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來陳默就帶著車書記出門簽合同,去年年底,陳默找了鎮子裏其他幾個村子,還有沿江鎮的幾個村子做地瓜種植試點,十多個村子的村民都不願意簽合同,種了一輩子苞米黃豆,冷不丁一換作物,老百姓心裏都沒底。


    好歹有縣裏牽頭,這些村的村長和書記都給縣裏麵子,每家好歹出了五畝地種地瓜,前一陣收地瓜的時候這些帶頭的村官懵了,一畝地地瓜最少的也出了四千二百斤,陳默當時是六毛一斤收的,那麽一畝地最少也能賺個兩千五,這可比種糧食強多了。


    老農民麵朝黃土背朝天,也沒啥別的本事,村裏的領導賺了錢,第一時間就把自己的收入跟村裏說了,一聽到一畝地差不多兩千五左右,這些人都動了心。


    現在村裏基本家裏都有三十多畝地,多的得有五六十畝,刨去不能種地瓜的石頭地,一家最少也能拿出二十多畝種地瓜,這一年得掙多少錢。這次不用動員,村裏的村民自發的找到村領導簽合同,生怕到時候不用他家的。


    一直跑到晚上七點多,陳默才跑了五個村子簽合同,還剩7個村沒跑,看樣怎麽也得小兩天。和車書記在鎮子裏的小飯館吃了兩碗餛飩,兩個人開車迴了家,等收拾完上炕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剛給白芷發信息黏糊了一會兒準備睡覺,陳默的電話響了,來電話的是胡老三。


    “咋了三哥,出啥事了?”


    “小默啊,那個老崔和鄭老五他們玩兒拖拉機,房子都輸進去了,眼看著要輸地了,你快過來瞅瞅吧。”


    陳默趕忙穿上衣服,快入冬了家家都閑著,打個撲克麻將小打小鬧他也懶得管。這家夥玩兒個撲克輸房子輸地,這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在誰家呢?”


    “在大老東家。”


    “淨他媽扯犢子,三哥你就當不知道,我馬上過去。”


    陳默上了二狗那屋:“走,跟我去趟南川,鄭老五和老崔賭上了,房子都輸沒了。”


    二狗趕忙套上褲子:“鄭老五不上道啊,這才兩年,就忘了被我支配的恐懼了?”


    “別貧了,還指不定咋迴事呢,醒酒湯今天還剩不?”


    “還有點兒,我去拿去。”


    鄭老五一共兄弟五個,早些年老三老四老五在南邊專門做局,手上有點兒活,後來南方查得嚴,管教了半年,三個人迴了南川。迴南川以後,這哥仨還想做局坑人,第一趟活就碰到了二狗,輸得連褲衩子都沒了,這些年也算消停。


    至於老崔,純純就是賭棍加酒蒙子,酒品差賭品也差,他們能湊一塊兒,指不定是咋迴事兒,現在不敢說誰對誰錯。


    兩個人急急忙忙上了車,路上陳默給南川書記還有村長打了個電話,到村頭接上兩個人,四個人直接來到大老東家。


    隔老遠就能聽到嗚嗚渣渣的聲音,四個人一推開門,屋裏的煙味兒嗆得四個人眼睛都睜不開。一屋子人圍在炕上,炕下麵還有一幫看熱鬧的。


    “開,老子,老子就不信了,一晚上你手氣都這麽好,隻要你不拿牌,你連個屁都不是!五畝地,開你!”


    陳默扒拉開人群,一把薅住老崔的脖領子,看熱鬧的剛想罵多管閑事,一看到陳默黑的和鍋底一樣的臉,瞬間沒了脾氣,趕忙讓出一塊空地。


    “誰他媽薅老子,給我撒開!”


    “老崔,你咋越活越倒出呢,這喝多少貓尿,地都輸上了?”


    老崔看到是陳默,一把把陳默的手打開:“按輩分你得喊我聲叔,大人的事兒你個小犢子別管。”


    眾人隻感覺後背一陣發涼,還真是酒壯慫人膽,屋裏的有一個算一個,誰敢這麽跟陳默說話。見老崔真的喝大了,陳默也不生氣,他對著二狗使了個眼色,二狗跟拎小雞崽兒一樣給老崔拎了出去。


    “放開我,二狗子你放開我!”


    “你個老登,喝點貓尿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你再嗶嗶我削你你信不!”


    二狗一麵嘟囔著,一麵按向老崔的肚子,老崔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陳大夫,你咋來了。”


    鄭老五有些慌張的站了起來,然後看著陳默身後的書記和村長,心道玩兒大了。


    “我再晚來一會兒,老崔的媳婦都得輸給你了。”


    “哪能啊,都鬧著玩兒的。”


    鄭老五趕忙賠笑臉,陳默一點兒沒給鄭老五麵子,直接伸手:“房本地契都拿來。”


    鄭老五使了個眼色,鄭老四趕忙把房本拿了出來,陳默接過房本,遞給身後的書記。


    “地契我沒管他要,陳大夫,今天這事兒屬實不怨我,你不信問問大家夥。”


    陳默看了眼人高馬大的大老東,這老家夥年輕時候在青海給人看礦,是個狠茬,年紀大了迴來養老,平常大家都愛到他家打個撲克喝喝酒,也從來沒出過這檔子事兒。


    “老東叔,咋迴事兒啊?”


    大老東遞給陳默一根煙,說道:“這事兒還真不怨老五。”


    “晚上時候我和老五他們喝完酒,正好幾個老鄰居過來打撲克,老五就下了場。要說老五今天手氣是真好,咋玩兒咋有,老崔正好來了,瞅那樣喝不少。”


    “看老五玩兒了兩圈,老崔非說老五玩兒心眼子,這屎盆子扣上去你說老五能幹麽,兩個人就這麽頂起來了,我們也勸老崔走來著,你也看著了,那犢子喝多了就那德行,誰勸也不好用。”


    大老東沒必要在這事兒上騙自己,他說老五今天沒玩兒手段,那肯定就沒玩兒。賭這玩意兒,除了技巧全是運氣,有時候你不服不行,運氣上來了,擋都擋不住,今天老五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時候二狗也拖著老崔迴來了,他把老崔往炕上一扔,唿呲唿呲的喘著粗氣。相比於陳默,村裏人更怕二狗,二狗以前不叫二狗,叫惡狗,後來不知道怎麽叫的,就成了二狗了。


    這家夥看起來天天樂嗬嗬的,骨子裏狠的要命,陳默高一那年讓南川的一個半大小子欺負了,這家夥二話沒說,一個人一個鎬把把人家一個姓二十多口子人都掄趴下了。要說他們怕陳默是出於尊重,那對於二狗,是真他娘的怕。


    二狗點上根煙,坐在牌桌上,兩個指頭敲了敲桌麵,眯著眼睛說道:“來,陪我玩兒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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