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寧德帝對身上的傷不在乎,因為若是拖死他,關天也得拖死。不想拖死,雙方就得一起快速解決。


    但是現在膠著的狀態要破開新局麵那得等到什麽時候?杭清不想再等下去了。既然反派幹不動了,主角團也都沒什麽用了,那就隻有他這個炮灰推動一把了。


    寧德帝看著杭清走近,也挑了下眉。他在猜測杭清到他跟前去的來意。不過不管是為了什麽,寧德帝都不得不說,這一刻他心底竟然是有些喜悅的,至少說明卓漁心中也並非全然無他。隻是卓漁到底與鍾槿炎更親近……


    “你……”杭清開了口。


    寧德帝專注地盯著他:“嗯,阿卓有什麽話要與我說?”


    那一刻,鍾槿炎和鍾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卓漁的身形纖細矮小,而寧德帝的身影卻高大極了,卓漁站在他麵前的時候,被襯得實在弱勢極了,任誰看見這一幕,第一反應都是不能讓大個子的欺負了卓漁去。


    杭清眨了眨眼。


    眉眼間那瞬間流動過的光芒有些醉人。


    寧德帝有一瞬間的怔忡,他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從來就沒有完整地認識過卓漁。


    “阿卓——”寧德帝正忍不住再次開口,他的聲音卻全都卡在了喉嚨中。


    “噗嗤”一聲悶響,對於杭清來說是非常熟悉的一種聲音。畢竟他從前也幹過這種事,大概是經曆得多了,杭清都覺得自己的手真穩,不偏不倚地插進了寧德帝的腰腹。


    傷口之外又添傷口。


    寧德帝低頭看了一眼。


    那把匕首,哦,當年他送給卓漁的。


    寧德帝這瞬間受到了極大的震蕩:“為什麽?”


    忠王早就呆住了,這下連嘶吼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畢竟誰都不會想到杭清會有這樣的舉動。


    那是誰呢?那可是一向被人稱作花瓶的卓漁啊。那可是因為過度良善,而被人暗地裏譏諷的卓漁啊。那可是膽子比芝麻大點兒的卓漁啊……


    他怎麽敢呢?


    這頭杭清還在深思原因。


    為什麽。


    為了推動任務的進程,打破眼下的困境?


    這個話當然不能說。於是杭清想了想,垂下眼瞼,淡漠地道:“為了薑容。”“薑容你還記得嗎?”


    “薑容?”寧德帝的確是恍惚了一瞬,沒能記起這是誰。


    那頭的鍾槿炎和鍾桁受到了極大的震蕩。


    薑容?


    卓漁是為了已經離開的薑皇後?


    “你是說……哦,朕想起來了。薑皇後。那個打入冷宮的薑皇後。朕早就記不清他叫什麽名字了。你和他的交集,無非就是那段日子,你不懂得治後宮,整日被欺負,被人嘲諷,就去尋了薑皇後,你問他要怎麽掌住整個後宮。但就那麽一段日子,就那麽一段日子……就敵過了朕對你寵愛的那麽多個年頭?”


    杭清又深思了一下要如何迴答:“你也知道受人欺負。”


    就這樣的一段話,已經足以寧德帝這樣的聰明人自己腦補出許多的東西來了。


    而事實上,寧德帝也的確瞬間自己補全了整個前因後果。


    “朕知曉了。”寧德帝扯了扯嘴角:“原來是因為這個緣故,原來是因為朕知曉你受了苦,卻隻是給你表麵上的寵愛,而未曾真正對你施予援手……反倒是薑容叫你記在心頭了。”


    “嗯。”杭清低低地應了一聲。


    “但這太荒唐了!”寧德帝陡然變了聲音:“哥兒與哥兒相戀嗎?”


    第91章 第六個反派(19)


    杭清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寧德帝看著他數年都無一絲改變的臉龐, 心底本能地抹去了他身上的罪責:“是薑容引誘了你……你根本什麽都不懂!卓漁,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或者說,寧德帝本能地不願意去承認自己識人不清。


    “我知道。”杭清的口吻堅定。


    他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如果信念動搖的話, 那麽前幾個世界他就堅持不下來了。


    “如果這是你要的……”寧德帝漸漸又恢複了冷靜,他望著杭清的目光裏, 竟然還詭異地帶上了那麽一絲深情。


    “那麽你就去送死嗎?”


    寧德帝臉色越加地白了,但他卻沒有捂住傷口,隻是因為脫力扶住了一旁的椅子:“看來你是真想要我死啊。”


    杭清沒有說話。


    一時間廳中靜寂得嚇人。


    寧德帝低低地喘了一口氣:“你過來。”


    “母父。”鍾槿炎忍不住喊了一聲。


    杭清挪動了腳步, 頂著身後幾人擔憂焦灼的目光, 踏出了一步, 也就離寧德帝更近了。杭清的身形很小, 而寧德帝原本應當是極為高大的, 但此刻寧德帝倚靠著椅子, 身形就像是生生被折斷了一半似的。杭清站在他的跟前,微微彎下腰,就和寧德帝湊得很近了。


    這一幕落在其他眼裏, 就顯得實在有些紮眼了,恨不得上前去攬住杭清的腰,將他從寧德帝的跟前帶走。


    “阿卓,我有些好奇。”


    杭清就這樣看著他,並沒有打斷寧德帝,反正將死之人, 杭清還是相當大方的,能為寧德帝解決掉心底的疑惑。其實寧德帝不說,他也差不多能猜到了。


    “阿卓曾經待我可有半分真心?”


    這樣的話不該從寧德帝這樣的人口中問出來,但是想了想,這就是個以搞基戀愛生孩子為主業的世界,也就不奇怪了。杭清低聲道:“或許有吧。不過那個卓漁已經死了。”他也很難來迴答寧德帝的問題了。


    想到這裏,杭清都仍舊覺得有些可惜。


    卓漁是個很善良的人,但卻因為性子上的缺陷並不太討喜,人人都當他是個腹中空空的花瓶,寧德帝又何嚐不是呢?問卓漁來要真心。但他們當初若是肯給卓漁多一分真心,後頭卓漁又怎麽會明明坐擁權勢,卻死得淒涼無人懷念呢?


    寧德帝神色有些晦暗:“我知曉了……”寧德帝理解為了,從前那個軟弱的卓漁因為他的種種做法而死了,現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更為強韌,也更吸引人,但卻不再屬於他的卓漁。他哪裏知道,卓漁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了。


    “陛下!”忠王咬著牙,他不明白,為什麽到了這時候,寧德帝反而感懷起了過去。


    唯有寧德帝很清楚,原本他的計劃是天衣無fèng的,鍾槿炎能力不足,鍾桁到底無權勢,而卓漁更是個軟弱的,素來很聽他的話,關天就更不必說,這人與鍾槿炎不和,大闌王朝就算改天換地,關天也不會去插手。隻是寧德帝現在才明白過來,世上最能算計的是人心,但最不可計算的也是人心。他錯看了卓漁,於是所有就都錯了。


    到這個時候,又哪裏還有再起的機會?


    也就忠王依舊沉溺過去不能拔出來。


    早該是離開的人,再突然迴來,哪裏會有人為之欣喜,隻會有人為之而緊張甚至是憤怒罷了!


    寧德帝有些遺憾,自己看清得遲了些。但是……


    他看向了杭清:“我此次歸來,大抵唯有一件事不覺遺憾了。”


    杭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才知曉原來阿卓還有這樣的風采……”


    杭清的神色卻變得有些難以言喻。


    寧德帝的話,若是對他曾經的那些後妃們說,他們怕是欣喜得不能自已,但這不會包括杭清和過去的卓漁。不得不說,寧德帝實在是個擅長感動自我的人。在寧德帝看來的真情剖白,其實恰好是最令人尷尬的一段話。令寧德帝喜歡的是卓漁的溫順與天真,而令寧德帝驚艷的卻是杭清展現出的一麵。


    寧德帝以為自己看清了卓漁這個人,真正喜歡上了這個人。實際上他誰也不喜歡。


    杭清沒再說話,他轉過身很是冷酷地走迴到了鍾槿炎的身邊去。


    寧德帝遺憾地看著杭清的背影,手下終於支撐不住,整個人都坍塌了下去,一代開國帝王的雄風徹底從他身上消湮了。


    忠王愣愣地站在那裏,似乎有些不能接受這一結果。


    良久,忠王喉中爆出一聲怒吼,欲向著杭清衝上來,因為在他看來,杭清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然而關天和鍾桁更快,兩人一致地往前擋去,手中的武器同時朝忠王擊去,忠王力有不逮,往後跌跌撞撞地退了好幾步,身後的侍衛一擁而上,將忠王摁倒在了地上。侍衛們根本不敢往寧德帝那邊看去,但他們知曉,如今沒了寧德帝,他們便更無所顧忌了。忠王……忠王日後隻會是亂臣賊子了!


    一切就此戛然而止。


    因為那鳳城軍就算抵達也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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