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淩不知如何辯解,又隻能理虧地磕頭認錯,“奴才知錯。”


    黎燁也懶得多言,直接道:“知錯就快點滾上來。”


    韓淩垂首猶豫半晌,而後脫了鞋襪外套鑽進了被裏。他從沒想過能和黎燁躺在一起,而且就這麽躺著,這感覺,仿佛他們已成了夫妻,惺惺相惜。韓淩生怕有冒犯,全沒有了昨夜的雄風,隻是僵直身體,躺在床邊一角。


    黎燁見狀,很是無言,他幹脆自己挪了挪身體,挪到韓淩身旁,而後伸手抱住韓淩。韓淩渾身一僵,下意識想掙開黎燁,他忙道:“陛下不可,身體為重。”


    黎燁罵道:“你緊張什麽?本王不過是抱你一下,又不對你如何,怎麽搞得像個娘們兒一樣呢!”


    這下韓淩更是一頭霧水了,黎燁天生好色,他怎可能會單純地抱著一個人而不做其他?莫非,他也對自己有了感情,想要親近?!剛這樣想,韓淩就感覺到一雙手不規矩地握在了自己的命根上,他臉一黑,沉聲道:“陛下。”


    黎燁雙腿纏住韓淩,表情異常認真,“噓,別說話,本王隻想安靜地看著你瘋狂。”說罷,他便開始靈活地動起手指,偏偏此時,他還無恥地將下巴埋入韓淩的頸窩,輕輕吐著氣,不斷撩撥對方。


    韓淩登時渾身無力,一股快感直衝他的大腦,他勉強維持住理智,道:“陛下,奴才是為您的身體著想,請陛下三思。”


    黎燁嚴肅道:“別廢話,你做本王又不做,這有錯嗎?傷不了本王的身體。”


    於是,直到完事,韓淩才意識到自己是被黎燁坑了。後來黎燁說:“昨夜你實在威風,讓本王顏麵盡失,今日本王如此做,隻是想平衡心理,彼此見過對方難堪的一麵,算是扯平。”


    聞言,韓淩更是莫名其妙,一國之君竟會算計這些小事?若是覺得難堪,為何不直接命人將自己斬了?這不更解恨?黎燁現在的做法,隻讓韓淩覺得黎燁很是幼稚,但幼稚中卻又透出幾分可愛之氣,不知不覺中,韓淩對黎燁竟又多了幾分喜歡。


    黎燁見韓淩氣息平穩下來,方道:“下去吧,別和本王擠在一起,熱死了。”


    韓淩忽然不想唯命是從了,他心裏也有脾氣,他怎能這麽任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好歹自己曾是一國的將軍,半個江山都是他打來的,骨子裏的傲氣怎能容忍自己被猴耍?喜歡是一迴事,尊嚴那就是另外一迴事。韓淩躺在床上不動,理直氣壯道:“啟稟陛下,奴才不下去。方才是陛下讓奴才侍寢的,既然是侍寢,那定要做夠時,才是對陛下的尊重。今日奴才應侍寢至子時,方可離去。”


    黎燁一聽,差點一口老血全噴出來,現在才過午時,若到子時,那自己豈不是要和韓淩再耗六個時辰?!黎燁橫了韓淩一眼,“下去,本王不需要你侍寢了。”


    韓淩:“不行。”


    黎燁又道:“本王現在不睡覺,不需要侍寢。”


    韓淩想了想,道:“也對,長期臥床不利恢複身體,奴才這就為陛下更衣,扶陛下去禦花園裏走走,活動活動筋骨,唿吸下新鮮空氣。”


    黎燁臉都黑了,他道:“本王自己去,你別跟著。”


    韓淩:“不行,陛下大病未愈,若不慎暈倒,又無人在旁,恐會有性命之危,奴才陛下陪伴您左右。”


    黎燁深吸一口氣,轉過身捏住韓淩的臉頰,大聲道:“本王不需要你陪!還有侍衛、宮女、太監在旁,有什麽可擔心的?!”


    韓淩被黎燁捏得臉變形,但仍死咬著不放,他道:“別人我不放心,他們對陛下沒有奴才上心。”


    聞言,黎燁愣了愣,鬆開了手。確實,韓淩對他上心的程度連他都不敢相信,他從小看慣阿諛奉承,所以待人處事總是維持表麵的和氣,就算他看似後宮無數,好友如雲,但真正能稱之為朋友的也隻有杞亞。長久的生活環境,讓他能很快看清一人是否真心待他,毫無疑問,韓淩確實對他毫無保留,至少自己問過的事,他從來都是如實迴答,沒有半點含糊。黎燁的心裏忽然有了中莫名的情愫湧動,但他沒在意,稍微調整了下情緒,難得一本正經問道:“你為什麽對本王上心?”


    韓淩的迴答很是官方,他道:“因為你是黎國的君王,你左右著黎國的未來,所以你不能有半點兒閃失。”


    黎燁顯是不滿意這個答案,於是又問,“除此以外呢?”


    除此以外?自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啊。不過韓淩並未這麽答,他難得婉轉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奴才常年與陛下相伴,早已視陛下如同親人,怎會有不上心之理?”


    黎燁狐疑地看著韓淩,直覺這並不是韓淩心中最直白的答案。但他沒有繼續問下去,作為君王,若一直抓著件小事刨根問底,未免有失身份。他也任由韓淩為自己梳洗更衣,反正他明白這人的脾氣很倔,既然他執意要陪同,那相信自己就算費勁口舌,也於事無補。


    ☆、11.討好


    說實話,韓淩這人實在無趣,一般逛園賞花,宮女太監都會抓住機會見fèng插針地在大王麵前表現一番。而韓淩卻相反,他非但不會獻殷勤,就連你和他開個玩笑,他都會麵不改色一板一眼給出答案。


    黎燁閑著無聊,就想捉弄一下宮女太監,於是他故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懶散道:“前些日子本王聽秦尚書在外玩耍,路遇大片稻田,稻尖上蜻蜓紛飛,場麵甚是壯觀。說起來,本王似乎有很久沒有見過蜻蜓了。”


    話一出,幾個長心眼兒的太監宮女馬上眉開眼笑道:“莫非陛下喜歡蜻蜓?趕巧了,這禦花園裏蜻蜓可多了,昨天奴才還看見幾隻停在荷花上呢。”


    “對呀對呀,那天奴婢和小苗還捉了幾隻放房間裏呢。晚上聽著它們撲哧翅膀的聲音,當真愜意。”


    “陛下若是喜歡,不如奴才現在為您去捉幾隻。”


    “陛下您請坐在這休息片刻,奴才去去就來。”


    黎燁煞有其事地瞪起眼睛,“當真如此?那還煩請董公公幫本王捉幾隻過來了。”言畢,他還一臉期待地望著在場的所有人。


    眾人看在眼裏,自然明白黎燁的意思,於是立刻做鳥獸散,向禦花園裏的池塘奔去,一路吵嚷。黎燁不禁大笑,忽然見韓淩仍杵在一旁,不悅道:“韓公公,方才你不是說對本王上心嗎?本王現在要看蜻蜓,你為何還站在這?還不快去捉蜻蜓!”


    韓淩看了一眼黎燁,道:“啟稟陛下,現在是深秋時節,不會有蜻蜓。董公公說昨日見到蜻蜓停在荷花上,想必也是為迎合陛下所編的謊話。這時候,既不會有荷花,也不會有蜻蜓,這是常識。奴才不會做如此徒勞之事而將陛下置於獨自一人的境地。”


    “喲嗬,還挺聰明嘛。”黎燁笑道:“不過你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根本不懂取悅君心,註定你就隻當得了一個太監。”


    韓淩微微蹙眉,顯是不贊同,“若陛下肯給奴才一萬兵馬,奴才還可帶兵打仗。”


    黎燁微微眯眼,審視著韓淩,“竟有這等自信,莫非你曾經帶過兵?”


    韓淩本想說是,但猛然發現自己已不再是將軍,韓公公似乎在十三歲時就陪在黎燁左右,怎可能打過仗?於是,他隻能硬生生改了口,答道:“打過,在夢裏。”


    “哈哈哈!”黎燁猛然笑出了聲,“韓公公啊韓公公,沒想到你還是有那麽點兒幽默細胞啊。”


    韓淩不語,他不擅長與人交談,尤其是閑聊,在他生命中大部分的時間裏,他與人的交流都是簡潔明了的,他沒有時間廢話,因為多說一句話,或許就會錯過最佳進攻時機,而造成無謂的犧牲。


    黎燁搖搖頭,繼續笑道:“韓淩,想不到你一小小太監竟有如此誌向,有朝一日黎國有難,本王定會將你派上戰場!”


    韓淩心中一動,他看向黎燁,眼中大放異彩,難道真有一天他還能跨上戰馬,重迴沙場?迴到那個他最喜愛的地方!不過,這念頭僅出現了半刻,就全沒有了,他已打了一輩子的仗,現在好容易能安定下來,與最愛之人朝夕相處,他捨不得拋棄當下已擁有的一切。他淡淡地笑了笑,道:“承蒙陛下厚愛,奴才隻是瞎說,難以擔當重任。”


    韓淩眼中的期許自然沒有逃過黎燁的眼,他忽然有些明白,為何韓淩為人如此正直,因為他心中有血性。黎燁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翹起二郎腿,幸災樂禍地等著那些現正在手忙腳亂的宮女太監該如何交代。


    約莫等了一柱香的時間,仍不見他們的蹤影,黎燁等得不耐煩了,便道:“韓公公,快去喊他們迴來複命。”


    韓淩看了眼四周,答道:“啟稟陛下,若奴才去了,那這兒就隻剩您一人,奴才怕有萬一,不敢離開。不如奴才扶陛下去池塘找他們,正好可以散散步。”


    黎燁:“豈有此理!哪有一國之君親自找人之理?”


    韓淩道:“他們滿口胡言,不複王命,惹得陛下親自尋果,罪加一等,正好可一起治罪。”


    黎燁一愣,哈哈笑道:“本王忽然有些欣賞你這一本正經的模樣!有道理,我們走!”說罷,他自然地挽著韓淩,大步朝前走。


    就這樣,當眾宮女太監忙得焦頭爛額時,黎燁出現在了他們眼前。他們登時方寸大亂,慌亂地跪下請安,“參見陛下。”


    黎燁瞅了一眼他們,個個頭發淩亂,臉上帶土,衣服下擺胡亂結起旮瘩,他心裏好笑,但又強裝憤怒道:“你們可知本王等了多久?!你們究竟把本王置於何地?本王的時間豈容你們這般浪費?!”


    “奴,奴才知錯!”


    黎燁在他們麵前踱步,罵道:“知錯有何用?逝去的時間能補迴來嗎?那麽長時間沒人影,還要本王親自來找你們,架子夠大啊?”


    “請陛下息怒。”


    黎燁:“息怒個屁!一點小事都辦不好,一群窩囊廢!蜻蜓在哪兒啊?”


    董公公跪著朝前挪了幾步,慌張又無辜道:“啟稟陛下,今日蜻蜓都飛走了,或許是因為天氣太冷。明天,哦,對,明天,明天一定會有,方才看天象的先生經過,告訴奴才明天是個晴天。”


    黎燁若有所思道:“若本王沒記錯,昨天可比今天還冷啊,你昨天為何會見到蜻蜓?”


    董公公擦了擦額頭的汗,似是在絞盡腦汁想藉口,他支吾半晌,最後答道:“運氣好,昨天是奴才運氣好。”


    黎燁抬了抬眼皮,又道:“那荷花呢?”


    董公公愣了愣,看了眼光禿禿的池塘,隻能睜眼說瞎話:“謝了,荷花謝了。”


    “哦~”黎燁意味深長地拉長聲音,“這樣啊。”


    這時,一名宮女從人群裏擠了出來,她跪在地上,聲音不慌不亂,條理清晰道:“啟稟陛下,今日並非沒有蜻蜓,隻是這蜻蜓機靈,奴婢們手拙,沒能捕到,遂謊稱因天氣緣故蜻蜓飛走了,還請陛下恕罪。不過陛下方才忽然出現,驚嚇了四周的蜻蜓,所以它們轉眼就飛了,今日恐怕是不會再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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