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的黑了下來,現在正是城門關門落鎖的時候,可是在南京城北安門的門洞裏,卻沒有關門落鎖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喧鬧的聲音。


    門洞裏,幾個守城官兵正在和另外一群官兵對峙,幾個守城官兵單刀在手,警惕的看著對麵穿著明軍製式盔甲的官兵。


    對麵的官兵穿著明軍製式盔甲,人手一支火銃,一看就是城北大營的大兵,門洞外麵還有幾千荷槍實彈的人馬,正在整齊的列隊,看樣子是要攻打南京城。


    南京城是內地城市,江南又相對安全,所以守城官兵的警惕性不高,直到被城北大營的探馬摸了門洞,守城的官兵這才反應過來。


    一個守門的小旗,用略帶顫抖的聲音問道:“哥們,你們這荷槍實彈的是要去哪裏?就是要打架報仇,也用不著這陣仗吧?這幾千大兵,是要攻打南京城啊!”


    城北大營的官兵和守城官兵之間,經常因為耍錢、嫖**之類等事情打架鬥毆,所以這位小旗理所當然的認為這些人是城北大營的某位大官在拉打群架的。


    雖然心中已有定論,小旗心中還是在嘀咕,話說,打群架也不是這種打法啊!平時不是都穿普通的衣服,不拿兵器的嗎?怎麽現在這些家夥都穿著盔甲,拿著要老命的火銃啊?


    見小旗滿嘴柴胡,前來搶門洞的百戶嗬斥道:“廢話少說,立刻叫你們的上司來!我們要接管南京城的防務。”


    “什麽?你們憑什麽接管南京城的防務?有調令嗎?”小旗不可思議的問道。


    “啪!”百戶一巴掌打在小旗的臉上,吼道:“你他媽有資格跟老子說話嗎?老子讓你把你的上司叫來,你沒有聽見嗎?你他媽是不是聽不懂老子的話啊!調令,老子當然有調令,沒有調令老子敢來接管防務?但是調令是給你這個狗日的看的嗎?”


    原來既不是打群架,也不是叛亂啊!小旗提起來的心終於放下了,連忙派人去通報負責守城的千戶大人,但是千戶大人已經不在城頭了,原來機靈的千戶大人以為城北大營總兵聶雲叛亂,已經提前跑路了。


    找不到負責守城的千戶大人,小旗急得滿頭大汗,又派人去找兩個副千戶。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可是流傳千年的至理名言,兩位副千戶也早已經沒有了人影,他們見千戶大人都跑路了,自然也跟著一起跑了。


    小旗還待去找其他上司,可是負責交涉的城北大營已經等不急了,他仗著有葉思文這個給力的後台,直接繳了守城官兵的械,接管了城北大門的防務。


    百戶控製了城北大營之後,在城外等待的城北大營將士魚貫而入,一部分繼續前進,另一部分留下來控製城牆,開始進入戒嚴狀態。


    城北大營的官兵進入城門之後,立刻進入指定位置,照著地圖上的標注,開始逐步控製南京的每一條街。


    兩個時辰之後,南京城便盡在城北大營之手了,他們控製了南京城,實施了燈火管製,把還在外麵遊蕩的老百姓都趕迴了家,連睡在路邊的乞丐都被趕走了。


    現在,南京城除了官兵火把的光亮,就沒有了別的亮光,就連平時最繁華的十裏秦淮今天晚上也不再繁華,變得一片死寂。


    當城北大營徹底控製南京城的時候,葉思文才由聶雲陪著,騎馬進入了南京城。


    葉思文進入南京城之後,立刻帶著人馬來到了南京巡撫衙門,他可是一個有仇不過夜的人,他今天就要看到趙克文倒黴。


    南京巡撫衙門外麵,李大憨已經帶著虎牙大隊在此等候多時了,他看見葉思文來了,連忙跑過來,敬禮,道:“報告伯爺,我們已經向裏麵喊了兩次話,但是裏麵沒有迴應。”


    “哼!”葉思文冷哼一聲,“關鍵時刻居然當起了縮頭烏龜,李大憨,你們準備好了嗎?”


    “報告葉伯爺,一切都準備妥當,隻要您一聲令下,末將就可以把趙克文那廝揪出來。”李大憨在說這些的時候,顯得很自信,很有把握。


    葉思文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揮手,道:“開始吧!”


    自從城北大營的官兵進入南京,趙克文就開始害怕了,不用問,城北大營的官兵肯定就是葉思文調來的。


    趙克文死也沒有想到,葉思文竟敢直接調動城北大營的官兵;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城北大營的總兵聶雲,在沒有得到上級調令的情況下,竟然就派兵出來,這還是哪個一向小心翼翼、王法為重的聶雲嗎?


    難道葉思文已經把聶雲幹掉了?趙克文如是想。


    “老爺,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正當趙克文胡思亂想之際,一個仆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道:“大人,不好了,衙門外麵來了一隊官兵,他們正在敲門,讓我們開門,他們要進來、進來……”


    見仆人吞吞吐吐的,趙克文吼道:“他們要進來幹什麽?”


    仆人小聲的說:“他們說,他們要進來拿大人您。”


    “抓我?他們憑什麽抓我?”趙克文歇斯底裏的吼道,隨手將旁邊桌子上的鈞窯花瓶摔得稀碎。


    趙克文現在感到十分的憤怒,十分的不解,這葉思文也太不按套路出牌,私自調兵不說,現在還要帶兵來抓捕朝廷二品大員,他區區一個三品左都禦史、稅務司衙門總督,他憑什麽能抓朝廷的封疆大吏?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正當趙克文脾氣的時候,一個拿著刀的門子跑了進來,他滿頭大汗,對趙克文說道:“大人,不好了,我們說,我們再不開門,他們就要強行進攻了。”


    “什麽?”趙克文大驚,“他們這是要造反啊!”


    “大人,我們現在怎麽辦?”門子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他現在的確怕了,外麵好幾千大兵呢!不消一刻便能將巡撫衙門夷為平地。


    “不急,他們不敢亂來。”


    趙克文突然恢複了冷靜,他一揮手,道:“來人,取本官的官服來,本官倒要去迴迴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伯爺。”


    “轟!”


    趙克文的官服還沒有取來,一聲巨響突然從前門響起,把整個巡撫府的門窗震得瑟瑟抖。


    趙克文一介文官,何時見過這種陣仗,聽見巨響,立刻嚇得趴在了地上,用顫抖的聲音問道:“怎麽迴事?怎麽迴事……”


    前來報信的門子倒是頗有見識,他趴在趙克文的旁邊,在趙克文的耳朵邊迴答道:“大人,大人,好像,好像他們在用火藥炸門……”


    爆炸聲剛過,前門外便傳來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聽聲音,貌似有上千人在跑動。


    “快、快、快……控製住衙門裏麵的所有人,他們都有嫌疑。”


    先衝進巡撫衙門的,是李大憨的虎牙大隊,虎牙大隊的任務是層層搜捕,控製巡撫府裏所有活著的人,若是出現任何抵抗,他們有當場射殺的權利。


    “快、快、快……搶占所有的進出要道,切莫放跑了任何一個人。”


    緊隨虎牙大隊之後,是一名城北大營千戶率領的上百名城北大營官兵,他們的任務是守衛巡撫衙門的各處交通要道,確保沒有漏網之魚。


    在南京巡撫衙門的大堂,葉思文見到了正在脾氣的趙克文。


    趙克文被兩個虎牙大隊的士兵押著,他不斷的掙紮,想要掙脫兩個粗魯士兵的控製,不過他的小體格子在虎牙大隊士兵麵前根本不夠看,無論怎樣掙紮,都掙脫不了兩個士兵的控製。


    趙克文氣的兩眼直瞪,臉色通紅,口中汙言穢語不絕於耳。


    趙克文看見葉思文,厲聲問道:“葉思文,你憑什麽抓我?你有什麽權利抓我?我告訴你,你立馬放了我,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葉思文斜眼睥睨,冷冷的說道:“沒什麽,老子不憑什麽,老子就是看你不順眼,想要整你而已,你怎麽著吧?”


    “葉思文!”趙克文歇斯底裏的吼道:“葉思文,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正在踐踏太祖爺定下的《大明律》,你這是在造反,你會被殺頭的。”


    “嘿嘿……”葉思文聽了趙克文的威脅,隻是不住的冷笑,根本不置一詞。


    聶雲見以前的上司不識好歹,暗中搖了搖頭,好心的勸道:“趙大人,你就不要吵了,安安心心的走吧!把所有的問題都……”


    趙克文正找不到聶雲呢,聶雲就冒了出來,他厲聲向聶雲質問道:“聶雲,你這個膽大包天的殺才,沒有本官的調令,你為什麽要私自調兵,你難道也想和他葉思文一般謀反嗎?你,你就不怕被抄家滅門嗎?”


    現在的趙克文,完全是一條瘋狗,隻要引起他的注意,立刻就是一通亂咬。


    “趙大人!”


    見趙克文把自己的好心當成驢肝,聶雲還是有些生氣的,他陰陽怪氣的說:“趙大人,這藥可亂吃,這話可不能亂說哦!本官哪裏要謀反啦?本官是奉了欽差大人的命令,接管南京城的防務,預防奸商狗急跳牆,生暴動。”


    趙克文一臉的茫然,問道:“欽差大人?哪裏來的欽差大臣?我怎麽沒有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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