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解藥呢?”


    單司渺稍一偏頭,也從懷裏丟了個小瓶過去,君無衣打開聞了聞,才喝了下去。


    “說罷,找我做什麽?”君無衣衣擺一撩,坐了下來。


    “早知如此,剛剛又何必動手。”單司渺對一旁的梓欣使了個眼色,讓她先去裏屋歇息,自己則在君無衣對麵坐了下來。


    “我想,讓你幫我混入滕王閣。”


    “笑話,我身為滕王義子,滕王閣的公子,為何要幫你。”君無衣冷笑道。


    “是嗎,我倒是以為,你身為相思門中人,該是要幫我的才是。”單司渺嘴角一揚,果見對方麵上一愣,一雙桃花眼狠狠地瞪向了自己。


    “單門主在說什麽?”君無衣垂下眼,整了整身下衣擺。


    “你在留城故意放走了白楚楚一行,又在白楚楚被神弓閣擒住後,故意示意她將長生門牽扯進來,江湖中知道我與長生門關係的人不多,白楚楚想來不是其中之一。”單司渺反問道。


    君無衣抬眼瞧他,笑的風致無雙,“就算白楚楚是我的人,也不能說明,我跟相思門有關係,是不是?”


    “嗯,倒也是。”單司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繼而從懷中取出一本名冊來,翻開到其中一頁,指著上頭一個不太清楚的男孩畫像,道,“不過巧的很,這本名冊乃是淩霄仙子所贈,其中記載均為相思門女子,可我偏偏發現了這當中,竟是混了個帶把兒的進去。”


    說到此處,單司渺緩了緩,喝了口茶。


    “此處記載,淩雲仙子年輕時曾在姑she山中收養過一個粉雕玉琢的男孩子,約莫六歲,隻是卻一直未曾帶迴玉真觀中,一直養在姑she山上。這麽巧的是,這孩子六年後又失蹤在洪州,若我沒記錯的話,君公子好像是十二歲入的滕王閣吧。”


    “所以呢?”


    “而且,妙就妙在,這男孩,也生來一雙勾人的桃花眼,你說巧不巧。”


    “嗬。”君無衣陡然鬆開了手中摺扇,笑出聲來,“天下間帶把兒的漂亮倌兒多的是,單憑一張破畫像,一雙桃花眼,幾句潦糙的手書,就說這男孩是我,單兄為免太兒戲了吧。”


    “我有說是你?”單司渺笑道。


    “難道不是說我?”君無衣冷下臉來。


    “君公子莫氣,這事兒我可不敢兒戲。淩霄前輩這次可是千叮萬囑,不惜交換一切代價讓我找迴這冊子裏的男孩,你說,是為了什麽。”


    君無衣抿唇不語,手中摺扇蓄勢待發。


    “不如我來猜猜。我猜這孩子本就生在姑she山上,如今年約二十二。二十二年前,淩霄仙子隻身獨闖姑she山,大戰縛焰盟六派盟軍,後在山中難產,雖勉強保住了性命,卻也失了腹中愛子。”


    “可誰也不知道,孩子,卻是有兩個,一男一女,一龍一鳳。死了一個,卻還活了一個。”單司渺緊盯著麵前的君無衣,越發地沉下聲來。


    “更巧合的是,這位仙子的師妹,六年後偷偷從山中帶出一男孩,就在那仙子所疑之時,這男孩偏偏又失蹤了。後來時隔多年,相思門一變,滕王閣顯露野心。當她再次得知,這個男孩尚在人世,且藏身於滕王閣之時,自是按捺不住心中一絲希翼,費勁一切心力想找到這個或許遺失的骨肉。”


    “這些,都是淩霄仙子同你所說?”君無衣開口問道。


    “差不多吧。”單司渺說了這麽多,覺得有些口幹,端起了麵前的茶杯一飲而盡,順道又倒了一杯下來。


    君無衣見他模稜兩可的樣子,便知淩霄不可能同他說這麽詳盡,怕是說了一半,猜了一半。


    “單兄這故事倒是不錯,不過卻是跟君某半點關係也沒有。”君無衣展開扇子搖了搖,看著對麵那人的反應。


    單司渺又抿了一口茶,才抬起眼來,“當然和你沒關係,因為當年,活下來的,根本就不是那個男孩。”


    君無衣忽然出手,單司渺手中茶杯被一分為二,茶葉茶水灑了一身,燙的他一個激靈。


    “單司渺,說話可小心些,別無端給自己惹了殺身之禍。”君無衣此話說的狠絕,單司渺耳根一動,隻聽見房間四麵八方被數名高手所圍,怕是他再說錯一句,那些人就會沖將進來。


    論單打獨鬥,他或許不怕一個君無衣,可現在,他卻是在他的地盤上。


    “仙子同我說過,她隱約記得這孩子後腰處,有一顆紅痣。可是……你並沒有。”單司渺附身過去,在他耳旁輕言,“竹林一役故意露給人看的,是假的。”


    此話一出,君無衣便知此下是再也瞞他不住,輕嘆出一口氣來。


    “單司渺啊單司渺,你可知道,有時候,太過聰明的人,往往也死的越快。”


    單司渺卻是沒理會他話中的威脅,依然說的不急不慢,“你在竹林便一眼認出了我來,知道那日破廟一夜纏綿,我或許識得你的那顆痣是假的,才會出手偷襲,想將我滅口。”


    君無衣聽他說到纏綿二字時,陡然站起身來,以手撐桌,湊過了身去,在他耳旁沉聲道,“你今晚,怕是活著走不出去了。”


    “不見得吧。”單司渺拍開他的手來,笑了笑,“留著我,或許還有更好的用處。”


    “哦?比如?”君無衣手中摺扇捏的咯吱作響,半響,終是再一次坐下身來,門外的動靜也跟著小了些。


    “比如,我幫你救人。相思門以惑人之術著稱,你就算再小心謹慎,使手段時也不免會露出一二來。我能想到,李鴻英不會想不到,怕是夜宴上呂思捷一死,他已經開始懷疑你了吧。”


    “我憑什麽信你?我可是上過你一次當的。”


    “救人於我沒有壞處,你知道的。”


    “可我偏偏不想給你這好處,你也知道的。”君無衣搖著扇子挑了挑眉。


    “那君公子可就是意氣用事了。”單司渺笑道,拿起了他的那一隻茶杯來,飲了一口。


    “意氣用事又如何,你是覺得,本公子沒這本事?”君無衣也跟著揚起了一邊嘴角。


    “那倒不是,隻是……”


    “小心,又玩火自焚。”單司渺語重心長地道,一個“又”字說得十分欠揍。


    君無衣努力保持著嘴角的弧度,桌下的指節卻已經捏的咯咯作響,手一擺,剛想讓人出手先將他拿下,卻忽地聞人來報。


    “公子,楚修來了。”


    “你看,我就說你需要我的。”單司渺說罷往後倚了倚身子,將手中茶杯遞還給了他。


    “我知道了。”


    半響,君無衣應了門外一聲,又轉身接過了單司渺手中的杯子,用力一捏,便碎成了兩半。


    “入閣之事,我自會考慮,你此下最好安分些,別給我添亂,不然……”


    單司渺目光一哂,瞧了瞧那地上的兩個可憐的杯子,隨後認真地點了點頭。


    君無衣雖不信他,可此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確實已經覆麵受敵,自顧不暇了,若是此時再跟單司渺扯破了臉,倒不如為了雙方利益遷就一下。


    可是,理智雖告訴他該是如此,心中一團怒火卻是高漲不下。


    每次碰到這人,總覺得有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他十分討厭這種感覺。


    長吸了幾口氣,平複了一下焦躁的心情,才邁步走了出去。單司渺瞧著那離去的背影,莞爾一笑,眼中算計卻是越發的深了去。


    “楚大閣主,竟也喜來這種地方。”君無衣扶梯而下,清雅大堂中瞬間眾多目光沖他聚集而來,而他卻習以為常的展扇一笑,與下方的楚修四目而對。


    “君公子能來,難道我不能來麽?”


    “哪裏的話,楚閣主這麽說,倒像是我不歡迎你來似的。”君無衣走了下來,“大家同為尋歡之客,君某和楚閣主,不是一樣麽?”


    楚修狐眼一眯,走至他身旁,“既然一樣,遇到了,不如一起喝一杯?”


    “也好。”君無衣雖是應下了,卻沒急著讓人騰出房間來,反而在大廳裏尋了個視野敞亮的桌兒,隨意的坐了下來。


    “君公子喜在大堂?”楚修見他如此,也隻得跟著坐下,四下打量起來,這二位人物往當中一坐,頓時六宮粉黛均失了色彩,寥寥恩客,正勾著脖子欲瞧仔細些,卻一一被姑娘們趕出了門去。


    “也不算,隻是今日怕錯過了好戲罷了。”


    “哦?什麽好戲,楚某可有幸一睹為快?”


    “自然。”君無衣眼色一瞥,隻見一個紅衣女子款款而上,絲樂聲起,附一曲輕舞絕艷,著實精彩。


    可精彩的,還在後頭。


    背著弓的漢子腳步實沉,還未進門,便見君楚二人停下了手中小酌來。附耳密言幾句,楚修神色一變,瞄向了一旁的君無衣。


    “楚閣主若有急事,自可先行一步。”君無衣的目光未從台上美人的身上移開,嘴角的弧度卻是惱人的緊。


    楚修臉色十分難看,連道別的話也沒說出口,便匆匆離去。


    閣樓上,單司渺放下了手中簾幕,眉眼一挑,對前頭似有若無盯著他的一個丫頭招了招手,遞過手中的蝴蝶墜去。


    “替我交還你們公子吧,還是戴著好看。”


    丫頭臉一低,接過墜子,福了個身。眼角間卻瞧見,男子神色慵懶地瞥了瞥下頭大堂中獨坐的那人,才轉身迴了裏屋之中。


    第74章 第二十章


    第二日一早,單司渺二人便被趕出了榭香小築。昨夜裏還客客氣氣,言語周到的小廝,今日卻是冷著臉一言不發的將二人打發了出去。問其原因,也不答,隻說是他家主人的吩咐。


    單司渺心道一聲小氣,迴頭瞧了瞧那塊雅致的招牌,便帶著梓欣迴到了杜家別院內。


    二人迴到杜家,隻聞素顏雅香二人出來相迎,開口一問,才知葉盟主率人去了楚修所住的幹坤閣中,而白楚楚,則不辭而別了。


    “單大哥……” 梓欣見他麵有思容,忍不住開口道。


    白楚楚意圖暴露,會走是自然,單司渺反倒擔心玉蟬子那頭,相思門的人蟄伏其旁,不知會作何盤算。


    “你身上毒傷剛愈,不易走動,先在杜先生這裏好好修養。”單司渺扭頭對一旁的梓欣道,繼而轉向了雅香問,“杜先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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