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沖本來就怕母親念叨,聽到王敦的名字,心裏更是一陣厭惡,當下便道:“我幹嘛仰仗他們?”


    石婕妤連連搖頭:“你這個傻孩子。”趨近幾步,壓低了聲音道:“你可知道,王敦已在你父皇跟前保舉你做太子了。”


    司馬沖筆尖一抖,一團墨汁便化在了宣紙上。


    10


    石婕妤“撲哧”一笑:“想不到吧?我也是昨天才得到的消息。司馬紹以為弄死了老二就可以坐穩了太子的寶座嗎?呸!誰不知道他做下的那些醜事?雜種就是雜種,什麽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得出來。可是,這也好,鷸蚌相爭、漁夫得利,沖兒,這路他可替你掃平了,眼下又有琅琊王家幫你撐腰,不怕扳不倒他。那王敦也是個狠角色,實在不行,就叫他司馬紹也來個暴斃!沖兒,你可要爭氣了!”


    這話說下去,卻聽不到兒子吭聲,石婕妤仔細一瞧,隻見司馬沖執筆的那隻手正瑟瑟發抖,筆尖戳破了宣紙,好好一篇祭文,已經不成樣子。


    石婕妤也有些怕了,忙去扶他的手:“沖兒……”卻被他一把揮開。


    “我不要當太子!”司馬沖豁然起身,臉漲得通紅,嘴唇卻是白的:“你想做什麽?你們到底想做什麽?非要把我們一個個都逼死嗎?!”


    他向來乖順,石婕妤這還是頭一次見他這樣發火,當下便慌了神,連連擺手:“輕點,輕一點。”


    司馬沖抬起眼,緊盯著母親,終於冷笑一聲,撩開袍子,衝出門去。


    等他趕到司馬紹的院落時,隻見廊下寂寂,沒有一絲人聲,德容正弓著腰,扶著個笤帚,掃地上的花瓣兒,見司馬衝來了,他直起身來,虛虛地施了個禮,臉上淡淡的,一言不發。


    “紹呢?”


    “出門了。”德容說著,目光又移到了地上。


    “他去哪兒了?”見德容垂著眼皮,毫無反應,司馬沖點點頭:“好吧,我進屋等他。”


    “一時半會兒迴不來的。”


    “德容,你什麽意思?”


    “三世子,”德容輕咳一聲,“今非昔比,您還來做什麽?”


    司馬沖一怔,隨即明白過來,王敦舉薦他的事,隻怕他倒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了。他心裏委屈,卻也懶得跟德容分辯,當下掀開簾櫳,進了裏屋。


    誰知屋中果然沒人,桌上倒是鋪著一張宣紙,紙上寥寥落了數筆,勾出一個少年的側影,司馬沖瞧那畫中人的眉眼,知道司馬紹畫的是自己,再看墨跡雖然都幹透了,筆硯卻都擱在桌上,便曉得司馬紹是畫到一半,遇上什麽急事,才匆匆出門的。


    他一路奔過來,身心疲憊,此時扶著桌子,不由自主便坐了下去,對著那畫怔怔發呆,半晌見宣紙上有水點子漸漸暈開,一摸自己的麵龐,這才發現臉頰都濕了。


    “三世子,”背後傳來德容尖細的聲音,“我沒騙您吧。”


    司馬沖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個模樣,忙用袖子擋住了臉,哪知德容故意轉到他對麵,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司馬沖避無可避,正要發作,卻聽德容悠悠一嘆:“您不是問我世子去了哪兒嗎?好吧,我告訴您。剛才王導王大人來找過世子,兩人說了幾句話,世子便擱下這畫,隨王大人去了。”


    “你想說什麽?”司馬沖抬起眼來,緊盯住他:“你想告訴我,王導是站在紹這一邊的?你在警告我嗎?”


    “我怎麽敢?”德容頓了頓,微微一笑:“不過難怪世子疼您,您果然聰明。”


    說著這話,他將桌上的毛筆放進筆洗,收拾起來:“王敦將軍固然兵權在握,可是要論朝中的威望,還是王導大人高些。三世子,您向來是個淡泊的人,我們世子說過,您跟這家裏的人都不一樣,不然我們世子也不會跟您……”


    他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其實,您應該知道的,縱然您當上了太子,甚至哪日君臨了天下,您也隻是王敦手裏的一粒棋子。他選您,不過是因為您生性柔弱,容易操控。您要是願意把自家的江山拱手讓人,就跟我們世子爭吧。”


    “我不想的,”司馬沖搖頭,“紹應該知道,這不是我的意思。”


    “您想與不想,又如何呢,這條路一旦走上了,就是身不由己。別說您了,我們世子還不是一樣。我知道他捨不得您,可是……”德容拿起桌上那副畫:“您看,眼淚把墨都化開了,好好一副畫兒,就這麽毀了呀。”說著,他雙手一揚,竟把那畫撕成了兩半。


    “啊呀,我失手了。”德容抬起眼來,望著司馬沖。


    正在這時,但聽外頭簾櫳一響,兩人同時朝門口看去,隻見司馬紹走了進來,看到司馬沖,他微微一愣,站定下來。德容趁這當口,忙將手裏的宣紙揉成一團,塞進袖管,又端起了筆洗:“三世子有話跟您說,我下去了。”


    司馬紹漫應一聲,由他去了。


    德容臨走,不忘掩上房門,簾櫳一下,屋子裏頭格外的安靜。司馬紹也不過來,仍是站在窗邊,司馬沖看他那個意思,隻當他要把窗開得大些,不想他卻把窗上的紗簾也放了下來。這一來,房裏頓時暗了許多,明明是大白天,卻有些黃昏的意思。


    司馬紹走到司馬沖跟前,也不說話,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司馬沖這才想起來,自己占了他的座位。


    他們從小親昵,司馬紹的床他都常常上去滾的,到了夏天雷雨時節,更是隔三差五便溜到哥哥房裏,整夜都抱著他睡,更何況現在他們又有了另一層關係,照說坐把椅子又怎麽樣呢。可眼下司馬衝心裏有事,便把這張花梨木椅跟太子的寶座聯想到了一塊兒,頓時覺得如坐針氈,雙手抓住扶手,便要起來。


    “別。”司馬紹好像猜透了他的心思,按住他雙肩,逼他坐下。


    “紹,”司馬沖握住他的手:“王敦舉薦我的事,我剛剛才知道,我……”


    他還想解釋,司馬紹卻突然吻住了他。


    “別說話,”喘息的間歇,司馬紹附在他耳畔:“別提王敦,誰也別提,我不想聽到別人的名字……”


    11


    衣帶被扯開了,司馬紹的手心熱得燙人,被他摸過的地方便似被火灼過了,又麻又癢。司馬沖閉著眼睛,摟緊了司馬紹的脖子,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臉上、身上都已經泛出了紅暈,這個身子已經被哥哥弄慣了,稍一撩撥,便忍耐不住。


    他以為司馬紹待會兒要把自己抱去床上,便放軟了身體,由著哥哥替自己寬衣解帶。絲衣一件一件地萎頓下來,紫檀木的椅子上便似鋪了一層流雲。司馬沖軟在椅子上,覺得自己真好像就置身在雲端,渾身輕飄飄的,沒有一絲力氣,整個人化成了雲,化成了霧,隻有被司馬紹撫摸著的地方才是真實的,熱辣辣地堅硬起來,充盈了哥哥的掌心。


    隨著司馬紹手指的動作,他難耐地仰起了脖頸,忍不住呻吟出聲:“紹……”他去抓他,手指插進哥哥的頭發:“紹……”


    雙腿被分開的時候,他並沒有立刻反應過來,肉體的歡愉過於濃厚,他幾乎迷失了自己,然而當司馬紹把他的腿擱到又冷又硬的紫檀木扶手上時,他驀地睜開了眼睛。


    “紹。”他的聲音裏有了一絲驚慌,即使是在紹的麵前,這樣雙腿大張,徹底袒露著下體的姿勢,也讓他羞恥地漲紅了臉。然而紹還嫌不夠,幹脆將兩隻手按在扶手上,撐開了他急於併攏的雙腿。


    “你是我的。”紹低語著,幽微的光芒在他眼底閃爍:“不管你坐在哪把椅子上,不管你變成了什麽人,你總是我的。”


    他把手指含入口中,目光卻還停留在司馬沖的臉上,仿佛他正吮吸著、濕潤著的是司馬沖的某個部分。


    “沖……”他吐出手指,緩緩地推進司馬沖體內,一根根增加著手指的數量,將那裏撥弄得鬆軟:“你感覺到了嗎?”他低下頭深深吻他,聲音壓抑,啞得仿佛不會說話了:“這是我……”


    司馬沖咬緊了嘴唇,他不知該如何迴答他,然而他知道,從自己痙攣著的身體裏,司馬紹已經找到了答案。當司馬紹按住他的最深處,他顫抖著把額頭抵到了哥哥肩上,他不知道世上還有沒有更加臣服的姿勢了,他盡力抬起腰,把自己展露在哥哥麵前,任他為所欲為。


    “知道嗎?我發過誓,一定要坐上龍庭,不管誰攔住我的路,我都會把他踩平……”司馬紹抽出手指,不等那緊縮的部分合攏,便將自己的灼熱盡根沒入:“假如二弟不死,假如他跟我爭到底,也許,我真的會殺了他……”他近乎暴戾地撞擊著身下的人,紫檀木椅也承受不起這樣的衝力,發出可怕的“哢哢”聲。


    “可為什麽是你?”他捧住司馬沖的臉:“隻有你,我捨不得……你叫我怎麽辦?”他吻他,胯部的動作和緩下來,然而卻埋得更深。司馬沖哆嗦起來,坐都坐不住,睫毛抖得像瀕死的蝴蝶,腦袋也往後垂落,白皙的頸項劃出一條妖異的弧線。


    司馬紹便伏過去,吮住了他的喉結,兩隻手按著他的肩,把他釘在椅上,抵死般弄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的身子都像水裏撈出來的一樣了,椅子上的衣物也被汗液、體液濕成了一團,司馬衝突然抓緊了哥哥的背脊,哭泣似地喘了起來,司馬紹忙抱緊了他,腰卻擺得更急。


    體內和腹部同時被飛濺的白濁沾汙時,司馬沖聽到哥哥的低語:“你是我的。”


    他閉上眼睛,癱倒在椅子裏,感覺著哥哥加諸於自己的重量和熱度,當哥哥吻著他額發的時候,他抬起手來,用僅有的力氣環住了哥哥的背脊:“我是你的。”


    司馬紹怔了怔,而後便緊緊擁住了他,兩個人依偎著、蜷縮著,靠在那濕而冷的紫檀木椅裏。


    “如果你當上太子,我就去北邊。”司馬紹撫著弟弟單薄的肩胛:“王敦不會容我,我即使留在這裏也幫不了你,但是北方有許多事情可幹,劉琨、祖組織了中原流民,跟匈奴打得有聲有色,我若投軍,不會比他們差的。”說著,他自信地笑了起來:“或許,我還能幫你掙迴半壁江山。”


    “可是,”司馬沖搖頭,“你應該做天子的。”


    “是,”他答得毫不猶豫,“但假如是你,我讓。”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斷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朱雀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朱雀恨並收藏斷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