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曉敏擺手:“我也隻是依情況動員一下而已。”向陳旭東幾個人說,“今天課程的進展,記著給明天的做個交待,別講重複了。”


    漏了的倒不怕,大不了後邊再補。


    陳旭東幾個人答應。


    祝曉敏又向羅亭淵說:“羅老師,趁著現在,你也來捊捊我們的課程,這層次不一樣,要怎麽講?一會兒吃了飯我們就開始。”


    “好好!”大家一聽,都已經熱切的看著羅亭淵。


    宋誌安殷勤的倒了水,又問:“羅老師有沒有東西要取,我去拿。”


    羅亭淵一默,搖搖頭:“先不用,我是想,雖然你們之前的陸知青和兩個專家給摸過底,我還是想多了解一些,一會兒我們就先聊聊。”


    他還是非常謹慎,細細琢磨一晚上,卻始終沒有在紙上落一個字,到遇到大家不懂的題,也是隻在黑板上寫字教課,之後再自己擦掉。


    祝曉敏知道這些年他們父子過的如履薄冰,提前和知青們都通了口風,大家都不問,隻把心思放在自己不會的課程上。


    知青們的課,大多集中在晚飯後的幾個小時裏,幾天之後,羅亭淵也摸出大家的深淺,開始分組指導。


    而小學那裏,從開學第二天就定了課程的時間。


    早上八點報到之後,先上第一節課,之後有半個小時的活動時間,知青們會帶著孩子們繞著知青點跑幾圈,釋放熊孩子們過剩的精力。


    接下來,是第二節、第三節課,中間有十分鍾的自由活動時間,但規定不能離開學校太遠。


    當然,知青點也是不許進去搗亂的。


    下午的課比較輕鬆也隨機,會帶著孩子們畫畫兒、唱歌兒,或者講講故事,之後活動半小時,迴來就是練習時間,練習上午學的生字或算術。


    知青們不論學曆高低,看的書倒是都不少,就算沒有記住太多故事,哄小孩子,現編都行,祝曉敏就是其中佼佼者,這是孩子們最喜歡的課程。


    轉眼一個星期,小學那裏,從孩子們學習寫字和算術的加減法已經分出來,大些的孩子領悟力好一些,學的也快一些,小一些的孩子要差一點。


    可也有例外,有七八歲的孩子可以和十歲左右的孩子相比,也有十歲多的孩子不如六七歲的。


    於是,這幾個特別的孩子重新調整了座位的位置,三十幾個孩子分成了三班,分別稱為“一班”、“二班”、“三班”,分開上課。


    一個班上課的時候,另外兩個班就去自習區,自己用小黑板練習寫字或者算題,由不講課的知青輔導。


    知青們也估計出自己更適合教什麽,課程做了調整。


    一夜春雨,洗出一山的青翠。


    這一天是宋誌安、顧連生、陳丹青、田利民四個人負責教課。


    上工前,祝曉敏就衝著宋誌安擠眉弄眼:“今天下午我迴來再上課。”


    “怎麽?”宋誌安問。


    祝曉敏抿唇笑:“不是說嗎?這些熊孩子送來,也不能隻是免費讀書,我們得用用。”


    怎麽用?


    宋誌安不明白。


    祝曉敏賣關子:“我大隊部那裏的事,上午可以做完,等我迴來再說。”說完,跟著上工的大部隊走了。


    宋誌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隻能按她說的辦,下午孩子們來報了到,就先問大家這幾天的學習心得。


    兩點半剛過,祝曉敏已經迴來,向宋誌安招手:“叫一班的孩子出來,我們帶他們上山。”


    上山?


    幹什麽?


    當著孩子們的麵,宋誌安也不好問,讓另三個人給二班、三班的孩子上課,自己直接把一班的九個孩子叫了出來。


    祝曉敏丟給宋誌安一個筐背上,向孩子們說:“今天老師帶你們去采風。”又向裏邊喊,“羅燁,你也來。”


    怎麽還有他?


    羅燁錯愕,不知道她要幹什麽,轉頭看看羅亭淵,見他點頭,又想有另三個知青在,不會有人欺負他,就跟著出去,也被塞一個小背簍。


    兩個知青帶著十個孩子,一起出了知青點,往山坡上走。


    這些孩子野慣了,被家長擒著上了一個星期的課,已經氣悶,這一放出來,都撒歡兒的跑。


    祝曉敏喊:“你們跑歸跑,可不能跑丟了,不然我要把你們今天的名字擦掉。”


    名字擦掉,那就算今天沒有上課。


    幾個跑遠的孩子忙又跑迴來,小拴子問:“祝老師,我們幹什麽去?”


    祝曉敏笑說:“采風,就是到大自然中收集素材,加入創作,現在我們隻是學習階段,還談不上創作,隻要體會就行。現在我教你們背詩,聽好,我背一句,你們跟一句。”


    “好!”孩子們稀稀落落的答應,實在不知道詩是什麽東西。


    祝曉敏也不多說,張開手,做個擁抱天地的姿勢說:“現在是春天,我教你們背第一首,就是《春曉》,你們跟我念。”


    春曉?


    什麽?


    孩子們都轉頭瞅著她。


    祝曉敏漫聲吟:“《春曉》,作者孟浩然。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自己念一句,讓孩子們跟一句,然後又解釋一遍,說,“你們看,前幾天山上還有很多花開著,昨天下一場雨,今天就少了很多,不就是這詩裏的後邊兩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嗎?”


    這是生動教學啊?


    宋誌安點頭:“嗯,聽聽這山裏的鳥鳴,就是‘處處聞啼鳥’了。”


    一個叫鐵柱的孩子問:“那第一句呢?”


    宋誌安笑著推他腦袋:“就是說你,春天睡覺,不知不覺天就亮了,你說說,今天是不是差點遲到?”


    鐵柱揉著腦袋:“怎麽起不來床也能寫詩?”


    對了!


    祝曉敏笑:“詩歌原本就是來源於生活,我們生活裏的一切,都可以入詩,你們好好學,我們慢慢來,都教給你們。”


    “好!”幾個孩子點頭。


    現在這樣跟著老師大聲念詩,可比坐那裏聽課有趣。


    就這樣,祝曉敏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著《春曉》帶著孩子們穿林而過,到了一片荒地上,停下指指說:“這裏野菜長的好,大家一起一邊挑野菜,一邊跟我背詩,用點心,我要考的哦。”說著,從自己拿的筐裏,取出十幾把小鏟子,一人發一把。


    這個時候,野菜剛剛長出四五片葉子,正是最嫩的時候,不挖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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