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灰》作者:dome【完結+番外】


    文案


    主角:亞瑟·加布裏埃·卡爾洛夫、維爾納·馮·萊涅


    文藝複興喚醒了沉睡的人們,理性高於信仰的人文主義宗教觀逐漸興盛,羅馬教皇至高無上的權威開始受到挑戰。


    1522年,在馬丁·路德金的引導下,宗教改革運動於德意誌拉開了序幕。


    德意誌特裏爾,兩個昔日的朋友。


    一個是維護舊世界的主教,他,剝奪了他的自由。


    一個是要將舊世界化為灰燼的革命者,他,背叛了他的信任。


    他們之間,存在著無法逾越的信仰隔閡,有著深入骨髓的恨,卻又存在著比恨更為深刻的愛戀。


    是否一定要到世界變為灰燼的那天,愛恨才能與之一同,煙消雲散呢?


    以宗教改革為背景


    筆力雄健氣勢恢宏,不論是背景還是語言都是地道而真實的


    不是模仿西方的作品,而是本身就帶有十六世紀文人氣息


    背景不再隻是背景,身份不再隻是身份


    他們是這文的血肉,拆不開的一部分


    文中交織著新與舊的衝突,信念與現實無奈,愛情與理想的矛盾。


    【


    卷一特裏爾


    第一章


    天空布滿了烏雲,過於cháo濕的空氣幾乎叫人窒息,這是暴風雨即將降臨的預兆。暴風雨在曠野裏是可怕的,在森林裏更是令人不寒而慄。放眼望去,無邊無際的鬆樹和橡樹遮擋了視線,就像無數沉默的巨人緊挨著比肩而立,將連綿的山巒盡數占領。森林有生命,但沒有靈魂,然而一樣可以用它的沉默和陰暗吞沒一切。


    有兩個人還在森林裏趕路——如果在完全陌生的地方惶恐地打轉也能叫趕路的話。他們全都穿著破舊的短披風,靴子上沾滿泥巴。不同的是其中一個人腰上掛著佩劍,是個年輕人,金發剃得很短;另一個人則戴著農民式的灰氈帽,他的臉看上去老成許多,身上也沒有這種陪襯。


    “德意誌的森林!德意誌的雨!這個地方的一切都跟人過不去!”年輕人焦急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低聲咒罵道。


    “要到夏天了,這種天氣在這裏很常見。”戴氈帽的人嘆了一口氣, “在我的老家符騰堡,天氣惡劣起來比這還要可怕。”


    “我知道,我也是在那裏出生的。不過已經很久沒體驗過這種天氣了。唔!”年輕人絆了一下,才注意到自己踩到一塊長滿青苔的石頭,“現在不是討論天氣的時候。關鍵是我們迷路了!要是天黑下來還到不了特裏爾,或者遇上野獸,我們就完了。”


    “是的……森林裏麵不知道有什麽東西。”


    這句話令兩個人都戰慄了一下。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悶雷的低吼,還有狂風掠過山林時的唿嘯——它聽上去就像野獸的嗥叫,仿佛來自黑夜的深處,又陰森又恐怖。


    年輕人茫然地望著黑壓壓的樹冠給他們留下的一小塊陰沉的天空。他的右手在下意識地撚動掛在腰間的念珠。


    “你知道嗎,”戴氈帽的人壓低了聲音說,“據說在我們家鄉的森林裏……”


    “好了,烏爾默先生,”年輕人很快地打斷他,“我對傳說不感興趣,這對我們脫離現在的困境沒有任何幫助。”


    “你的念珠就有幫助嗎?”戴氈帽的人瞥了他一眼,“你居然還留著這種東西。”


    “為什麽不?……”年輕人突然自己中斷了,並且瞪大了眼睛。


    戴氈帽的人臉色也變了。確實有東西。在森林深處有某種東西,而且正朝他們走來,不是小心翼翼,而是誌在必得。他們聽到踏碎地上的落葉和枝杈的聲音。年輕人把手按在劍柄上。


    “不對。”他忽然遲疑了一下說。


    這時他們都看見,在麵對的方向,有一點小小的亮光在移動。它起初在遠處的樹林裏閃爍,就像野獸的一隻獨眼;後來它越來越近,照亮了交錯的枝葉和樹根。原來是一盞風燈。在此時此地遇見人讓他們很興奮,然而當他們看清提燈的人,卻又禁不住打了個冷戰。他裹著全黑的披風,從頭到腳,而且過分寬鬆,下擺隨著唿嘯的狂風獵獵飄動;風帽拉得很低,完全把臉隱藏在深深的陰影裏——從這個角度看,披風裏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任何血肉之軀。這樣的裝扮,足以激起即使是最勇敢的人也會擁有的潛藏在心底的恐懼感,無論那來源是恐怖的記憶,迷信的傳說或是困境激發的臆想。他從最深的黑暗裏出現,像是為了把人引導到更絕望的深淵裏。


    在暴風雨前夕的陰暗森林裏遇上這麽一個人,誰也沒有理由不感到畏懼。


    那人將風燈往前舉了舉,觀察了他們一會兒。這期間誰都沒有出聲,一動不動。兩個旅行者困惑而惶恐地瞧著他。


    “你們看樣子是迷路了。”


    他開口說道。聲音很低沉飄忽,像他的外表一樣難以捉摸,也分辨不出年齡。


    兩個人因這樣的關心而麵麵相覷,一時間竟想不出迴答的話。好一會兒佩劍的年輕人才遲疑地說:“是的,先生。我們從中午開始就在森林裏繞圈子。”


    “你們去哪裏?”


    “特裏爾。”


    黑衣人又沉默了片刻。在兩個人緊張的凝視下,他才緩緩地開口。“你們的位置離特裏爾不遠。現在是在赫羅根海德森林,特裏爾城的東北方,大約六十哩。”他微微地側了側頭,舉起燈照著那個方向,“假如你們走得夠快,今天晚上就可以到。”


    “我們今天晚上非到不可,先生。”年輕人的口氣稍微緩和了些,他看到盡管這個人外表令人畏懼,可的的確確是在幫助他們。


    “您怎麽知道那邊是特裏爾?”戴氈帽的人仍然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您是本地人?”


    他們注意到黑衣人的肩頭輕顫了一下,仿佛出於某種原因,剛才的問話讓他發抖,或者他在嗤笑。


    “我不是。隻不過離這裏最近的市鎮,除了特裏爾沒有第二個。因為快要下雨的緣故,今天的風特別強勁。在風吹來的方向,可以聞得見炊煙味。”他把頭轉向他所指的方向,從那漆黑的風帽下傳出飄忽不定的聲音,“那就是城市的氣息。”


    兩個旅行者都訝異地看著他。他們沒有聽別人說過這樣的話。接著黑衣人調整了風燈的亮光。“來吧,我們可以同行一段路程。”


    “您也去特裏爾?”戴氈帽的人打量著他。


    “不。”


    他隻扔下否定的迴答,就對自己的一切絕口不提。他舉著燈照路,邁開步子朝前走去,異常的輕快,黑色披風的下擺輕輕擦過斑駁的樹根和岩石。另外兩個人跟在他後麵。


    年輕人貼著同伴的耳朵悄悄地說:“這個人不太對勁。”


    “是的。不過看來對我們沒有惡意。”戴氈帽的人低聲答道。


    “我們能在下雨以前趕到大主教府嗎?”


    “估計很難。”他抬頭望了望天色。


    黑壓壓的雲塊在暗灰色的天空翻滾,不時有蜿蜒而下的閃電把大地一瞬間照得慘白,接著是轟隆作響的悶雷。最後大雨終於傾盆而下。


    “該死的!”年輕人裹緊了外套,不過無濟於事。夜幕降臨了,冰冷的雨水把他們澆得渾身透濕,步伐開始由於身體的疲累和山路的濕滑而踉踉蹌蹌。這片古老的森林隻能用蠻荒來形容,也許以前根本就沒人經過他們腳下的這塊土地。粗糙的枝條不時地抽打他們的肩背,好幾次他們幾乎找不到任何可以前進的道路,不得不劈開一些低矮的灌木才能勉強走過去,有時靴子深深地陷進了泥濘裏,用力才能拔出來。除此之外就隻有吞沒一切的暴雨和雷電,和無邊無際、叫人幾近絕望的黑夜。然而那個神秘的黑衣人,還是沉穩地、不緊不慢地走著,用他披風的一角護著風燈的火焰。那冷峻的態度再次叫人不寒而慄。不是他的身體極為強健,就是有堅硬得駭人的精神在支持著他。不過誰都咬著牙一聲不吭,勉強地跟著他的步伐。他們不得不承認,在絕望的黑夜裏,現在他是唯一的、神秘的希望。


    不知這樣走了多久,當雨勢稍稍變小的時候,黑衣人突然停了下來。身後兩個人隨即止住腳步,不知發生了什麽,他們用摻雜了焦急和疑慮的目光期待著他開口。於是他指指前方:“看得見燈火嗎?”


    疲憊的旅行者順著他所指的方向向遠處望去。即使在雨幕之中也能清楚地看到,循著下山的方向,在平曠的開闊地帶中的點點燈光和房屋模糊的形狀,它們順著一條河的方向錯落有致地排列在兩岸,在緊靠著河岸的山丘上還建有一座城堡,隔著遙遠的黑夜也能感覺得出那裏的燈火輝煌。


    “特裏爾!我們到了!”年輕人的聲音立刻亢奮起來,“感謝天主!” 戴氈帽的人也舒了一口氣。


    “現在是我們分別的時候了。”黑衣人低聲說道,“我還要趕路。”


    “噢,是的,我忘了。十分感謝您。”年輕人用微微帶著歉意的語調按著胸口,“假如沒有您的幫助,我們可能今夜就困在森林裏了,真是不敢想像。我名叫蘭德克。這位是我的朋友……”


    “我叫烏爾默。”蘭德克的同伴把氈帽摘下來,“多謝您。”


    “你們可以叫我亞瑟。”黑衣人對他們的熱情並沒有坦誠迴應的意思,然而他把手裏的風燈遞給蘭德克,“這個你留著。”


    “您怎麽?……”蘭德克驚訝地捧著它;烏爾默接著他問道:“您不是還要趕路嗎?”


    “拿著吧。下山的路很滑,你們需要照路。”黑衣人把他的風帽往下拉了拉,“我不需要。”


    “謝謝!真福的聖母保佑您!”蘭德克充滿感激地大聲說道。


    黑衣人對他的感激不置可否,轉身離去。下一刻他披著長披風的身影就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濃密的樹林和夜色之中。


    蘭德克舉著燈和烏爾默繼續朝前走。越接近人煙,身上的寒冷就好像被亮光碟機走了一樣。石板鋪成的城鎮小路雖然因被雨水沖刷,踩上去還有些打滑,可總比靴子陷進泥濘的山路裏好得多了。街道兩旁大部分的店鋪已經收攤打烊,隻有一些酒館的木窗格子裏透出暖洋洋的昏黃燈光,還有人嬉笑吵鬧的聲音。“我們在進城堡以前最好去買一匹馬來。”蘭德克突然開口說。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世界之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Dome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Dome並收藏世界之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