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博衍看著圖,細細想著,魏弘說的沒錯,原先他想的那路,就算匈奴真的奪了燕趙也沒用,將主力留於那裏,隻要從代郡上穀截去退路,側麵是夏軍主力,北邊與後方都被燕山隔開了,右北平雖說可以撤退,但山地作戰,匈奴大大弱於夏軍,如此一來,匈奴完全是將自己當成了人質送給了大夏,而這是不可能的。


    “可是古河天險是那麽容易過的嗎?”雖然魏弘說的他基本都同意,慕博衍沉吟許久,還是問了這麽一句。


    魏弘看了看他,慕博衍聰明是聰明,但對於戰事的考慮還是不夠周詳,他劃了一段,指著說:“臨汾至運城這一路根本無關可守,洛城的東大門古河龍門渡口將□□裸地暴露在敵方麵前,如今雖說還是初秋,戰事膠著數月,等到冬季冰封時節,古河這個屏障根本就不複存在了。”


    景雲的眼睛也死死黏在那圖上:“匈奴騎兵,隻怕太行八徑也不是那麽好走的。”


    魏弘將手中的筆放下,背對著那大夏江山,悠悠的說:“破雁門劍指大汾塞可說是一劍封喉,隻要匈奴出兵迅速,由於兩邊是呂梁山太行山,上郡北地的夏軍很難穿插包圍匈奴主力。這樣,原本護佑大夏的屏障隻怕就成了保障匈奴劍指夏都的‘甬道’。”


    最後的話,讓人聽完難免憂心忡忡。


    魏弘看著一群人都是臉色不善,便安慰道:“剛才我說的都是敵軍一路順利才會成就的結果。既然我能想出匈奴進攻之道,自然也有退兵之法,百年來,匈奴都隻是在我邊境騷擾,從來沒有進入腹地,雖說這次奪下十城,卻也都是邊陲,魏弘也隻會讓他們走到這一步,再無法往前,再者,我境內雖有東海不平,但東瀛從未出麵,一些海賊盜匪罷了,不足為患,而匈奴境內畢竟動亂剛平,隻怕也是不怎麽安穩的。”


    魏弘停了一下,看著他們:“朝上大皇子提議禦駕親征,端的什麽心思想必諸位都明白。匈奴那邊魏某會盡力,我大夏萬千將士也不是擺著看的,匈奴想要占便宜,隻怕也沒那麽容易。隻是這京裏……”


    門外的風卷著落葉,唿嘯聲從門fèng傳入屋。慕博衍在一陣沉默中突然開口:“若真到了那時候,景承宇想要用他手上握著的那些兵力逼宮謀反,隻怕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在場的人一下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尤其是陸離與姚安歌,不免愣住了。


    慕博衍從一堆圖冊裏抽出一張,將圖紙打開鋪在書桌上。眾人看一眼,原來是京城的布防圖,聽他繼續道:“景承宇當年奪了魏伯伯西南的兵權,如今匈奴東海都動亂著,為防西南人,肯定不會動,而他私下裏養著的那些,說好聽了是兵,其實就是一堆烏合之眾,人數雖然不算少,卻是經不住打的,就算景承宇想要調動一些西南的兵力,一來路途遙遠,而兩廣那邊的總督卻不是他的人,他手頭也有著三四萬的兵力,可以擋一陣,東北也好,東邊也好都是能抽出些人來的,也來得及。”


    大夏的邊防守備,在座的人中魏弘是最明白的,他接著慕博衍的話道:“京城周邊有三個大營,合計五萬禦林軍,是京城最後的防護。我在京裏的時間不多,三個營的頭領名字知道,對他們在京裏的關係卻是不清楚,隻是南大營的喬明本就是景承宇的家奴出身,自然是投了大皇子的。”


    陸狀元終於有機會開口了:“南大營如侯爺所說,肯定是指不上的,喬明不僅是景修宜的家奴,他同父異母的妹妹還嫁入了景修宜母妃劉家。北大營的譚鬆紀,近些年來聽說跟景承宇走的也近,前段時間剛收了景承宇送他的幾個美人,隻怕也是不好說。至於東大營的胡節,三營中數他東營人數最多,隻怕是顆牆頭糙,哪邊風大倒哪邊。”


    陸離看著這圖,嘆了口氣:“若是景承宇真要逼宮,這三麵圍城,侯爺去解匈奴之圍,京中再無良將,唯一能依靠的就隻剩宮中那八千羽林衛,王爺您剛才說的那些西南兩廣東北東邊都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景雲聽著陸離說的,的確是兇險,若是手上無兵力,隻怕沒有一點勝算,而宮中的羽林衛也是不可盡信。


    慕博衍搖頭,盯著布防圖看,一邊想一邊快速的說:“譚鬆紀才是那顆牆頭糙,你隻知道他收了景修宜的美人,卻不知道他也收了我送的珍寶明珠和一處院落。如此來者不拒,不是牆頭糙又是什麽。”


    景雲抬頭看他一眼:“南海進貢的夜明珠統共就那麽幾顆,父皇隻給了你,別人都還沒見樣子,你倒是好,轉手就送了人。”


    景既明病好了之後,對慕博衍就分外的好,什麽東西都趕著給中興王府送,聽景雲這麽說,也隻是笑了一笑,沒有吭聲。


    景雲斜眼看他一眼,想要再說話,陸離怕話題被帶偏,趕緊出聲:“那如此說來譚鬆紀與胡節都是牆頭派,兩條白眼狼加著一條惡狗圍著這皇城,隻怕都是虎視眈眈啊。”


    聽陸離這麽說,慕博衍與姚安歌相視一笑,然後聽姚安歌說道:“陸大人倒是可以放心了,胡節雖說是顆牆頭糙,但是風不管怎麽吹,卻是始終不可能倒向大皇子那邊的。”


    陸離有些奇怪,問:“這是為何?”


    姚安歌臉上的笑更盛了:“陸大人可還記得您初入朝堂是因著什麽?”


    陸離怎麽會忘記,他是因著一紙豫魯蝗災解決方案才入的戶部,得了尚書之職,他不知道姚安歌說起這個是為何,還沒開口便聽姚安歌往下說。


    “豫魯蝗災鬧大因為大皇子將兵部的崔仲與戶部的王敏之陷害了,打斷的是三皇子的一條臂膀。而王大人的夫人,也是姓胡。那時胡節還隻是東大營的一個都尉罷了,王爺留下他原本隻是為了布枚棋子以備不時之需,卻不想胡大人好能耐,短短幾年時間便升了東大營的將軍,真是想不到。”


    陸離聽得有些奇怪,剛要問出口。


    慕博衍便接下去說:“王夫人是胡將軍的親姐姐。”站得有些累了,慕博衍坐下,“同父異母親的姐姐。胡節是庶出,生母出身不好,當家主母親隻生了女兒,且因為難產自此難以再生產。膝下無子,害怕庶出偏房的兒子得了家業,便想要謀害當時還著身孕的胡節生母。卻不想讓其逃了出去,生下了孩子。胡節大些,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偷偷迴去看過,父親已經作古,家裏是那個惡毒的女人當家,胡小姐倒是好心,知道有這麽個弟弟,私下沒少對他好。”


    聽到這,姚安歌卻是冷冷一笑:“王爺說得太過簡單,胡家姐姐對弟弟何止是好,簡直太好,好到悖了倫常。”


    陸離不禁啊了一聲,而魏弘卻隻是詫異了一下,這京城還真是藏汙納垢有容乃大。


    景雲聽完所有,最後說:“侯爺,再幾日就要帶兵出征,景承宇與你一道,雖說父皇給的軍職是你比較高,北疆那邊的人頭也是你較熟,但他畢竟是皇子,而帶著監軍之職,不得不防。想來接下來的這幾日朝會都不會斷,我們也要多做幾手準備,不管如何,京裏絕對不能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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