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主子,底下的人自然都成了無頭蒼蠅。


    忠王悲憤地斥罵著杭清。


    杭清是懶得和人打嘴仗的,但忠王實在太煩人,他瞥了一眼忠王,開口冷漠銳利,絲毫沒給忠王留麵子:“忠王如此賣力,是為什麽?”


    “你又要汙衊本王對陛下的耿耿忠心嗎?”


    杭清搖了搖頭:“方才隻是說著玩兒的。但你也未必真有什麽耿耿忠心。先帝在時,你為忠王,是所有王爺中,最得先帝信任的。你手握大全,風光無兩。但先帝離世,新帝上位,權柄交替,你退居到了大權之後。一日不如一日。瞧著關天比你當年要囂張多了,甚至敢與皇帝叫板,你胸中很是難受吧?你忍不住想,當年先帝在時,你不敢違逆他的威嚴,一個忠王當著實在沒意思。但你曾經是開國大將,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軍神,不知比關天強了多少。如今關天都能壓在皇帝頭上作威作福,你又如何不能呢?”


    “忠王,想要迴到權力中心,這才是你心底最真實的目的。你嘲諷他人為權勢迷了眼,卻不瞧瞧自己。”


    忠王麵皮青紫,那是氣的,也是羞的。


    卓漁不是個花瓶嗎!


    這一刻,很多人腦子裏都閃過了這樣的念頭。


    忠王無話可辯解,他啞然一陣,將自己氣了個好歹,良久以後才看著杭清冷笑道:“卓太後倒是裝了多年的傻子,比起卓太後,我倒是自愧不如了。”


    杭清搖頭:“哪裏呢,我從前當真是個傻子,但傻子也不能總讓人欺瞞玩弄啊。”他說這話時口吻寡淡得很。但聽在關天等人的耳中,卻立刻就令他們心疼極了。


    方才他們還驚訝於杭清的聰慧敏銳,這會兒就隻剩下滿滿的疼惜和內疚了。他們怎麽沒有早早維護卓漁呢?而是生生等到了現在。卓漁已然不需要他人來維護的現在!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另一個名字——薑容。


    卓漁心中是否就剩下了他?畢竟唯有他曾經對著卓漁伸出了手。對於那時候的卓漁來說,就這樣一丁點兒溫暖,竟也令他記到了如今。如果當初……


    關天心底實在嫉妒極了。


    鍾槿炎和鍾桁心底就更覺複雜了。原來他們的那位母父並非對卓漁一廂情願,他們是兩情相悅的……這個認知令二人難受極了。活著的人要如何去跨越那個死去的人呢?


    一時間,三人心底又是心疼又是嫉妒又是懊悔……種種情緒交雜在一處,使得他們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


    杭清因為背對著他們的緣故,根本就不知道這幾人這會兒腦補得多麽豐富。


    侍衛們堵上了忠王的嘴,沒再讓他開口。


    不多時,鳳城守軍殺了進來,卻是被侍衛並關天的親兵,以及陽城軍聯手圈在了中間,然後便是單方麵的屠殺。城外駐守的虎賁軍也沖了進來,做了最後的掃尾工作。開頭拖延了那樣長的時間,而現在卻以極快的速度解決了眼前的危機。忠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切就此消湮,小皇帝還好好地站在那裏,卓漁還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張美麗的臉令人恨不得將其撕碎。


    因為寧德帝的一番推波助瀾,這會兒關天正心疼極了杭清,並且鼓足了勁兒想要在杭清跟前好好表現,所以他沒有再吝嗇自己的親兵,而是指揮著親兵大肆殺伐叛軍,連帶將鍾槿炎的人都保護了起來。關天覺得自己可真他媽太乖巧了!——阿卓一定會喜歡的!


    ——起碼總有那麽一丁點兒喜歡的!


    待到一切塵埃落定,官員們終於進到了大廳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倒在了鍾槿炎的跟前。關天向來沒什麽好名聲,此時自然也沒什麽人會注意到他,紛紛都朝著鍾槿炎噓寒問暖去了。


    杭清分開了人群,走到了關天的跟前。


    關天立刻抬起臉來笑了笑,用極低的聲音喊:“阿卓。”


    杭清無端覺得這人身上的戾氣退去了不少,比起從前更不像是一個反派了。不過杭清沒有想太多。他抬起手指戳了戳關天的胸膛:“傷口不覺得痛麽?”


    關天沒設防,突然被戳了下,他身形晃了兩下,腳下有些不穩。原本關天還覺得有些丟人,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到杭清身上時,關天就幹脆順勢栽倒了下去。


    杭清被砸到的時候,還呆了呆。


    關天真有點沉。


    杭清推了推,沒推開。


    周圍的官員們聽見動靜,這才轉過頭來,一瞧,大驚失色:“關天,你做什麽!”他們七手八腳地圍上來,就去扒拉關天。杭清眼皮一跳。這要是被他們抱上來,關天還能受得住?


    杭清厲喝一聲:“皇帝!”


    鍾槿炎立刻往這邊走了過來,而官員們也短暫地被震住了,他們看著跟前這個依舊纖弱的卓太後,有些不敢相信方才那極有氣勢的一聲,乃是出自他的口中。


    鍾槿炎一瞧,關天竟敢靠著杭清,臉色也變了變,立刻將關天接過去,讓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關天:……


    兩個男人誰也不待見誰,這會兒臉色都臭到了極點。


    官員們麵麵相覷,低聲道:“這,驍王莫非是方才受了傷?”


    杭清點了下頭,沖鍾桁招招手:“過來,我要迴去歇息了。”


    鍾桁立即上前扶住了杭清。


    官員們一看,果然,還是那位柔弱的卓太後吧。卓太後今日定然被嚇得不輕,他們便不應當再說什麽不中聽的話了,免得將卓太後氣壞了。他們目送著卓太後同越王遠去,一轉頭卻發覺,那受了傷的驍王同他們的陛下正目光不善地盯著越王。


    這、這又是怎麽了?


    官員們想破了腦袋,也沒能想出來個中緣由。不過這並不影響什麽。畢竟處置了叛賊,驍王到底也靠譜了一迴,沒有因為與陛下平日裏的不快而趁人之危。他們的大闌王朝還是穩固的,他們這些官員屁股底下的位置也是穩穩的……


    杭清迴到屋中,當即就靠著美人榻歇了下來。


    緊張的時候不覺得,一旦放鬆就覺得渾身疲軟。


    鍾桁看著杭清滿臉疲色,隻當他是想起了過去那些沉重的記憶。鍾桁忍不住在榻邊跪了下來,他低聲道:“太後,您心中……還記掛著母父嗎?”


    杭清剛要露出驚愕的神色,但突然想到自己今日與寧德帝說的話,杭清不得不趕緊打住了,隻微微閉上眼,神色淡淡地道:“沒有。”


    但這樣的否認,在鍾桁看來顯然代表了就是在記掛,而且記掛得很深。


    鍾桁的心沉了下去。


    他忍不住迴憶起自己的麵容,與母父可有半分相似?能否令卓漁從中尋得半分的慰籍。


    他動了動唇,低聲道:“您不要過於傷懷,若是想起了母父,您……您可以看看我。”


    “看你?”看鍾桁作什麽?


    “嗯。”鍾桁定定地看著他,黝黑的眼眸裏透著深沉似海般的情意。


    “您可以將我當做母父。”鍾桁神色認真。


    怕不是瘋了吧?


    杭清哽得說不出話來。這是他頭一迴碰上,求求他拿自己作替身的主角攻!


    杭清隻能別過臉,輕描淡寫地道:“薑容哪裏是誰都能替代的呢?”


    鍾桁的心更沉了,但他望著跟前這人的側臉,卻更覺得不可自拔。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人呢?足夠善良,又足夠的堅韌,他有著不為人知的聰穎一麵,他會掩藏起自己的悲傷與孤獨,他固執地記掛著心底唯一的溫暖……鍾桁甚至覺得,跟前的人拒絕了他,那才是卓漁,那才是令人迷醉又心疼的卓漁。


    第92章 第六個反派(完)


    杭清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他睡得沉極了, 等醒來的時候, 才發現已經在迴程的馬車之上了。馬車內守了個侍從,那侍從見他醒來, 立刻就去報告了鍾槿炎。


    也就一會兒的功夫, 鍾槿炎就同鍾桁一齊上了馬車。


    “母父覺得如何了?”鍾槿炎湊到跟前來,握住了杭清的手。


    鍾桁也跟著問了一聲。


    杭清詫異地看了鍾槿炎一眼。自從鍾槿炎發覺無望以後, 在他跟前便顯得謹小慎微了許多,但今日怎麽突然又變得大膽起來了?在他跟前竟是有意親近了起來。


    迴程途中,鍾槿炎帶著杭清去了幾處地方, 勉強算是領略過了大闌王朝的風光, 之後便徑直迴到了皇城中。


    鍾槿炎迴宮的第一件事便是打殺了不少永壽宮的侍從, 那些個膽敢不尊杭清的侍從都沒了好下場。宮中眾人都還當鍾槿炎是個手段溫和, 這時候真落到了頭上, 方才知道卓太後再如何也輪不到他們來議論。一時間皇宮中戰戰兢兢, 凡見了杭清,都恨不得跪倒在他的腳邊深深親吻一般。杭清還著實被他們殷勤的模樣給噁心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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