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來問他說明他們也不確定岑黎究竟是不是傳說中的蟬源。那麽,如果抵死否認或許他們還不會相信,模稜兩可的迴答最能說明問題——他壓根連個毛都不知道,綁他有個卵用!


    雲來笑道:“我也說呢,蟬源先生分明當是位白發鬚鬚的老者,怎麽會是剛才那位年輕的公子呢。父親就是愛瞎折騰,夫君可別怪我多嘴。”


    這下林舟蒙了,嘴上嗬嗬笑道“不會不會”,心裏暗想:什麽情況,蟬源先生是個老頭?那師父真不是神醫咯……所以一直以來他特麽都搞錯了?


    這廂林舟和雲來小姐一來一往地互相打量試探,誰都沒討到誰的好。另一廂岑黎被帶到一樓正廳內,正廳內主座坐著的正是掌櫃——鳳雷。


    鳳雷笑的紅光滿麵迎接前來道喜的賓客,岑黎身後跟著數十名小廝,一臉冷然。鳳雷看到這架勢一愣,道:“這位是?”


    管家作揖道:“老爺,這位是大小姐請來的咱們姑爺的恩師。”


    鳳雷恍然大悟,挺著肥碩的腰膀笑嗬嗬道:“原來是親家啊,失禮失禮。”


    鳳雷用他小得幾乎看不見的眼睛打量著岑黎,眼中帶著審視和評判,充滿了商人的算計和精明。


    “我徒兒在哪。”岑黎簡言道,不多做廢話。話是對著鳳雷說的,眼睛一直在尋找林舟。他環視一周並未見到林舟。


    鳳雷推辭了一名來敬酒的官員,熟稔地去拉岑黎的手臂,岑黎側身直接避過,斜眼睨著他。


    鳳雷尷尬地搓搓手,一屁股坐在剛剛的太妃椅上,又侷促地站起來,感到莫名尷尬。


    “姑爺正在二樓與雲來閑聊呢。親家先等等,到晚間喜宴就能見到了,在下已經派人急速準備了。隻是先前沒想到姑爺身量……咳咳,比較小,喜服要重新定製有些趕。”


    “他不是。”岑黎站在他麵前,明明前麵是算得上富可敵國的商人,後麵是數十個虎視眈眈的小廝,他卻目空一切。


    他忽然淩厲地看向鳳雷,“我再說一次,他不是。若你繼續,我無法確保晚上會發生什麽。”


    鳳雷頓時一震,不知這個隻露了半張臉的年輕人何故有如此淩厲的氣勢。隨後輕嗤,不過一介青年而已,能有多少見識。


    他道:“公子莫不要如此焦躁,既然是親家該見的總要見的。何況姑爺接了這繡球必定也是屬意我家姑娘的,公子何不放寬心讓他倆喜結連理。”


    岑黎身體一僵,繼而輕蔑地朝他看了一眼:“你以為我徒兒看得上她嗎。他眼高手低,掌櫃之千金恐怕難入其眼。”


    岑黎勾唇,目光灼灼地目視樓上。他徒兒,絕不是隻重外表之人。譬如雲王,譬如江海,皆是外形極佳之人。雲來小姐許容貌昳麗,不過若較之雲王江海之流卻無法相媲。


    林舟,他的徒兒,可挑的很。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鳳雷,眼神中有百年難遇的挑釁。


    如果林舟知道自家師父和一個俗世商人較真,恐怕得驚掉下巴——實在掉價跌份到無地自容。


    第38章 真不愧是蟬源先生


    鳳雷聽他這話頓時麵色如屎,先前老好先生的樣子也消失殆盡,他哼哼道:“這也不是你我說了算,何況我家姑娘的姿容公子未曾見過,說不定你見了也歡喜。”


    岑黎懶得高興與他拌嘴,突然發覺自己竟難得幼稚一迴。想起小徒兒一天到晚犯蠢的樣子便無奈萬分——自己何時與他一樣了?


    他搖搖頭,準備直接上樓。一人從外麵慌慌張張跑進來,麵色蒼白,大喊:“掌櫃的,大,大事不好了!”


    鳳雷皺眉:“何事如此大驚小怪。”


    小廝撲通一聲跪趴在地上,顫抖著說:“姑爺,姑爺從二樓掉下來了!”


    鳳雷眉毛狠狠一皺,大吼:“什麽?!”他下意識地朝岑黎看去,岑黎早已不知所蹤。


    岑黎出門揪住一個人問:“人呢!”


    被抓住的那人抖著道:“誰……誰啊?”


    “林舟!”


    “那,那是誰?”


    岑黎隨手將那人甩到地上,闊步走向後院,一進去就看到許多人圍在一棵大樹下,皆抬頭仰望大樹。


    林舟竟是裸著上身用一隻手拉著樹枝,樹枝不算粗,隨時有斷裂的危險。重點是這棵樹細長,細得承受不住第二人的重量,高得掉下來必得半殘。


    此刻已有厚厚的棉被疊在樹下用來接住他,然而隻是杯水車薪。棉被的緩衝是有,但彈性不夠,摔下來仍舊慘痛。但是也無人有此本事雙手接住他,如此少年,用雙手接兩人都得受傷。


    後院皆是大唿小叫聲,有吶喊有驚唿,唿喊聲此起彼伏。


    林舟距離地麵很高,應該是從二樓掉下來恰巧被樹給接住了,否則直接掉到地麵後果更嚴重。


    岑黎被人群擋在外麵進不去,他緊緊地盯著林舟,一麵撥開冗亂的人群,手心攥得死緊。眼底染上急躁,一抹狠厲掃過隻會說不去救人的眾人。


    林舟吃力地抓著樹枝,看上去體力不支,隨時都有撒手的可能。


    他的視線緩緩移到林舟的臉上。林舟,昏迷了。


    林舟的額頭都是汗珠,麵色蒼白,不知什麽原因暈了過去,也不知暈了之後的他是如何憑藉毅力死死拽住樹枝的。不過很明顯快堅持不住了。


    “你快去接呀,姑爺摔下來小姐非得打斷咱們的腿!”


    “呸!你說這話你怎麽不去啊,再說了咱們的腿能比得上姑爺的嗎!咱的腿就是斷了一百條也沒人心疼。”


    “你就是伶牙俐齒,不然你說說還有什麽法子!直接摔下來非得摔個半殘不可!”


    “讓開。”岑黎撥開人群走進去,被推開的人一開始罵罵咧咧,一見岑黎周身散發的冰冷氣息全都噤了聲。


    “這人誰啊,從哪兒冒出來的。”


    “不知道,長得倒是一表人才。不過這身子骨……”


    人群中細細索索地討論起來,岑黎已經站在了樹底下,抬頭仰視著林舟。林舟抓著樹枝的手早已顫抖得厲害,隻是死死地不鬆手,這導致他消耗了更多的體力。


    岑黎站在樹下,有幾片樹葉跌落到他攤開的手掌心中。他在手中撚了撚,那幾片葉子瞬間化為粉末隨風消逝在空中。


    周圍看見了這情形的幾人都驚奇地瞪大眼睛圍觀。


    他半俯身單膝跪下,伸手解了那片薄薄的遮麵,手在土地上輕輕撫摸。這塊土地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閃過一柔和的白光,隨即消失不見。


    岑黎站起身重新係好遮麵,對周圍人的僵化熟視無睹。他脫下寬大的外袍捧在手裏,露出了裏麵的中衣。他開口道:“舟兒,下來。”


    那聲音是林舟從未聽到過的幹淨、純粹,恍若來自不知名的遙遠年代。這個聲音連接了他的過去與現在,甚至是未來。他動了動幾乎抽筋的手指,麻木的識海突然間湧入五彩繽紛的色彩,瞬間讓他的世界炸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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