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大帳,嶽飛召集了眾將,討論如何攻打錦州。


    孫安在遼南紮下了一顆釘子,吸引了部分金國兵力,這無疑是緩解了河北兩個方向的壓力,這樣的機會是不能錯過的。


    “教小夏外公隨咱們殺過去,挖掘地道,破了錦州城!”牛皋的嗓門一向很大。


    他口中的“小夏外公”,就是那位“夏外公”的大徒弟,“夏外公”因為年紀大了,已經光榮退休,但他的幾個徒弟仍舊在漢軍中發光發熱。


    嶽飛沒有理會牛皋,隻覺得這位在京師武備學堂學了幾年,啥都沒學到,還是個莽撞人,挖掘地道固然可行,但錦州的金國大軍也不會幹看著,不大打一戰,逼迫金兵繼續龜縮,如何製造機會?


    眾將七嘴八舌地發表著各種建議,嶽飛心裏不住搖頭,還是自己拿主意、做決斷吧。


    樞密院的命令,今年北方諸軍的任務,是將金兵徹底趕出長城以北,光複全部燕雲十六州,由於中京道大定府離燕山府以及錦州實在太近,所以樞密院關注的重點還是武、儒州方向的完顏宗望。


    當然,若按照金國的行政區劃,大定府已經確認為屬於北京路,但新漢還是習慣以遼國時期的劃分相稱唿。


    於是在江西兵到達不久後,嶽飛當即點兵,氣勢洶洶地向錦州再次殺來。


    仍舊是大淩河中下遊,仍舊是領兵出迎的完顏宗弼。


    完顏闍母已經徹底被嶽飛打的失去信心了,以往他跟隨兄長完顏阿骨打攻遼國無往不利的一切手段,都被嶽飛以硬碰硬的正麵對攻打崩,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跟嶽飛交手了。


    前次淩山之戰,完顏宗弼被嶽飛打得吐血,撤迴錦州城後舔舐傷口老實了很長一段時間,但他還是不服氣,雖然被叔父吳乞買狠狠訓斥了一番,但完顏宗弼卻跟完顏宗磐廝混到了一起。


    完顏宗磐畢竟是吳乞買的大兒子,於是完顏宗弼仍舊被保留了領兵的權力。


    上一次慘敗,是因為我千裏奔襲,手下的兒郎們疲憊不堪,這一次,我斷不會再敗!完顏宗弼惡狠狠地想。


    然而嶽飛被王倫用平定南方迅速完成了新手試煉,又在與完顏闍母的對戰中獲得了足夠的對女真的信心,他的用兵天賦已經徹底顯現了出來。


    與韓白衛霍、唐之二李這些名將比起來,嶽飛用兵反而更類似於唐初三名將之一的李積,豬突戰術用得相當嫻熟,主打一個“莽”字。


    得益於漢軍嚴肅的軍紀、完善的軍事訓練,看到對麵完顏宗弼又早早攔在大淩河對岸,甚至空了一塊場地,故意等著漢軍渡河,從而搞一次半渡而擊,嶽飛渾然不懼。


    猛將楊再興為先鋒,率先領六百騎過河,接著漢軍步兵迅速過河,並飛速地搭設起了浮橋,大軍開始突進。


    陳七郎這些湖北兵是第二批過河的,過河後他們就迅速地就地布防,向金兵展示了一番漢家軍隊是如何善弓弩連射的。


    眼看完顏宗弼迫不及待地將騎兵壓了上來,嶽飛當即調已經過河的數千漢騎迎了上去,將後續步兵的指揮權交給了武鬆。


    楊再興、張憲、朱仝、王彥諸將各自領本部騎兵衝殺而至,緊跟著“嶽”字大旗,因為這一戰嶽飛就衝在了最前麵,充當鋒矢陣的箭頭。


    毫無疑問地,完顏宗弼再次收獲了一場慘敗,鬥誌昂揚的漢騎一路追擊到了錦州城外,隨之不斷趕來的後續大軍,便將錦州南、西兩門團團圍住。


    仍舊是不留活口,黃鉞負責就地築京觀,將數千顆金兵腦袋層層疊放,以土掩埋,築成土台,隨軍的參軍在大旗手書戰事大略經過,就插在了京觀前麵。


    吳用曾建議朝廷改變一下首級懸賞,俘虜也可以獲得同樣的賞格,將俘虜們充當礦工、修路工,豈不是更好?


    但朝廷否決了這一建議,一向被群臣認為,缺乏許多梟雄氣概的王倫,再次明確了一點,那就是對金國有生兵力進行殲滅。


    新漢麵對的可都是跟隨阿骨打滅遼的百戰老兵,這些金國的中堅力量,妄圖感化難度太大,沒有必要給自己找麻煩,幹脆物理肉體消滅吧。


    大淩河之戰徹底打沒了完顏宗弼的心氣,他現在也能理解自己的小叔父完顏闍母為何是那般模樣了,實在是對手過於兇殘了啊!


    耶律阿保機當初修建錦州城時,是挖掘了護城河的,而且眼下又到了開春時節,春水消融,這對於漢軍攻城的確是個困難。


    但嶽飛卻派黃鉞領兵,在大淩河上遊修築堤壩,將引入錦州護城河的水流斷絕,又命人就地打造、將後方的拋石機不斷運至前線,開始了無腦轟炸。


    采集自燕山山脈的圓石,也通過大淩河向錦州方向運來,準備充足的嶽飛,也不下令蟻附攻城,反而以拋石機將錦州南門外的一段護城河硬生生地填滿了。


    這讓城內的完顏闍母與完顏宗弼以為,漢軍要從這裏進行人力攻城,便布設重兵在南門,但小夏外公卻領兵在西門附近開始挖掘地道。


    凍了一整個冬天的土地,剛剛開始鬆軟,挖掘難度很大,但不用擔心金兵突然從城內殺出,嶽飛也不急著催促,於是挖掘工作緩慢而有序地推行著。


    金國可能的援兵隻能從遼東方向後方派來,這一點嶽飛是很相信林衝與韓世忠等人的,因為韓世忠在草原牽製了完顏婁室,林衝在媯州牽製了完顏宗望,大定府的完顏宗翰剛剛經曆了應州慘敗,除非腦子抽了,也斷然不會派兵支援錦州的。


    這就是樞密院重視並強調各方向戰事及時通報給前線將領們帶來的好處,可以讓統帥將領們從一個更高的視角看待全局戰場。


    錦州還是迎來了支援,吳乞買從黃龍府派出了遼國投降的蕭仲恭,隨同完顏蒲家奴一起,領歸降的契丹兵,匆匆趕來。


    但完顏蒲家奴與蕭仲恭聯手也不是嶽飛的對手,在東門外再次被漢軍擊退,不得已撤迴城中死守。


    錦州城成為金國第一座被漢軍以挖掘地道、填塞火炮爆破而攻下的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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