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缺少得力的幫手,隻是母親已經好多年沒有這麽幹過活了,很是不適應。老徐又送她去外地學習,重新學習新的理念和服務業的各種事無巨細。母親出去這幾個月,父親一次沒有迴來過。我一個人住在家裏,有一點害怕的。但接近畢業,課業也忙得讓人喘不過來氣,漸漸地習慣了。隻是有時候會需要記著下雨天關窗子收衣服這些瑣事,在沒有葉子的秋天雨水是經常地,初初入秋時整個月都下著雨,屋子裏潮潮的,總不舒服。過了大半月,雨水才漸少,整條街都光禿禿灰撲撲的,看著很煩心。等到天氣真的放晴,冬日的陽光直直的照在臉上時,母親也該迴來了。她不在時,我一個人,倒也不覺得孤單。倒是她突然迴來,我反倒有些不習慣了。


    一個中午放學時,我在所有人都迴家後又折返迴教室,教室裏空蕩蕩的,顯得我有些鬼鬼祟祟的,但本就不是什麽光明事。我抱著一堆書丟進一個鐵皮垃圾桶,然後丟了一根化著的火柴,轟的一聲火焰冒的老高,把人嚇一跳,在書都燒完之後,我潑了半盆水,又倒了好些垃圾,然後發現背後有個人。


    我驚慌的看著她,她的大眼睛帶著驚奇。大約是迴來拿東西,所以才見到我,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兩個明艷的酒窩在她白皙的臉上很是好看。她不經常說話,就算是老師叫她,她的聲音也是小小的,個子也是小小的,顯得極為文靜。我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也不敢開口問,隻好迴以勉強的笑。


    整個中午,我都緊張兮兮的,以至於在下午上課時都沒發現旁邊多了一個人。直到老師在講台上拖著長音說“有沒有人看到這幾位同學的書?他們的書丟了,哪位同學看到過。真是,一天到晚,連書都看不住!”我才看到她投來一絲微笑。


    在報以微笑後,就又開始了緊張的隨堂考試。有時候我都懷疑老師除了考試好像也沒什麽招數了,但是無奈也隻能想想就好。唿唿啦啦的卷子聲顯得氣氛十分緊張,我把卷子轉給後麵的學生才發現旁邊多了一個同桌,我直直的看著他,樣貌甚是出眾,就轉迴來開始做題了。


    像往常一樣,難度不大,但是很瑣碎,英語總是這樣,一不小心就壓箱底。好在我平時還算認真,做完還對著鍾錶發了一會兒呆。轉身看到新同桌,他還在寫,但是好像不太會,準備作弊。無奈坐在第一排,動作太明顯會被老師發現,他的抽屜裏好像有東西,所以他時不時地看看老師,但是卻始終沒有寫完。他的眼睛開始四處看,一個迴頭撞上了我的眼睛。他的眼睛帶著陽光,琉璃般若花般的晶瑩,帶著一些些不安,小麥色的臉龐很清瘦,剛毅的鼻子此刻帶著一絲勉強。我沖他笑笑,看著他仍舊忙碌不安的雙手和紛飛的眼神,用口型告訴他選擇題的答案。


    考完試,他看了看我的卷子,然後說“我叫林森,今天第一天來,剛才謝謝你。一起去買東西吧?”


    “好吧!”其實沒什麽可買的,但反正也沒什麽事,索性就去吧。迴家也沒人,母親換了個工作後,每天下班很晚。


    有些荒涼的校園其實很美好,沒有那麽多人,足夠安靜。操場上有幾個高個子男生在打籃球,看了一會兒有人問要不要一起打。他興沖沖的和他們一起混成了一塊,我隻能尷尬的在旁邊看衣服。秋天的落葉搖搖晃晃的隨風一起掛下來,金黃色的光線倒在他臉上,清瘦的臉頰帶著光暈,很是好看。


    第二天,一進門,就發現我的書全被丟到了地上,散亂著的課本筆記被一攤汙水所覆蓋。我早已經習慣了,這些不過是小把戲,正準備撿起來。“誰幹的?”帶著一點點磁性的男聲說。


    他的眼神掃過去,大家都不再說話。又問了一遍“誰幹的?”


    半晌,聽到一句“我幹的,怎麽樣?”


    “你幹的?”說完抄起一本課本,捲成卷,朝那個男生的頭上砸去。不按套路出牌。


    過了一會兒,老師踩著高跟鞋來了。“又是你們幾個,來我辦公室。”然後他們被父母接迴家了,好幾天沒來上課。再來時老實了很多,見到林森還點頭哈腰的叫了一聲“林哥”,那副諂媚的樣子實在噁心。


    我不再一個人迴家,會和他邊說邊走,聊一些亂七八糟的話題。他經常打球,我幫他看衣服,做作業,考試不會,他抄我的,作為迴報,請我吃冰激淩,喝飲料。在短短的幾個月內,關係已經很不錯。他說他父母離婚了,他爸爸又找了一個後媽,他跟著媽媽住,轉學是他爸幫忙辦的,所以老師都給他三分麵子。


    在這個冬天,漫天的大雪飄零,一個路燈下,他說“我要走了,我爸爸非要我迴去,記得聯繫。”他給我寫了地址,電話,不料一片雪花打在上麵凝成露水,已經看不清電話號碼。我剛想迴頭,隻看見昏黃的路燈下一片片雪花,有一串腳印印成傷痕。


    這個冬天,漫天飄雪。雪花一片一片飄下,覆蓋住這世間無限的汙濁,茫茫的天,瑩白的地,分外幹淨。母親每天去上班,早出晚歸,我自己在家,房子裏麵新安了暖氣,暖暖的,竟不像是冬天。


    閑來無事,整日看電視,翻來翻去都是一水兒的老片子,隻好把電視關了,可是屋子裏靜的讓人心慌,無奈又把電視打開了。又把所有的台翻了一遍,找不到好看的劇,又想關電視,正巧看到電視在放甄嬛傳。女主角病倒在床,男主角躺在雪地裏,然後用身體給她降溫。男主角一襲白衣躺在雪地裏,一陣風雪吹過,響起了鳳凰於飛。劉歡悠長的聲音唱著“鳳凰於飛,翽翽其羽,遠去無痕跡”。原本是不大喜歡這個劇的,姐姐妹妹叫個沒完,慢慢吞吞的,可這一幕確實讓我很震撼,竟一時無話可說,無語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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