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最後被薇兒打敗了,就如同我預料的那樣,諾瑪以力破巧把她一頓暴揍。現在的她被薇兒特製的繩子反綁著雙手,坐在我的對麵。現在的她並不是李春嬌的樣子,也不是之前戰鬥時那一身黑水的模樣。她是天蛾人擁有改變外貌的能力,所以現在的她即使變成夏薇的樣子也騙不了我。隻要沒有李春嬌那副皮囊,她的信息素根本瞞不住我。


    我仔細琢磨了一下,就知道這個女人一定是之前被米莉安打傷了,寄生在李春嬌身體裏躲避夏薇她們的追捕。我看著對麵的薇薇安,腦子裏亂糟糟的,就像有一團亂麻怎麽也理不清。此時,眼前的場景好似被一層迷霧籠罩,周圍的一切聲音都變得模糊遙遠,隻剩下我和她,還有那段若隱若現、模模糊糊的記憶。記憶裏,她曾緊緊抱住我,下巴輕輕地靠在我的肩膀上,聲音輕柔得如同羽毛拂過耳畔:“小廿無你長大了要娶我。”可那記憶就像被水洗過一樣,越來越淡,隻剩下這麽一句話,還有那模糊的溫暖觸感,在我腦海裏不斷盤旋。


    我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薇薇安,她的頭發淩亂不堪,幾縷發絲胡亂地散落在臉頰兩側,像是被狂風肆虐過的枯草。原本應該整齊順滑的頭發此刻變得糾結在一起,有的還黏在了她滿是汗水的額頭,看起來狼狽極了。她的嘴唇緊緊抿著,嘴角微微向下,那緊抿的程度,仿佛要用這股力量把所有的秘密都鎖在嘴裏。她的嘴唇失去了往日的紅潤,變得有些幹裂,甚至能看到微微泛白的死皮,仿佛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再看她的眼睛,裏麵滿是複雜的情緒,有期待,有恐懼,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絕望,此時的她看起來快要哭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努力平複著內心那翻湧的情緒,胸脯劇烈地起伏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開口問道:“恩典育幼院的事,你查了嗎?夏薇給你怎麽說的?”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眼睛緊緊地盯著我,像是要從我的臉上找到答案。


    我心裏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查它幹嘛?我是人形蛾還不夠嗎?現在我就是天蛾人的永生泉,他們都離不開我。這麽想著,我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伸手拿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支煙,又拿起打火機,“啪”的一聲,火苗躥了出來,我把煙湊上去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霧瞬間在我口腔裏彌漫開來,辛辣的味道刺激著我的喉嚨,我緩緩吐出一口煙,看著那煙霧在眼前飄散,才慢悠悠地說道:“我知道那個有什麽必要嗎?哦,對了,我知道你的目的。我是人形蛾,你過去就是想要做我第一個老婆。”


    聽到我的話,薇薇安的表情瞬間凝固了,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驚訝,隨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極其怪異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是聽到了這世上最滑稽的笑話,可她的眼睛裏卻沒有一絲笑意,反而蓄滿了淚水,眼眶微微泛紅,看起來馬上就要哭出來了。她的嘴角扯得有些僵硬,那笑容比哭還難看,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著,像是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痛苦和憤怒。她就那樣笑著,笑著笑著,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肩膀微微聳動,整個人仿佛被悲傷的浪潮淹沒。她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身體,像是要用這種方式來給自己一些支撐,可那顫抖的幅度卻越來越大,從肩膀蔓延到全身,嘴裏還發出斷斷續續、壓抑至極的笑聲,那笑聲裏滿是苦澀與絕望,如同受傷野獸的低鳴,在這寂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刺耳。


    我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裏有些不耐煩,這女人真行,沒完了?我給你說這些就是為了在夏薇那邊保住你,你怎麽沒完沒了了?我強忍著心中的煩躁,耐著性子說道:“你看,不是我沒遵守約定,畢竟你也嫁給周天宇了。不過你放心,雖然我沒什麽和你的記憶了,但是我也會保住你的。”


    薇薇安緩緩抬起手,用那滿是顫抖的手指擦了擦眼淚,痛苦地搖了搖頭。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嘴唇微微顫抖,努力保持著臉上那一抹笑容,可那笑容卻顯得無比苦澀:“沒事,你不記得我這個壞女人也好,真的挺好的。看來夏薇把你保護得很好,我就放心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來。她的目光遊離著,不敢與我對視,似乎在刻意逃避著什麽,那故作輕鬆的話語背後,是深深的無奈和絕望。她微微別過頭,不讓我看到她此刻的表情,可那微微顫抖的肩膀,還是泄露了她內心的痛苦。


    我看出薇薇安似乎還有話要說,於是朝著薇兒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出去。往常一向對我言聽計從的薇兒,這次卻像被定在了原地。她站在那兒,雙眼死死地盯著薇薇安,眼神中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那目光像是兩把尖銳的刀子,直直地刺向薇薇安,仿佛隻要她再多看一眼,就能把薇薇安看穿。她的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克製住自己內心的衝動。


    我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強烈的壓迫感,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她的眼神裏,既有對薇薇安的深深恨意,又有一種本能的屈從,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整個人都顯得無比僵硬。她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薇薇安,像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較量,仿佛隻要她稍有鬆懈,薇薇安就會做出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


    薇薇安似乎並不在意薇兒的目光,她輕輕一聳肩膀,嘴角微微上揚,擺出一副“你打我啊”的表情。那表情裏帶著一絲挑釁,又有幾分自暴自棄,讓我心裏不禁有些惱火,覺得她仗著和我有過肌膚之親,變得有些囂張了。


    薇兒臨行前,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薇薇安。她的眼睛瞪得圓圓的,裏麵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臉頰微微泛紅,那模樣乍一看像是在吃醋,可仔細瞧,卻能發現她眼底藏著的警告。她的眼神仿佛在說:“你要是敢亂說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立刻殺了你!”隨後,她猛地轉身,“砰”的一聲關上了門,那巨大的聲響在房間裏迴蕩,也讓我心裏微微一震。


    薇薇安捋了捋頭發,隨後苦笑著搖搖頭,歎了口氣,說:“她們叫你蛾皇殿下,還是尊主?”


    我心裏“咯噔”一下,一種不對勁的感覺油然而生。她為什麽突然這麽問?我一直以來聽到的都是“尊主”,她這麽問難道有什麽別的深意?但我還是故作鎮定,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說道:“都叫我尊主,這有什麽區別?”話雖這麽說,可我的眼神裏還是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微微眯起的眼睛和不自覺皺起的眉頭,都暴露了我內心的不安。


    薇薇安聽到我說是“尊主”,像是聽到了什麽讓她安心的消息,整個人瞬間放鬆了下來。她緊繃的肩膀緩緩下沉,原本緊張的神情也舒緩了許多,眼神裏的擔憂消散了不少。她微微頷首,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說:“挺好的,看來夏薇沒少給你運作。不過偉大的世界之王,我要給你訂正兩件事。第一,嫁給周天宇的人是李春嬌,和我沒有關係。我就是她這間房子的租客,我住在她心髒的旁邊,而不是住在她的胸部。第二是你和李春嬌沒羞沒臊地做那種事,你的人形蛾的體液修複了我的身體。你可以不要我,但這件事我必須說清楚,因為我和某些寡廉鮮恥的人不一樣。”


    聽到她這話,我本能地覺得她是在說薇兒,心裏一陣尷尬,畢竟我答應過要娶她,現在還真有種被原配捉小三的感覺,於是忙咳嗽了一下,說道:“薇兒挺忠心的。”


    薇薇安聽到“薇兒”兩個字,臉上立刻浮現出不屑的神情。她微微揚起下巴,眼神裏滿是輕蔑,鼻子輕輕一哼,嘴角向下撇著,像是聽到了什麽極其可笑的事情。“那種沒有繁殖能力的兵蛾,當然要忠心。”她的語氣充滿了嘲諷,說話時還輕輕搖了搖頭,仿佛對薇兒不屑一顧。


    聽到薇薇安這麽說薇兒,我心裏雖然有些不舒服,但也不好發作。這人形蛾的帝國,五百年前的老黃曆了,怎麽這些家夥都動不動翻出來聊聊?人類世界末世前,講人人平等都講了幾百年了,他們倒好,還在這搞等級那一套,真是要死啊。我趕緊轉移話題,說道:“那...那個,我知道你不想再做李春嬌了,不過現在我要拉攏李飛鴻,他...他女兒雖然是你的一個容器,可畢竟被你撐爆了,要不你委屈一陣子,平定了遼東省我就幫你恢複身份。”


    薇薇安一聽這話,突然猛地站起來,那特製的繩子竟被她生生撐開。她身形一閃,瞬間就到了我麵前,伸出手勾住我的脖子,湊了過來,氣息噴在我臉上:“我不要求比夏薇地位高,但是我冒充李春嬌,至少要比剛才那個小丫頭片子和米莉安地位高點。”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巨響,門被狠狠踹開,薇兒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大叫道:“一個冒牌貨,別給臉不要臉!”她雙眼圓睜,怒目而視,眼中的怒火仿佛要把薇薇安灼燒殆盡。她的胸脯劇烈起伏著,像是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戰鬥,每一次唿吸都帶著憤怒的氣息。頭發因為用力過猛有些淩亂,幾縷發絲垂落在臉頰上,卻絲毫沒有減弱她此刻的氣勢。她的雙手緊緊握拳,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整個人就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猛獸,隨時準備向薇薇安撲去。她的臉上寫滿了憤怒與不屑,那表情仿佛在說,薇薇安根本就不值得她正眼相看,不過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冒牌貨罷了。


    薇薇安瞬間彈出一個透明的水滴,那水滴速度極快,幾乎是在眨眼間就直接打在了薇兒腦門上。薇兒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的人偶一般,原本憤怒的動作戛然而止,手臂緩緩抬起,竟對著我們敬了個禮,隨後機械地轉身,“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心裏緊張得不行,心髒“砰砰”直跳,眼睛死死地盯著被關上的門,滿腦子都是薇兒剛才那怪異的模樣。薇薇安看到我緊張的樣子,不禁伸出手,輕輕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說道:“小廿無,你還是那麽乖,放心吧,沒把她打傻,就是讓她平複一下情緒的手段罷了。”


    她這話說得輕鬆,可我哪能真的放心。我腦海裏瞬間想起那些在育幼院動作僵硬的修女們,心裏一陣發慌,忙追問道:“會持續多久,她會和過去育幼院那些嬤嬤們一樣像是個傀儡一樣嗎?”我眼睛緊緊地盯著薇薇安,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試圖從她的迴答裏找到讓自己安心的答案。


    薇薇安無奈地用鼻息輕輕噴在我的脖頸上,那溫熱的氣息讓我微微一顫。隨後,她輕輕地抱住我,雙手環繞在我的腰間,像是要給我安全感一般。“放心吧,不會的。”她輕聲說道,聲音裏帶著一絲安撫的意味,“過去育幼院隻有我和米莉安兩個是真正有自主意識的,其他的不過是其餘十一位執政的殼子。隻不過因為她們太強大了,退下來的殼子,都是很好的傀儡,那是夏薇送給米莉安的寶貝。那個小丫頭和她們不一樣,這水滴的效果隻是暫時讓她冷靜冷靜,過一會兒就好了。”


    聽著薇薇安的話,我的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迴到了恩典育幼院。那些嬤嬤們,在我記憶中是如此的恐怖。


    她們總是趁別的小朋友不在,就像一群幽靈般圍攏過來。她們微微彎下腰,臉湊近我的脖頸、手腕,貪婪地吸著氣,仿佛我的氣息是什麽珍貴的禁藥。她們閉著雙眼,臉上是那種如癡如醉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沉醉的笑,那模樣和癮君子毫無二致。


    每一次她們輕吻我的臉頰、額頭,我都能感受到她們身體的微微顫抖,那顫抖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渴望。她們的嘴唇觸碰到我的皮膚時,我隻覺得渾身不自在,像是有無數隻小蟲子在爬。可我那時年紀小,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抗,隻能任由她們擺弄。


    她們嘴裏還時不時發出輕微的呢喃,我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麽,但那聲音中透著一種詭異的熱情。在她們圍繞著我的時候,我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個巨大的陷阱之中,無法逃脫。那種被禁錮、被窺探的感覺,至今想起來都讓我不寒而栗。


    我也曾試圖躲開她們,可每次都被輕易抓住。她們的力氣很大,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嚴。那時的我,在她們麵前是如此的渺小和無助,隻能默默承受著這一切。


    過去我一直覺得隻有米莉安才能保護我,而此時薇薇安說那都是米莉安的傀儡,我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薇薇安看出了我的心思,抱住我輕輕的拍了拍我的後背:“小廿無,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關於那些殼子的怪異舉動,我可以告訴你,那些不是米莉安做的。畢竟操作那些殼子可是很費力的。所以平時都是...都是自己活動的。她們舔你,那是本能。”


    薇薇安並沒有急著繼續說什麽,她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桌角,指尖微微顫抖,像是想要抓住什麽,卻又不敢用力。她的目光低垂,睫毛在臉頰上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緒。她的嘴唇微微抿著,似乎在猶豫該不該開口,又或者是在權衡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她的肩膀微微縮著,整個人顯得既緊張又克製,仿佛一隻被逼到角落的貓,既想伸出爪子保護自己,又怕傷到眼前的人。


    我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裏湧起一陣複雜的感覺。她的姿態讓我想起了一些模糊的記憶片段——那些記憶中,她似乎也曾這樣站在我麵前,欲言又止,眼神裏藏著說不清的情緒。可那些記憶就像被風吹散的煙霧,怎麽也抓不住。我皺了皺眉,試圖從她的表情中讀出更多信息,但她始終低著頭,不肯與我對視。


    “薇薇安,”我開口,聲音有些低沉,“我一直在想,天蛾人的權力結構到底是怎麽樣的?夏薇是‘grand warden’也就是守護,或者可以叫做舊都留守,米莉安是‘overseer’,那你呢?”


    她的身體微微一僵,手指停在了桌角上,指尖微微發白。她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緩緩抬起頭來。她的眼神裏有一種複雜的情緒,像是無奈,又像是心疼。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但那笑容裏沒有一絲溫度。


    “我是‘vice warden’,副守護者。”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麽,“夏薇負責整體的管理和決策,我則協助她處理日常事務。米莉安則是議會派來的‘overseer’,負責監督我們的行動。”


    我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從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她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隨即避開了我的視線,低下頭去。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她的唿吸變得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像是內心正在經曆一場激烈的鬥爭。


    “原來如此。”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議會呢?他們是怎麽運作的?”


    她的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我的話刺痛了。她的手指緊緊攥住桌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她的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要反駁,但最終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


    “議會由十二位大公組成,每五百年輪換一次。”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奈,“現在的執政者是烏拉爾山脈的彼得羅夫娜女大公。議會負責製定大政方針,而我們則負責執行。”


    我冷笑了一聲,語氣裏帶著一絲嘲諷,“聽起來我更像是個傀儡。”


    她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像是被我的話激怒了。她的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直直地盯著我,眼神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堅定。


    “不,你是我們的核心。”她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沒有你,天蛾人無法延續。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權力的象征。”


    我愣了一下,心裏突然湧起一陣不安。她的語氣裏有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的她。她的眼神裏有一種複雜的情緒,像是無奈,又像是心疼。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但那笑容裏沒有一絲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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