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開著車,送慧娟到了“慧娟土菜館”門口,車子剛剛停下,慧娟就打開車門跑了下去,跑進了店裏麵。


    現在正是店裏客人最少的時候,透過玻璃,張晨看到,慧娟和阿巧和另外一個服務員抱在了一起,她爸爸媽媽,也從後麵廚房走了出來。


    慧娟和自己的爸媽他們,熱烈地聊天,慧娟的爸爸,看到外麵張晨的車,問慧娟,你中飯有沒有吃?


    慧娟說吃了吃了,在飛機上吃的。


    “那張老板呢,他去接你,是不是沒有吃?”慧娟爸爸問。


    慧娟“呀”地一聲驚唿,這才想起張晨還在外麵。


    慧娟趕緊跑去了外麵,和張晨說,快下來吃飯,張晨笑道,我已經吃過了,要不要先送你迴房間,放完東西再過來?


    “不用,不用。”慧娟說,“那些調料,本來就是要放在這裏的。”


    張晨下車,打開尾箱,準備幫慧娟拿行李,慧娟的爸媽和阿巧,早已經從店裏出來了,他們幫著拿了進去。


    張晨和他們告別,沒有去廠裏,而是開迴去城裏,前麵從機場迴來的路上,趙欣打了張晨的電話,說有事情要和他說。


    張晨剛過了汽車東站,電話又響了,還是趙欣,趙欣問張晨到哪裏了,張晨說汽車東站,我直接到油畫館來。


    “不用不用,還是我過來,小昭姐在嗎?”趙欣問。


    張晨說在,然後馬上明白趙欣找自己什麽事了,他說:“趙欣,是不是小樹……”


    趙欣嘻嘻笑著,把電話掛了,張晨搖了搖頭。


    過完了春節,二月底,小樹就去參加了國美的專業課考試,一個多月過去,現在應該是專業課成績出來的時候了,雖然趙欣早就打聽過,和張晨、小昭說沒有問題,已經過了,但那畢竟不是正式的公布,讓人覺得,心裏總是會有那麽一種不確定。


    張晨到了動感地帶樓上,還沒有進自己的辦公室,就朝隔壁叫了一聲:“小昭。”


    張晨開門進了辦公室,小昭跟了進來,張晨和她說:“趙欣在來的路上,應該是小樹的成績出來了。”


    “真的?”


    “對。”張晨說,小昭從後麵一把抱住了張晨,拎起來,左右晃了兩下,再放下來,她已經氣喘籲籲的,張晨大笑,他問:


    “你這麽興奮幹什麽?”


    小昭愣了一下,也說:“是啊,我為什麽這麽興奮?親愛的,好像小芳考上浙大,我都沒有這麽興奮。”


    “我知道原因。”張晨說。


    “你知道?我興奮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知道?”小昭疑惑地問。


    張晨點點頭:“我知道。”


    “快說,快說,親愛的你快說。”小昭催促。


    張晨說:“因為小芳從來也不需要你擔心,小樹不是。”


    “對對對。”小昭連連點頭。


    “還有,小樹要是考上了國美,你是不是覺得,你這個姐姐的責任就盡到了?”


    張晨問,小昭瞪著眼睛看著張晨,扁了扁嘴,她說好吧,都被你猜中了,剛剛我自己都還不知道,你這麽一說,還真是。


    “不過,這還是第一步。”張晨提醒道,“對小樹來說,文化課才是關鍵。”


    “這個傻兒。”小昭用重慶話罵了一句,又改成了普通話:“280分都還考不出來,我就,我就……”


    張晨笑道:“你就怎樣?”


    小昭手舉到空中,做著扇耳光的動作,一連扇了一串,張晨大笑,他說:


    “我不求他考280分,他能考250以上,就還有辦法可想,要是連250都考不到,那困難就大了,沒事,還有兩個多月,我們多鼓勵鼓勵他。”


    “好好,親愛的,我讓小芳也盯緊一點。”


    張晨想起來了,他和小昭說:“我剛去機場接了慧娟,慧娟請我們大家,明天去她那裏,試試她新學的菜,我打林淑婉電話,讓她來吃飯,明天也正好問問小樹英語學怎麽樣了。”


    小昭說好,張晨打了林淑婉的電話,讓她和老唐,明天晚上去慧娟土菜館吃飯,林淑婉嘻嘻笑著:“哥,這次你想起我來了。”


    “對啊,我還要問你,小樹英語學怎麽樣了?”


    “很不錯啊,哥,你放心啦,我有一百種辦法對付他。”林淑婉說,張晨和小昭都笑了起來。


    正說著,趙欣從外麵進來,張晨和小昭都看著她,趙欣問:“你們都知道我來幹嘛了?”


    張晨和小昭點頭。趙欣繼續問:“你們要坐著聽還是站著聽。”


    “哎呀,結果都已經知道,沒有懸念了,別買關子,快說快說。”張晨說。


    趙欣笑道:“好吧,考試的成績出來了,小樹通過了。”


    “排名,排名。”張晨說。


    “沒有老板厲害,不過,他是第三名。”趙欣說。


    “太棒了!”小昭叫道,叫完看了看張晨,和他說:“好了啦,我知道你那個高度,別人沒有辦法企及。”


    “不一樣,我覺得基數不一樣。”趙欣說,“今年國美可是有六千多個人報名考試,老板,你那時沒有這麽多人吧?六千多考生裏拿第三,很了不起了。”


    “對對。”小昭笑著看著張晨,連連點頭,張晨用手指了指趙欣,罵道:“你這個人,怎麽連老板的馬屁,都不知道怎麽拍。”


    小昭和趙欣大笑,趙欣說:“我知道拍老板娘馬屁啊,老板娘高興了,老板,你還能怎麽樣?”


    張晨也笑了,他說:“沒辦法,老板隻能生氣的要請客了,晚上謝師宴,也是加油宴,要請姚芬、阿婉、還有小芳吃飯。”


    小昭連連點頭說好,趙欣說:“我也算一個吧?”


    “你不算,你最多就算一個送信的郵差,不過,郵差也有賞,賞你一起吃飯。”


    趙欣說好,有飯吃就好,管他是什麽。


    三個人正說笑著,小樹進來了,小昭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小樹,小樹麵無表情,似乎對此毫不意外,末了,還嘖了一聲:“才第三啊。”


    趙欣和小昭一臉的錯愕,張晨笑道:“不錯,有種!”


    ……


    晚上的這餐飯,放在天香樓的那個大包廂裏,張晨的爸媽和向南向北都來了,王敏生還特別做了一個大蛋糕,把國美的大門,都做到了蛋糕上,吃飯的時候,最激動的是姚芬,她看著小樹,眼眶都紅了,其他的人還不是很明白,張晨心裏清楚。


    姚芬自己考學校,都沒有考上,現在自己的學生考上了國美,還考了第三,她怎麽能夠不高興?


    加上這一段時間,她又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小樹考試成績不錯,對她來說,可能是為數不多的安慰。


    藝考生趕考的過程是很辛苦的,一到了考試的季節,他們就要擠火車,杭城、北京、沈陽、重慶、西安、廣州、長沙、南京……從一個城市趕到另一個城市,為了增加自己上線的可能性,隻有盡可能地去趕各個學校的考試,考得越多,機會就越大。


    他們沒有錢,也沒有關係,根本就不可能買到臥鋪票,能夠不在火車上站十幾個小時,有個座位就是幸運,到了一個地方,為了節省開支,隻能找最便宜的旅館去住。


    他們不僅錢緊巴巴,時間也是扣得緊巴巴的,幾乎都是,下午這個學校的考試結束,晚上就要趕去下一個城市。


    自己還能不能再來這個城市,就隻能交給命運去安排。


    碰到有學畫的同伴,一起去考某所學校,有個伴還好一點,如果沒有,千裏萬裏,也隻能一個人獨行。


    那一整個月,差不多都是在這樣疲憊、茫然而又焦躁不安的長途旅行中度過。


    而絕大多數人,在經曆了這一切之後,並沒有等來他們期待中的結果,有人隻能在痛哭了一個又一個晚上後,擦幹眼淚,默默地開始為下一年的長途跋涉做準備。


    也有人因為實在受不了這樣的煎熬,或者他的家庭,根本就沒有讓他再嚐試一年的經濟能力,隻能放棄,轉而投入了北漂、海漂、南漂,各種漂的行列,或者幹脆,躋身外來打工者的行列,去工地搬磚,去工廠裝儀表和各種東西。


    像小樹這樣,待在一個地方,隻報考一個學校,就能夠百發百中的,幾乎是鳳毛麟角。


    接下來,他就要等到六月份,迴到重慶參加高考,去拿到280分,或者用張晨的話說,隻要250分,還有辦法可想的高考總分,就可以了。


    這一餐飯吃完之後,劉立杆也加入了小樹老師的行列,劉立杆和小樹說:


    “語文考試,作文是大頭,我來研究一下這幾年的作文題目,給你寫幾篇似是而非的作文,小樹,你記熟了,倒時候看看哪個有點接近,你就用上去,這樣的作文,不一定能得很高的分,但給很低,閱卷老師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百分之七八十的分,會給你的。”


    張晨在邊上笑道:“你當年考上浙大,就是這樣考的?”


    譚淑珍大笑,她說:“還真是的,一個連大學的門都沒有跨進去過的,現在來教別人怎麽考大學了。”


    劉立杆不屑地說:“你們懂什麽,我大學沒考過,但知道寫文章啊,這天下文章就是扯,隻要你會扯,沾上點道理,這文章就有了,高考作文,以議論文為主,議論文是什麽,就是說理文,什麽是理,就是各說各話,你隻要能自圓其說就是理。”


    小昭不放心,她問小芳:“你杆子哥說的這個方法,有用嗎?”


    小芳想了想,認真地點點頭說:“好像有用,總比什麽都寫不出來有用,寫滿了字數,沾點邊,條理清晰,語句又通順,確實,七八十得分數應該會有。”


    “看到沒有,我學妹說話了,你們還信不信?”劉立杆看著張晨和譚淑珍,得意地說:“我們浙大人的思維,你們一般人怎麽趕得上。”


    “來來,小芳,我們浙大的來一下。”劉立杆說著朝小芳伸出了手掌,小芳笑著和他擊了一下掌,譚淑珍罵道:


    “你這個浙大的,厚顏無恥的程度,我們確實趕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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