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完手續之後,雖然明知道自己買貴了,但張晨再到半畝田專賣店裏去的時候,心裏卻有一種滿足,這裏從此就是自己的了,再也不用擔心什麽租期、租金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自己在這一條全國最繁華之一的街道,真的紮下了根。


    張晨他們在上海還有事,林淑婉帶著向南向北,和二貨趙晶晶一起迴去杭城。


    張晨留在上海,要等營業執照下來,還要找給他們半畝田專賣店裝修的裝潢公司,讓他們把徐家匯路的那店麵,簡單裝修幹淨,這樣好出租出去。


    劉立杆和譚淑珍,陪張晨留在這裏辦事,辦完再一起迴去。


    就在他們等新的營業執照的這兩天,曹廠長他們動作也很快,好像大家都在等著解散一樣,一唿隆,從廠裏到門市部,所有的人都消失了,能拿走的東西全部拿走了,到處一片狼藉,連門都沒有人鎖。


    張晨他們哭笑不得,隻能自己找了人過來打掃,還留在廠裏的那些縫紉機什麽的,叫了一個收二手機器的,三萬塊錢,讓他連縫紉機到大燙小燙,包括那一整個倉庫的庫存,都給了他。


    老板拿著那假領子,問張晨,我拿這個迴去幹什麽?


    張晨笑道:“我不管,總之你都拿走,拿得越幹淨越好。”


    結果人家還真的拿的很幹淨,連車間裏的日光燈管和燈架都拆下來拿走了。


    東西都清理完後,張晨買了新鎖,把教堂和教堂外麵院子的大門,落了鎖。


    拿到了營業執照,張晨讓裝潢公司的丁老板到徐家匯路來看看,丁老板到了,和張晨說,這地方是不是可以改一下,張老板?


    “怎麽改?”張晨問。


    丁老板和張晨說:“就一層樓,可惜了,這裏可以改成兩層樓,一樓一底,隔成三間,每間兩百個平方,現在這種一樓一底的房子最好租。”


    張晨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可是,這裏是上海,不是杭城,一層的房子改成兩層,要辦很多手續吧,自己在上海,這些部門的人可一個都不認識,哪裏有那麽容易。


    丁老板和張晨說,我認識一個爺叔,專門給人辦這種事情的,要不要請他來給張老板看看。


    張晨說好。


    丁老板說的爺叔姓鄭,叫老鄭,老鄭很瘦,皮靴皮褲皮夾克,戴著頭盔和墨鏡,張晨他們還以為是個年輕人,頭盔和墨鏡摘了,才看出來,老鄭已經有五十歲左右了,他站在那裏,不時地就會呲呲地抽著嘴,好像是一邊的牙老是疼。


    老鄭騎著摩托車來的時候,劉立杆、譚淑珍和裝修公司的丁老板都在,丁老板問老鄭:“儂覺得格的哪能?(你覺得這裏怎麽樣?)”


    老鄭朝那間房子看看,就說可以,十萬塊,幫你們把所有手續辦好,最後房產證交到……老板你貴姓……交到張老板你手裏。


    “太貴了,便宜點。”劉立杆說。


    “幫幫忙,格各鈔票,不是落我一個人袋袋裏。”老鄭說。


    劉立杆把張晨拉到一邊,和他說,幹,十萬塊,多出三百平方,劃算。


    張晨也覺得劃算,十萬塊,三百平方,兩三年的租金就迴來了,這房產證,辦好之後,可是永久的。


    張晨和老鄭說,可以,怎麽辦?


    老鄭和張晨說,把這裏原來的房產證土地證給他,再寫一個委托書,交兩萬定金,其他的錢,房產證辦好,當麵交割,銀貨兩訖,辦證當中產生的費用,憑發票實報實銷。


    張晨看看丁老板,丁老板說,可以,兩萬塊錢給爺叔,張老板你放心好了,我可以擔保。


    張晨就趴在汽車引擎蓋上,寫了委托書,蓋了公章,然後從汽車尾箱裏的文件袋裏,拿了房產證土地證給他,並從包裏拿出兩萬塊,交給老鄭,老鄭晃了晃手裏的錢,看看丁老板和張晨說,不寫收條。


    張晨說好。


    張晨想起來了,問老鄭,淮海路上的房子,可不可以加層?


    老鄭問,原來幾層?


    “兩層。”張晨說。


    老鄭和他說,兩層加到三層可以,三層以上再往上加,就怕地基不牢,要看。


    “就到三層可以了。”張晨說,“也是十萬?”


    老鄭搖了搖頭,和他說,淮海路上要加倍,二十萬,盧灣區還是黃浦區的房子?


    張晨也搞不懂那裏是屬於黃浦還是盧灣區的,邊上劉立杆說,就是半畝田專賣店那房子。


    那和這裏一樣,都是盧灣區的,可以。老鄭說。


    “黃浦區的就不行了嗎?”劉立杆笑問。


    “也可以。”老鄭說。


    張晨說好,那這裏辦完,你再幫我辦那裏。


    老鄭伸出右手,手掌朝上,一排手指勾了勾,和張晨說,一記頭,定金就這兩萬好了,兩本房產證到手,你再付二十八萬。


    張晨還沒來得及說,劉立杆就說好。


    張晨拿了淮海路那裏的房產證土地證,交給了老鄭,又寫了一份委托書給他,老鄭身上斜挎著一個挎包,他把東西都在挎包裏收好,指了指丁老板,和張晨說,圖紙我就叫他畫畫好了?


    張晨說好。


    劉立杆覺得這家夥有點神奇,就和他說,自己準備到上海來發展房地產,到時候有什麽事情,鄭先生能不能幫忙?


    “一句哎喔(一句話)。”老鄭說。


    劉立杆要老鄭的聯係方法,老鄭看了看丁老板,丁老板說,沒有關係,都是朋友,以後劉先生在上海做房地產,裝修這方麵,也照顧照顧小弟。


    劉立杆學著老鄭的話說:“一句哎喔。”


    大家都笑了起來。


    彼此留了手機號,老鄭拿皮手套在丁老板肩膀上拍了拍,和他說,等你圖紙。


    然後他戴上墨鏡和頭盔,跨上摩托車後,站在那裏,把手套戴好,張開來,十個手指交叉往中間頂了頂,又拍了一下手,準備工作做完,抬抬手和他們再會,“轟”地一聲走了。


    張晨和丁老板說,這裏和淮海路那裏,圖紙出來,你就把報價一起報過來,淮海路那裏,就是加層,三樓的格局和材料,跟二樓一樣,樓頂就按現在一樣處理。


    “外麵的天書呢?”丁老板問。


    “加高上去一層就可以。”張晨說。


    丁老板說好,有數了,我弄好傳真給你。


    張晨說好。


    四個人分手告別,張晨和劉立杆、譚淑珍,開始往杭城走,等他迴到杭城,走進動感地帶樓上的辦公室,丁老板的兩份加層的施工設計圖和報價都過來了,張晨看了沒有問題,就給丁老板打了一個電話,和他說可以了。


    第二天傍晚的時候,丁老板給張晨打電話,和他說,爺叔那裏,兩幢房子的加層手續都好了。


    “這麽快?”張晨吃了一驚。


    丁老板笑道,大家都是幫自己做事體,怎麽會不快。


    張晨想想也笑了起來,是啊,事情都辦完了,門份賬才能落袋,當然快了。


    張晨問丁老板,兩個地方同時搞,你人手夠嗎?


    丁老板說夠夠。


    “淮海路那裏,要不要停業?”


    丁老板說不用,把二樓讓出來就可以了,反正腳手架我會全包的,就是這段時間難看一點,怎麽弄,我會和米經理商量。


    張晨說好,那就交給你了,淮海路這裏,越快越好。


    “有數有數,張老板放心。”


    張晨剛放下電話,劉立杆和譚淑珍迴來了,張晨把事情和他們說了,劉立杆叫道,這個爺叔,想不到還真是個人才,我們到上海,要用到他了。


    “對了張晨,我想到了,我上海的地要是拿下,你那個教堂,給我上海公司用。”劉立杆說,“那地方太方便了,門口就是菜市場。”


    “對對,吃壞了邊上就是醫院。”張晨笑道。


    劉立杆問:“可不可以?”


    “一句哎喔。”張晨說,說完,他自己和劉立杆譚淑珍一起笑了起來。


    是啊,如果劉立杆他們也在上海拿下地,那他們就都是半個上海人了。


    張晨想起來了,他說,還沒有和孟平說這個事,我給他打電話。


    他看到劉立杆和譚淑珍還站在那裏,罵道,還不去做菜。


    “今天不用做,等你打好電話出去吃。”劉立杆說。


    “幹嘛?”


    “劉皇上和王敏生迴來了。”


    張晨點點頭,明白了。


    張晨撥通了孟平的電話,把事情和孟平說了,孟平在電話裏叫道,哎呀,我走之後,還發生這麽多的事情,可惜,我也應該多住幾天的,對了,張晨,你接到電話就該給我打電話的,我在路上可以調頭。


    張晨笑道:“那時候是福是禍還不知道呢。”


    “福福,當然是福,這不是好事情嘛。”


    劉立杆湊過來叫道:“老孟,不給你打電話是對的,你他媽的要在,一千八百萬你也會說,買買買。”


    孟平哈哈大笑。


    掛了電話,張晨想,接下去上海,自己在徐家匯路將有一個六百多平方的店,在淮海中路的專賣店,將達到一千個平方,這是他們所有的專賣店裏,麵積最大的一個,一下子增加了七百個平方,這樣算起來,七百三十萬也不貴。


    張晨把自己的這個想法和劉立杆他們說了,劉立杆問,加層和裝修,需要多少錢?


    “九十多萬。”張晨說,“徐家匯是沒什麽裝修,就是把房子搞搞整齊,租的人自己會裝修,淮海路的裝修,最大頭是在一樓,這次也不要動。”


    劉立杆在心裏算了一下,叫道:“賺了啊,你總共花了還不到九百萬,現在有一千六百方的店麵房,還不是大賺了,還是那麽黃金地段的店麵房。”


    張晨嘿嘿笑著:“這買的時候,不是沒想到可以加層嗎。”


    “這就是自己房子的區別。”譚淑珍說,“對了,張晨,延安路的店,為什麽不加一層,這麽緊巴巴的?”


    “對啊!”張晨興奮地叫道,“那杆子,你你……”


    “一句哎喔。”


    劉立杆說,他已經知道,張晨這是要讓他幫他去辦手續,那幾個部門,不是他熟嘛,他要去了,還不是一句哎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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