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邵明遠喜歡死了這種緊緊摟著那人的感覺,總愛湊在他耳邊惡作劇地小聲說話,然後滿意地看著他小巧的耳垂迅速變紅。


    許鳳庭此刻卻並沒有心思與他調情,反而微微蹙眉,“天子腳下,尺地寸土,與金同價。這麽一所屋子可不便宜,你我二人,何必住得這麽奢侈?依我看,你現在住的屋子再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邵明遠卻連連搖頭,“那哪兒成個家的樣子?錢方麵你不用擔心,我會量力而為。再說既然成了家,總要請個燒飯洗衣的家人,這些活我沒有功夫做,也不能叫你做。我國女子婚嫁不易,素梅年紀也不小了,我想著你也不會帶她過來再耽擱她,因此自作主張,已經托人在物色了,務必要清慡伶俐的,才好給你使喚。”


    許鳳庭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略一思量還是沒有做聲,卻微微朝邵明遠的方向傾了傾身子,兩個人的額頭輕輕碰在了一起。


    跟著又二人並肩將屋子裏每一個房間都走了一遍,樂嗬嗬地規劃好了哪裏做臥房,哪裏做書房,不知不覺便到了晌午。


    大 婚


    “累不累?我可是答應了大哥的,送你迴去吃飯,時辰也不早了。”


    邵明遠見許鳳庭興致勃勃的倒挺高興,到底怕他累著,便隨口胡謅了個理由勸他休息,許鳳庭哪裏不明白他的心意,但心想他平日裏在育胎館已經忙得人仰馬翻,自己身在將軍府閑來無事,卻隻管休養身子眼睜睜看他辛苦,到底不大忍心。他雖不濟事,替他列列單子算算開銷也是好的。


    便強忍著身上的酸乏笑道:“今天嘴裏特別沒味,原想著去吃醉仙樓的糯米雞改改胃口呢。”


    邵明遠果然中計,忙傻嗬嗬地改了口,“那就去醉仙樓,我也想他們家的冰糖肘子了,被你這麽一說,饞蟲可都醒了呢!”


    說著還誇張地拍了拍肚子,逗得許鳳庭直樂,醉仙樓的小二一見兩位都是熟客,忙殷勤地一溜小跑走在最前頭,直接領著他們上了二樓雅座。


    許鳳庭才落了座,便忙不迭打開方才邵明遠用來做記錄的小冊子細看,默默在心中記下要點,邵明遠卻一把拉過他的雙手湊到嘴邊輕輕嗬著熱氣。


    “外頭涼,你也不多穿一點。”


    許鳳庭不在意地笑笑,其實他向來手腳冰涼慣了,自從去年剛傷了根本,越發就連大暑天都沒有一絲熱氣,再烈日炎炎的天,不過白白出些虛汗罷了。


    忽見鄰桌有個少年正側目看向他們,這才意識到二人此刻的動作難免過分親密,還沒來得及抽迴手,那少年卻已經舉步朝他們這邊踱了過來。


    方才因他坐在背光的陰影處,許鳳庭並不能看清他的長相,可隨著他的一步步走近,俊秀的臉龐也一步步變得清晰。


    青霜?


    許鳳庭微微一怔,邵明遠隨著他的呢喃抬起頭,果然見那宋柯身邊見過的少年青霜正似笑非笑地站在自己麵前,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未來老婆的臉。


    “聽說少君子大喜,奴可真為你歡喜呢。”


    話是這麽說,邵明遠卻分明在他眼裏看出了譏誚的味道。


    許鳳庭臉上淡淡的,眼睛卻並不看他,“許某已不在宋家,青霜公子何必自稱為奴?”


    青霜的臉色越發難看,整個人幾乎打著顫恨聲道:“都怪你!現在你是脫離苦海過逍遙日子去了,宋柯對不住你也就罷了,我們這些下人有什麽地方對不住你?非整得宋家在京城無可立足,難道要我們全都跟著那個癱子上街討飯去不成?!”


    邵明遠聽他說得不像話,怕許鳳庭沉心,當即便不客氣地一把將他指著許鳳庭的手拍開。


    “若真的到了討飯的田地,這醉仙樓的二樓,不知你是怎麽混得進來的?”


    青霜被他堵得隻能氣鼓鼓地幹瞪眼,杵了半晌隻得自討沒趣地迴了座,許鳳庭哪裏還有胃口,便推說身上不好想早點迴去,邵明遠也不願他再看見過去的人事徒增不快,忙速度將才出爐的糯米雞打包,陪著他先迴許府裏去。


    鬧市中馬車開得並不快,許鳳庭疲憊地閉上了眼,邵明遠長臂一帶,便將他整個人捲入懷中靠著。


    “木板上硬,我給你當枕頭。”


    許鳳庭卻並不理會他的玩笑,悶悶地歇了一會兒方期期艾艾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過心狠了?畢竟曾經是一家人。”


    邵明遠瞥了一眼他正不自覺地緊緊攥住自己衣袖的手,微微嘆了口氣,他早就知道這個看似柔弱的許公子,並沒有他想像得那麽簡單。


    一個自小在宮廷權貴中行走的人,為人處世若沒有一點殺伐決斷,恐怕早就被優勝劣汰得骨頭都不剩了吧?


    宋柯的殘廢,宋家的頹敗,他從沒天真地認為都是意外過。


    忍不住輕輕撫摸著他蹙起的眉心,“還是一家人的時候他們並沒有以家人之心待你,等到成了陌路,又怎麽能要求你反以家人之心去以德報怨?他們先下得到的,不過是應得的報應罷了,不過我一直很好奇依依的下場如何?”


    許鳳庭沉默了半晌,攥住邵明遠衣袖的手越發用力,“我不知道,不過聽見大哥叫他們不許留活口。”


    邵明遠並不意外會得到這個答案,想起許鳳庭曾經遭受過的,他甚至有點想不厚道地拍手叫好。


    “別再胡思亂想了,咱們且好好過咱們的日子。”


    說完大大方方地在許鳳庭頭頂落下一吻,許鳳庭一顆高高懸著的心方漸漸落地。


    他不是聖人,對宋家和依依的恨意並不會隨著他的離開而抵消,他要他們付出代價,可卻不知為什麽,很不願讓眼前這個人知道他心狠起來的一麵。


    因此一直瞞著他,沒想到今天被青霜說破,他卻一派雲淡風輕。


    甜甜蜜蜜的日子過起來總是特別快,轉眼婚期已至,因許鳳庭已是再嫁,依他的意思實在不樂意再張揚,因此免了許多繁文縟節,不過在新居裏宴請了幾桌至親好友,朝太子和許將軍磕了頭敬了茶,便算禮成了。


    邵明遠直到安安穩穩地坐在布置一新的新房裏,近距離地看著身穿大紅喜服的新娘子,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成了家,真的娶到了那個自第一次見麵便鬼使神差心心念念了一年多的人。


    雖說這兩個月來兩個人因為籌備婚事,獨處的機會並不少,彼此之間也親密了許多,可這喜氣騰騰燭影搖紅的洞房之夜,待鬧洞房的親友們紛紛退場,他們卻又都不由得帶上了些羞怯。


    就這麽麵麵相覷了約莫有一盞茶的功夫,還是邵明遠借著酒勁挨了過去,輕輕卸下了許鳳庭頭上繁複的金玉冠帶,跟著又開始動作笨拙地解起他喜袍上的扣子來。


    “怪沉的,穿戴了一天累不累?”


    “不累,你也辛苦了。”


    “恩,那……不如……咱們歇了?”


    邵明遠帶著些微酒香的氣息熱乎乎地吹在許鳳庭的額上,他淺笑著默許,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邵明遠發燙的麵頰,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是矜持還是鼓勵,且由著他一寸一寸慢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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