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葉思文和盧象升便陪著曹化淳和駱迴二人進遵化城宣旨,袁崇煥等人早已得到了消息,在城門口等候了,當袁崇煥看見去而複返的葉思文和盧象升,隻是微微一愣,並沒有往深處想。[ <


    葉思文其實很想告訴袁崇煥,朱由檢想要幹掉他,但是他不能,因為他不知道,他說出來之後,會引什麽樣的後果,於是他繼續保持緘默。


    一行人來到遵化的府衙,曹化淳便扯著他尖利的嗓音開始宣讀聖旨。


    第一份當然是宣讀給袁崇煥的,聖旨中,朱由檢不僅沒有怪袁崇煥失關之責,反而大加讚揚袁崇煥進關及時,趕跑了敢於侵犯中原的韃子,並且讓袁崇煥把關寧鐵騎駐紮在薊州休整,請袁崇煥進京議餉。


    見朱由檢沒有責怪自己,袁崇煥終於鬆了一口氣,恭恭敬敬的接過聖旨:“微臣領旨謝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第二份聖旨是給錦州總兵祖大壽的,也是先褒獎了祖大壽的英勇善戰,然後讓祖大壽和袁崇煥一起,進京議餉。


    接下來,曹化淳又重現的宣讀一遍給葉思文和盧象升的聖旨,隻是那份讓他們協助曹化淳和駱迴請袁崇煥進京的聖旨被刻意的隱瞞了下來。


    就在葉思文等人準備班師迴朝的時候,遠在遼東的虎牙大隊遇上了不小的麻煩。由於虎牙大隊這次幹的買賣太大,把後金從上到下都惹怒了,等後金的留守大臣反應過來,立刻調集重兵,將虎牙大隊圍在了海州、娘娘宮一線。


    遼東某處密林中,李大憨正帶著幾個中隊長,圍在一張地圖旁邊,商量對策。由於李岩素有智計,李大憨把李岩也拖來一起研究對策。


    甄三石指著地圖,開始介紹現在的情況:“據我們一中隊的偵測,現在我們已經被後金團團圍住了,最大一股兵馬是從沈陽方麵來的,大約一萬騎兵,我們從沈陽出來,他們就一直跟著我們,怎麽甩都甩不掉。另外四股敵人分別是從娘娘宮、耀州、蓋州、西平堡趕來增援的,人數總和大約也是兩萬人,都是騎兵。雖然西平堡方向的援兵有一條三岔河隔著,但是三岔河現在已經結冰了,西平堡的援兵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渡過三岔河。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四麵被韃子圍著。”


    李大憨點點頭,說:“看來我們必須選擇一個方向突圍啊!來,大家都看看,我們應該從哪個方向突圍?”


    “當然是娘娘宮方向,這樣我們很快就可以登船,上了船,到了海上,那可就是我們的天下了。”一個中隊長自信滿滿的說。


    正麵突圍,迅登船去海上,當然是最理想的戰鬥方式,但是李大憨皺了皺眉頭,繼續向甄三石問道:“我們還有多少彈藥?還足以支撐一場戰鬥嗎?”


    “不能。”甄三石搖著頭說,“經過幾場戰鬥,我們帶的彈藥已經告罄,由於是敵後作戰,根本有沒有補給。現在平均每人還有五顆子彈,手榴彈已經一顆都沒有了。”


    幾個中隊長聽了甄三石的報告,都擰起了眉頭。虎牙大隊的人都明白,之所以他們能憑一百五十人把遼東鬧個天翻地覆,全靠手中的犀利火器支撐。現在沒了彈藥,虎牙大隊就像沒有了牙齒的老虎,戰鬥力銳減。


    既然沒有了彈藥,正麵突圍也就不可取,另外一個中隊長又提出來一條突圍計劃,那就是倚仗虎牙大隊在山地叢林作戰的優勢,從植被茂密的耀州一線撤退,去連雲島登船。


    這個計劃提出之後,李大憨又問甄三石:“我們的口糧還剩多少?”


    “我們還有一天的口糧。”甄三石冷靜的把這個殘酷的事實告訴了大家。


    虎牙大隊一共隻帶了七天的口糧,但是他們卻已經在遼東大地奔馳縱橫了十五天。前段時間可以以戰養戰,靠打劫後金就能把隊伍的口糧搞定,可是現在荒山野嶺的,在哪裏去找補給?


    李大憨想了想,道:“如果我們靠鑽老林子躲避敵人的追兵,至少還需要三天時間才能到達連雲島,可是我們隻有一天的口糧,這個……”


    “大隊長,我倒是有一個想法。”甄三石一臉的欣喜,“我們要鑽老林子,肯定不能攜帶戰馬,我們打劫來的戰馬全部殺了,做成肉幹,足以支撐三天。”


    李大憨也是眼前一亮,道:“好,就照你說的辦。”


    “大隊長,我覺得鑽老林子這個方法行不通。”


    正當大家感覺前途一片光明的時候,一個略顯年輕的聲音打斷了他們計劃,打斷他們的正是一直沒有說話的李岩。


    “為什麽行不通呢?”幾個中隊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的疑惑。


    甄三石是李岩的教官,他咳了一聲,問道:“李岩,你為什麽說我這個方法行不通?”


    李岩看了看疑惑不解的眾人,問道:“你們難道忘了女真族的老本行是什麽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李岩的話一出口,李大憨和五個中隊長就明白過來了,女真既是遊牧民族,又是漁獵民族,要論起鑽老林子的功夫,女真族出身的後金士兵不僅不會比虎牙大隊差,說不定還比虎牙大隊更好。


    和一群獵人比鑽老林子,豈不是有送死的嫌疑?


    鑽老林子的方法被否定,李大憨直接向李岩問道:“李岩,我知道你小子鬼主意多,你說說,我們現在應該怎樣突圍,才能減少損失.。”


    李岩笑了笑,指著海州方向,道:“我們就從這裏突圍……”


    幾個中隊長一聽李岩竟讓他們走迴頭路,馬上不高興了,還不待李岩說下去,虎牙大隊二中隊中隊長就出來反問:“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出來,又迴去,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啊?”


    四中隊中隊長不屑的說:“一個毛孩子,出的主意就是不靠譜。”


    看著手下幾個中隊長不讓李岩把話說完,李大憨眼睛一鼓,一巴掌拍在地圖上,吼道:“胡咧咧啥玩意,聽李岩怎麽說。”


    李大憨在虎牙大隊的威信極高,他一怒,其他人立刻停止說話。


    “好,我就來給大家解釋一下我們往迴走的道理。”李岩見大家都不說話了,這才指著地圖解釋起來,“敵人不是傻子,他們肯定已經猜到了我們會去娘娘宮登船,所以娘娘宮一線防守肯定嚴密,不容易通過。但是海州方向就不一樣了,對,我們是從海州方向過來的,再往迴走的確不劃算。可正是因為這樣,敵人才做夢也不會想到,我們會從海州方向突圍。”


    聽了李岩的解釋,幾個中隊長才明白過來,紛紛點頭稱是:“對啊!出其不意,突圍的可能性會更大。”


    對於李岩策劃,甄三石提出來疑問:“就算我們能從海州一線突圍,突圍之後我們又該怎麽辦呢?難道走6路迴中原?”


    李岩指著三岔河,道:“我們的寄托,就在這一條結了冰的三岔河。我們一百五十人的步兵隊伍,想在一條結了冰的河上行走,那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韃子幾萬騎兵想要在這條河上行走,哼哼……”


    幾個中隊長打心眼裏佩服李岩,利用結冰河突圍,虧他想得出來。好吧!就算後金騎兵騎術高明,他們能騎馬在冰上奔馳,可是他們幾萬人騎兵在結冰的河麵上行走,就不怕把冰麵踩碎,全被淹死嗎?


    “若是韃子放棄坐騎,徒步來追我們呢?”一個中隊長提出來疑問。


    李岩笑了笑,道:“就憑韃子的兩條腿,他們能追上虎牙大隊嗎?”


    “嗬嗬!”提出疑問的中隊長訕笑道,“騎了幾天馬,我倒忘了我們虎牙大隊最擅長的就是奔跑。”


    “可是河對麵也有韃子的追兵,若是他們沿著三岔河的兩岸追擊,向我們放箭,我們在河中間,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啊!”甄三石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李岩搖了搖頭,道:“甄中隊長,你的疑問有道理,可是你知道三岔河有多寬嗎?一共五百步,我們的虎式步槍倒是可以輕易的打到岸上,但是岸上韃子的弓箭嘛!嗬嗬嗬……還有一點,甄中隊長,就算三岔河沒有五百步寬,韃子也能把弓箭輕易射進我們的隊伍裏。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沿河的道路適合韃子的騎兵奔馳嗎?”


    李岩對甄三石說話是帶有一點敵意的,甄三石也能感受到李岩對他的敵意,這幾個月他可把李岩折磨慘了,有敵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對於李岩的敵意,老成的甄三石根本不放在心裏。


    接下來,李岩解釋了一下他的計劃,虎牙大隊第一步是向耀州方向佯動,吸引三岔河對麵的西平堡援兵過河,待西平堡援兵過河之後,虎牙大隊立刻向海州方向突圍。


    若是突圍成功,虎牙大隊則立刻走第二步,繞到西平堡援兵的背後,甩開所有的追兵,從結了冰的三岔河向娘娘宮運動。


    李岩的計劃毫無疑問的被采納了,李大憨一道道命令傳出去,所有的士兵都開始忙碌起來,開始吃飯,檢查武器,綁好綁腿,將抓來的三個重要俘虜綁在擔架上抬著,準備最後的突圍。


    李岩正在笨拙的綁著綁腿,甄三石突然來到了他的麵前,看見李岩不怎麽會綁綁腿,甄三石俯下身去幫李岩把綁腿綁好。


    幫李岩綁好綁腿,甄三石起身,拍著李岩的肩膀,道:“綁腿一定要綁好,跑起來路來才不會感覺到疲憊。”


    甄三石說完,轉身離去,突然,他轉過頭,對李岩說:“小子,今天的表現還不賴。”


    李岩看著甄三石的背影,摸著甄三石幫他綁的綁腿,心道:“原來這個教官也不是很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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