦繡中國的股份,他跑到了工商局一查才發現,已經被鎖定了,質押給一家深圳安信信托有限公司,發現公司債。


    就是查封了它都一點意義也沒有,因為他質押的是股份,而不是其他,深圳人完全可以一鍋端,連渣都不會剩下,人家還是正規的金融公司,國家的,你到哪裏,也幹不過他們啊。


    唯一讓他們感到有些安慰的是,秦總上午一大早,就帶人去查封了老倪的寫字樓和在蕭山機場的那架飛機,然後才去了求是書院,在紹興人還在找老倪,沒想到這個之前,他們先下手為強,是第一個查封的,這就掌握了主動權,等紹興人醒悟過來之後,都是輪後了。


    黃總迴到公司,把這個情況和秦總說了,秦總一聽就罵開了,叫道:“沒想到這個劉立杆,是個空心大蘿卜。”


    其實,有什麽奇怪的,在公司上市之前,浙江錦繡房地產有限公司,隻有劉立杆和老劉兩個股東,公司就是他,他就是公司,用錢從來都是隨用隨支,哪裏會有什麽個人賬戶,所有的錢,都在公司賬上。


    加上他還有一張民生銀行的鑽石卡,額度一千萬,當時整個浙江,隻發了五張,給了五個民營企業家,有娃哈哈的宗慶後,青春寶的馮根生,萬向集團的魯冠球,劉立杆也名列其中,民生銀行還隆重地搞了一個發卡儀式。


    劉立杆拿著這張卡,每個月刷掉多少,財務就會補進去多少。


    還有,對造房子賣的人來說,房子恰恰是最看不上眼的,因為覺得自己需要,隨時都可以有,就根本沒有想要的意願,就像米市河邊,譚淑珍邊上的那套排屋,劉立杆本來就想兩套打通,都做到譚淑珍名下的。


    後來他和譚淑珍的關係,越來越不清不楚,那套房子,譚淑珍也不肯要,就一直都還掛在鯤鵬建設的名下,等於是待售,但永遠也不會售。


    等到去年他們公司上市,財務製度開始規範起來,劉立杆每個月,才算是有了工資,但這些工資,和張晨那裏拿來的五百萬一起,那天都去交了保證金,打了水漂。


    劉立杆因此就變成一個空心大蘿卜。


    “我要去找找張總。”


    黃總和秦總說,秦總點點頭,提醒他:“小心點,那家夥好像來頭不小,別惹一身騷。”


    “怎麽可能,我是去幫他們解決問題的,他們隻會感謝我。”黃總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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