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家園”的商鋪賣完,雯雯和倩倩就沒什麽事幹了,兩個人嚐到了甜頭,天天纏著劉立杆,一定要讓他拿點什麽東西出來賣賣。


    “要麽把我賣掉?”劉立杆說。


    “滾啦,除了我們要你,誰還會要你。”雯雯罵道。


    劉立杆看著她,覺得自己把她們兩個的名字取錯了,這雯雯應該叫倩倩才對,連她的口頭禪,都和海城的倩倩是一樣的,一開口就是“滾啦”、“滾吧”、“滾哦”。


    “對了,你們在售樓部,有沒有人來問房子的?”劉立杆問。


    兩個人連連點頭說有,天天都有。


    “真的?”劉立杆問。


    “滾吧,說什麽你都不信,那你問個屁啊。”雯雯罵道。


    劉立杆看著倩倩,倩倩點了點頭。


    劉立杆伸手去捏雯雯的臉,雯雯一巴掌把他的手打掉:“滾!”


    劉立杆笑道:“你一個唱越劇的,怎麽語言這麽簡單粗暴。”


    “那你要什麽?”雯雯腰肢一軟,唱道:“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不教汙淖陷渠溝。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突然又柳眉倒豎,衝劉立杆叫道:“葬儂好不好葬儂?葬儂葬儂,儂儂儂!”


    臉都快衝到劉立杆臉上了,劉立杆哈哈大笑。


    劉立杆坐著想了一會,剩下的七幢房子,有一幢已經賣給陳京義了,還有六幢,他決定拿一幢出來試試,也不用再做廣告,不做廣告,起價完全可以看銷售情況升降。


    他和雯雯倩倩說,準備拿一幢房子出來賣,價格就定在一千二一個平方,不過,這次不是賣樓花,而是和商鋪一樣,要付全款。


    兩個人高興壞了,全款對她們來說更爽,全款的話,她們賣了馬上就可以拿提成了,兩個人抱住劉立杆,一人一邊親了他一下,劉立杆看著雯雯問,怎麽,不葬我了?


    “不葬了,葬了也挖出來,挖出來。”雯雯笑道。


    這個價格出去,沒想到第一天就賣了五套,第二天就全部賣完了。


    他這裏房子一開賣,體育場路群英服裝廠裏的樓花交易,樓花又漲了一波,因為樓花的地板價已經出來了。


    “錦繡家園”現在的房價一千二,原來的房價九百八,一套房子六十五個平方,這中間的一萬四千三百塊的差價,就是一個樓花的地板價,因為接下來的房價,隻會更高,而不會更低,這樓花,當然要水漲船高。


    彩娣看到劉立杆,氣得痛罵,你怎麽不早告訴我,你後來的房子會賣一千二,害我那一個樓花賣早了。


    “你賺了多少錢?”劉立杆問。


    “九千。”


    “我操,那你還不知足?”劉立杆罵道。


    “她她,她兩個還在手上。”彩娣指著賀紅梅說。


    “不會吧,你這麽屏得牢?”劉立杆問。


    “怎樣,我忘了賣了,不行啊?”賀紅梅得意地問。


    “不對啊。”劉立杆想起來了,“那你那百分之三十呢?”


    樓花的五千,是在最後一筆房款裏扣的,賀紅梅要是手裏還拿著樓花,那她就應該已經去交了這兩套房子百分之三十的首筆款。


    “我交了啊。”賀紅梅說。


    “你想幹嘛,真要買房?”


    賀紅梅笑而不語。


    “笨蛋,人家那是在支持你。”小昭在邊上罵道,劉立杆明白了,趕緊朝賀紅梅拱手。


    這一幢房子賣完,劉立杆又拿出一幢,這一次的價格是一千二百八一個平方,賣了一個星期,也賣完了,雯雯和倩倩纏著他,要他繼續,他說,繼續什麽,今年不賣了,你們要想迴家,我現在就給你們放假,每個月工資照發,但有條件,要召之即來。


    不想迴就在這裏陪著我,我每天帶你們吃好吃的。


    兩個人嘻嘻笑著,都說不迴。


    怎麽,連家也不想迴了?


    “是呀,舍不得你呀。”雯雯說。


    倩倩老老實實說:“現在迴去幹嘛,迴去還要幫助家裏幹活,不如在這裏上班。”


    劉立杆明白了。


    “錦繡家園”還剩下四幢房子,劉立杆覺得要等等了,反正現在錢已經綽綽有餘,就不急著賣。


    他留著,不僅是為了要坐地起價,還因為這是他的籌碼,手上有房,還可以變出各種花樣,吸引人的眼球,手上沒房,你除了天天數錢,就是等著房子造好,驗收,辦證,交房,掀不起什麽浪頭了。


    劉立杆現在需要,尋找第二個目標,他尋找第二個目標的時候,說不定需要掀什麽浪頭呢?劉立杆自己也不知道,但他感覺有這個可能,所以留著。


    他一邊讓許文輝發動他的同事,幫他找合適的對象,一邊自己每天沒事,也開著車在杭城到處轉。


    路過幾個大商場的時候,他有時會停下來,走進去,走到食品櫃台,看看一鳴食品廠的產品現在賣得怎麽樣,在商場擺放的位置好不好。


    迴到“錦繡家園”的售樓部,他也會朝後麵走去,去一鳴食品廠裏,看看老範和書記,吹吹牛逼,同時也到供銷科看看他們的銷售情況。


    銷售情況一直良好,劉立杆稍稍放了點心。


    照理說,他和一鳴食品廠的協議都已經簽了,這裏的土地已經是他的了,前麵的樓都造到一半了,大部分錢都到他腰包了,一鳴食品廠就是想反悔,也來不及了,他最初來一鳴食品廠的目的,早就已經達到,他可以根本不必再管這裏的事情。


    隻要等下沙的廠房一造好,一鳴食品廠往那邊一搬,他和一鳴食品廠就沒有關係了。


    但劉立杆不是這樣的人,他好像感覺,自己還是一鳴食品廠的一員,還有責任把一鳴食品廠的銷售推高一波,特別是接下來,春節也快到了,需要想個什麽活動或者項目,再熱鬧一下。


    劉立杆走進張晨的辦公室,看到阿勇和賀紅梅也在,張晨桌上擺著一個牛皮包,劉立杆看到,叫了一聲:“這是什麽?”


    “阿勇爺爺設計的包,厲不厲害?”張晨笑道。


    “你爺爺還能設計包?”劉立杆好奇地問。


    “這有什麽稀奇,老底子開店麽,皮具都是老板自己設計的,第一個都是我爺爺自己做的,你賣相好,人家客人才會看得上。”


    阿勇說,劉立杆點點頭。


    劉立杆盯著這個包看,這個包是黃牛皮做的,像以前的公事包,又像是外國電影裏,醫生出診時拎著的那種出診包,整個包圓鼓鼓的,像個枕頭麵包。


    黃牛皮,看上去就很牢固結實,給人一種厚重感,大概因為是老人家設計的,整個包,又給人一種陌生而又有些久遠的感覺,就像是一部黑白的老電影。


    包的兩側,有兩排黃銅的鉚釘,包口裏麵有彈簧,打開要用點勁,合上的時候,會發出“嘭”一聲沉悶的聲響,包口還有兩條牛皮帶,皮帶扣也是黃銅的,扣上以後,整個包口嚴絲合縫。


    包的大小,很適合拎著上班和短途出差,比當下人出差時,流行的那種黑人造革的拎包實用多了,你裏麵放了什麽易碎品都沒有關係,不用擔心塞在包裏的牙膏會被擠出來。


    當時不管是火車客車還是公交車都很擠,小偷最喜歡在車上,用刀片劃包,那種人造革的公文包一劃就破,而這個包,你根本不用擔心被刀片劃破。


    “漂亮吧?”張晨問劉立杆。


    劉立杆說漂亮,他問阿勇,這個包準備標多少價格?


    “她說兩百五十八,我覺得太貴,兩百二十八可以了。”阿勇指了指賀紅梅說。


    賀紅梅說不貴,我覺得兩百五十八不貴,你說貴嗎?


    賀紅梅問劉立杆,劉立杆說,有點小貴,不過,這包值這個價。


    “那到你們這裏的價是多少?”劉立杆問張晨。


    張晨笑道:“我數學不好,你自己算,三折。”


    劉立杆白了張晨一眼,拿過桌上的計算器,算出來了,兩百五十八的話,三折是七十七塊四。


    劉立杆拍了拍那包,和張晨說:“對不起,這包讓給我了。”


    “神經,這是樣品。”賀紅梅罵道。


    “我是說你們別賣了,這個款式的包歸我賣了。”劉立杆說。


    “你要幹嘛?”張晨問。


    劉立杆擺了一下手,他問阿勇,八十塊錢一個問你訂,一萬個你要做多長時間?


    其他的三個人嚇了一跳。


    “你去死吧,一萬個!”張晨罵道。


    “真的真的,我說真的,阿勇。”劉立杆趕緊說。


    阿勇笑道:“手工做哪裏做得出一萬個,你要一萬個,就去工廠做,價格還可以便宜一半。”


    “不要,我就要手工做,就要這個樣子。”劉立杆說,“阿勇,從現在到明年的一月底,還有兩個多月,你們那個作坊,一天做一百四十個,可不可以做出來?”


    “一天子做四十個,就毛結棍了(厲害)。”阿勇說。


    “你介個六兒,真當弄不靈清,來來,老子和你喔。”劉立杆用半生不熟的杭城話罵道,其他人都笑了起來。


    “你這樣,阿勇。”他終於恢複了正常,“你爺爺是不是還有活著的夥計?你們家不是三代皮匠嗎,你爸爸也有師兄弟吧?你也有師兄弟吧?把這些人統統找出來,挖地三尺也把他們挖出來,讓他們也都來做,這樣可不可以做出來?”


    阿勇撓了撓頭,他說:“這樣的話,可能做的出來。”


    “不要可能,是肯定,走走,你快走,你已經被我挖走了,你和這兩個人沒什麽話好說了,你快迴去,統計一下,算仔細了告訴我,明年的一月三十一號之前,你能不能做出一萬個,對了,這皮料和配件也了解清楚。


    “要是可以,我明天就下單給你,預付百分之五十,四十萬塊錢給你。”


    劉立杆喋喋不休地說著,一邊還朝門外推著阿勇,阿勇剛開始還很認真,聽到後來笑了起來,斷定劉立杆肯定是在開玩笑,阿勇扭過身,朝張晨笑道:


    “介個老倌,瘋七瘋八喔撒西。(這個家夥,瘋瘋癲癲說什麽?)”


    張晨卻看出來了,他知道劉立杆不是在開玩笑,他朝阿勇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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