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筠笑了笑,“這麽神,快告訴我這方子哪兒找來的,我也抄下來備一備。”


    他這倒不是開玩笑,越國男子產後若休養不好,多有留下疾患的,而許鳳庭這種小產後不調引發舊患的,已經算很嚴重了,連他的問題都能解決,那這藥酒的功效絕對不同凡響。


    誰知許鳳庭指了指素梅,“這我還真不知道,你問她吧,說是她家鄉的偏方。”


    素梅臉上一紅,方才許鳳庭和樂筠的對話她在外麵都聽見了,隻恨自己不過是個無用的奴婢,什麽忙也幫不上,或許將這話說出來,公子心裏能輕鬆一下。


    想到這裏,便大著膽子咬了咬下唇道;“奴婢該死,奴婢先前沒有說實話。奴婢家鄉鬧了饑荒,親人都死絕了才逃到的京城,四五歲就被人牙子賣到府裏,哪裏會有什麽偏方?這藥酒是邵先生親手釀的,每旬送一壇過來給奴婢,囑咐奴婢按時給公子用,卻不許透露是他。起先公子喝著嫌有腥味兒,我同他一說,後來送來的酒便一開罈子就有一股茉莉清香,也不是費了多少功夫呢!”


    一番話聽得樂筠出了一迴神,半晌方在許鳳庭肩上拍了一巴掌道:“這麽好的男人,你若錯過了,以後當真要孤獨終老麽?你的難處我懂,可他是知道內情的,如今人家都不介意,你何必作繭自縛啊?”


    許鳳庭一仰脖將手裏的酒悉數飲盡,卻也並不曾再說什麽,樂筠打量著他臉皮薄不願意談論這個,也不再問他,誰知第二天傅鴻迴來,卻傳來了許鳳庭請旨要去齊州教書的消息。


    原來許鳳庭在未嫁入宋家之前就在翰林院任過編修,後來退了出來,如今重獲自由,傅鴻一門心思想請他過府給小世子當師父,畢竟他的才學和人品都是自己絕對信得過的。


    因去年齊州連續天災,洪水、地震、□,當地的居民十有□都跑出去謀生去了。今年朝廷出錢出力重建了齊州新城,吸引了不少當地人和四處漂泊的人過去安居,也算漸漸恢複了些元氣,不過國家的前途在於孩子,越國向來注重教育,因此朝廷發了文,鼓勵貴族中的有誌青年領頭,到齊州去開設學館培養苗子。


    先前倒不曾聽說許鳳庭有這個打算,沒想到今天他忽然提及,倒令傅鴻吃了一驚。


    齊州苦寒貧瘠,他這樣的身體過去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


    因此並沒有立即應允,而是迴來與樂筠商量,想著是否要告訴許將軍等人,樂筠沉著臉,好你個許鳳庭,這就想溜了,齊州還不算遠,你怎麽不跑到天邊去?


    沒見過這麽不會為自己打算的人!


    遂拉著自家夫君細細合計,二人就許鳳庭這麽一個自小長大情同手足的發小,又怎麽能眼睜睜看著他墮落呢?因此不過半宿,一個絕世妙計便應運而生。


    次日天還沒亮,樂筠便抱著樂嗬嗬的大胖兒子坐著馬車進了宮,老皇帝年事已高,如今國事早已大半都交給了太子,自己最大的樂趣便是含飴弄孫,而這新添的小孫子更是他最最疼愛的心頭肉,誰叫人一雙眼睛像足了他老人家呢!


    樂筠決定進宮去好好跟老皇帝說說這孩子來的那晚有多險象環生多不容易,如今老人家心滿意足地抱上了孫子,總不好忘了當初出過力的大功臣嘛!


    於是沒過幾天,許家收到了印著當今聖上大紅硃批的和離書;而當邵明遠正在鋪子裏擼著袖子滿頭大汗地給一個孕夫順胎時,忽見六兒驚魂未定地沖了進來,吞了半天口水才結結巴巴道:“先,先生……那個,那個,聖,聖旨到了!”


    啥?


    邵明遠幾乎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他一個小小的蒙古大夫,一輩子也不該會跟聖旨這麽神聖的東西扯上關係呀。


    直到六兒匆忙拉著他到門口跪下,一位穿著朱紅色官府的官員高舉著明黃色的捲軸高聲宣讀,“上諭……”


    約莫過了一兩個時辰,傳旨的官員早已走的無影無蹤,可邵明遠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隻不過原來是跪著,現在改成了呆呆在地上坐著。


    六兒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先生,先生?”


    邵明遠這才迴過神來,一用力狠狠掐了六兒一下,痛得他殺豬一樣嗷嗷直叫。


    這麽說剛才都是真的?不是夢?!


    嘿,嘿嘿……


    邵明遠有一種當初剛穿過來的時候那種眩暈的感覺,整個人輕飄飄地就快蹭上屋頂了!


    剛才那聖旨怎麽說的來著,說他接生小世子有功?賜了個禦筆題字的“金牌育胎師”匾額也就算了,賞銀賞寶貝什麽的也就算了,最關鍵的是還賞了他一個老婆啊!


    原話咋說來著,育胎師邵明遠忠君愛國妙手迴春,今有鎮南將軍之子許鳳庭溫良貞靜甚得朕心,特賜二人成婚……


    成婚……成婚……成婚!


    議 婚


    邵明遠前腳剛送走宣讀聖旨的官員,後腳就迎來了將軍府的孟恆,看來那邊也差不多時間接到消息了。


    看著孟恆擠眉弄眼的一副“哥們兒你行啊”的表情,邵明遠也隻能嗬嗬傻笑,聽說將軍要見他,忍不住又犯愁起來。


    雖然說這幾年他也攢了點錢,皇帝又賞了不少,可到底他一個人孤身在此寒門小戶的,要娶將軍家的公子,哪裏來的底氣?


    那人心裏也不知道究竟怎麽想的,沒準根本就不願意嫁給他,如今聖旨一下不知是不是更加恨他輕浮唐突了?越國人在婚俗上跟現實社會的古代還是很相像的,雖然完全可以自由戀愛,但談婚論嫁時卻很講究三書六聘媒妁之言。


    “孟兄,兄弟從小沒有父母,就一個師父,也不知道上哪兒雲遊去了,很多規矩都沒人教我。你說我現在該怎麽辦?是不是該請個媒人到府裏去?”


    孟恆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別急,我們將軍也正是這麽個意思,怕先生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讓小的來請先生過去商議。”


    邵明遠心頭一跳,“將軍他……他同意嗎?”


    “這個……這哪兒能不同意?皇上禦筆賜婚啊!這榮耀,一般人高興還高興不過來呢!”


    孟恆的表情有點不大自然,他這種直來直去的武將,向來是心裏想什麽嘴裏就說什麽的。所以邵明遠懂了,許將軍不可能拂逆皇帝的意思,所以他同意了,但孟恆的話裏也有玄機,一般人……許將軍可不是一般人啊!


    看來他心裏並不太樂意,所謂推己及人,要是自己是個大官兒,也不願意將自己文質彬彬身體又不好的愛子嫁給個窮diao絲當老婆,那得多吃苦啊!


    邵明遠苦悶地拍了拍手,好在他性格樂天,想想車到山前必有路,一切等見了許將軍的麵再說吧。


    果然如孟恆所說,許將軍是同意的,起碼對他一如從前的和顏悅色,客客氣氣,而談及婚事的事,他幾乎有些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邵明遠沒有親人,自己也就住在鋪子裏,成婚後小夫夫可以住在將軍府。


    許鳳庭自幼嬌養,現在身體又不好,實在吃不得苦,如果他們住在將軍府,可以跟他兩個哥哥一樣,每房從家裏的大帳房領月錢,那不論邵明遠在外頭有沒有生意,都可保他夫夫衣食無憂、有人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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