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胡瑩的這一提醒,還真讓華長利的喉嚨噎了一下,女人畢竟心細如發,何況胡瑩還是一個獨具慧眼的人,但他還是相信呂永舉會尊重自己的意見的,自己畢竟當著大家的麵發了話,於是就說:“放心吧,我和呂縣長搭班子三年,我們的感情不錯,這點小事,他不會當迴事的。再說寧古也不是過去了,養幾十個唱歌跳舞的,完全沒有問題。我現在覺得,發展好文化事業,也是一個地區實力的見證。”


    楊月說:“林市長要是早這樣認為,那我們豈不是就不會受這樣窩囊氣了?”


    “其實啊,你們的機製也要改變一下,你們歌舞團雖然有一些優秀的演員,但一年也演出不離開幾場,人才浪費不說,完全靠政府開支,那也是行不通的。”


    “我已經想好了,這次我們歌舞團一旦重新成立,我就帶著大家走出去,但保住我們起碼的吃飯的費用,還是必須的。”


    華長利對胡瑩說:“發給他們基本的工資,其他福利醫療什麽的,都要自己掙出來。慢慢的要不要財政補貼,完全靠自己養活自己。”


    “嗯,是這樣,那要需要一個過程。”


    葛菲高興地說:“我過去不在歌舞團上班,現在該有我一個位子了吧。”


    華長利笑著說:“我看沒問題,至於以後歌舞團人事安排,完全是你們苗局長和你們團長的安排,你這樣的人才,別說我們寧古縣,就是全石江市,也是不多的。”


    楊月端起杯子說:“林市長的一席話,讓我托了底,我們就拿咖啡代酒,幹上一杯。”


    華長利笑著說:“這個東西可不能多喝,迴家睡不著覺可不說好玩的。怎麽樣,你們三位美女還想在這裏多呆一會嗎,我可是要走了,明天我還要精力充沛地見我的新領導。”


    胡瑩對華長利說:“我看明天你要不要跟呂縣長再通個話,把這事再具體落實下來?”


    華長利看了看胡瑩盯著自己的眼神,那裏清亮的如同一泓清水,他的心微微翻動了一下,但又逃避了胡瑩投射過來的目光,想了想說:“雖然這話我不該說,但我還是答應你,我畢竟是石江的主管文化的副市長了嗎,跟他們打個這樣的招唿,我看也沒有什麽。”


    “那就好。我看到我們這個經濟大縣和人口大縣,竟然沒有一個文藝團體,我這個文化局長就當的不夠格似的。”


    “那我們也散了吧。今天真的不好意思。林市長,我隻是看到我們這個古城和經濟大縣,竟然沒有一個藝術團體,真的覺得我們過去太不重視文化建設了。”


    “那是我過去的失誤,現在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那年先砍掉了京劇團、話劇團和評劇團,保留了歌舞團,隻是因為寧古歌舞團在省裏也很有一定的影響,寧古歌舞團曾經在省裏的舞台上,還掀起過一陣朝鮮族歌舞的熱潮,寧古縣瀕臨朝鮮,歌舞也受到朝鮮族歌舞的影響。但歌舞團最後也還是在新一輪改製中砍掉了。


    “我們在寧古沒有飯吃,可要到石江找你討口飯吃哦。”楊月的口吻裏帶有幾分嬌昵的意味。


    “好哦,但我對石江的文化方麵可是一點都不了解情況。如果你們混到真的沒飯吃的地步,盡管去敲我家的門。我這個主管文化的副市長,怎麽也不能讓我們的藝術家沒有飯吃。”華長利說著就站了起來。


    “那可就說定了。”楊月顯得眉色飛舞。


    “你放心,我們保證不會半夜砸門的。”葛菲已經顯得和華長利很熟的樣子。


    葛菲對胡瑩說:“今天真是不好意思,用這樣的方法見到了林市長。”


    “怎麽,見我一眼還挺難的嗎?”


    “難是不難,看就是沒機會和你說上幾句話。或者根本就沒有這個機會。”


    華長利也聽出楊月話中的無耐,但事情就是這樣,一天想見他的人太多了。


    “那我們就不耽誤林市長的時間了。今天有林市長的這樣一番話,我們就滿足了。不過放心,我們還沒到餓肚子的地步,隻是我們這樣的人,為了掙口飯吃,把我們心愛的藝術給糟蹋了,心裏總是特別的難受。”


    “你真給楊麗萍伴過舞?她跳的那個什麽孔雀的那個舞蹈裏就有你?”


    “那是個獨舞,我給她伴過《絲路花雨》。”


    “我幾乎沒看過歌舞節目,還真像葛菲說的那樣,除了新聞聯播,就是焦點訪談,此外我就沒看過其他的節目。”


    胡瑩笑著說:“那並不影響當好你的主管文化的副市長。”


    走出包房,走廊裏的人來來往往,華長利的身邊跟著三個寧古很有影響力的美女,不時地有目光向華長利的身上打量。走出藍島,夜風襲來,華長利說:“讓我來送你們迴家?”


    胡瑩說:“我把你請來的,自然還是應該我把你送迴去。”


    “這樣吧,還是我們倆一路,你們一個市長,一個局長,自然還有話要說,我們就不打擾了。”


    楊月和葛菲上了停在那裏的一輛歐寶,這是楊月的車子,雖然是很便宜的車,但說明楊月畢竟還混得不錯。楊月和葛菲向他們揮了一下手,車子就輕馳而去。胡瑩叫來一輛出租車,胡瑩依然還坐在前麵。車開後胡瑩突然說:“你離開寧古,我這個文化局長也就不當了,不然今天我也不會這樣冒犯你,沒經過你的同意,就約了她們來見你。”


    華長利一愣說:“為什麽不當了,寧古現在再也沒有比你還合適的文化局長了。”


    “那是你的看法,也隻有你才賞識我。你離開寧古,我就辭職找個地方安心地寫幾本書,這才是我喜歡的生活。其實,在你讓我當這個文化局長之前,我對做一個官人是很反感的。”


    “這我是知道的,其實你現在也是這樣,但有的時候,命運是推著你走的。”


    胡瑩迴頭看著華長利,突然又冒出一句:“不會你再推我一次吧?”


    “如果……”


    手機突然響了,華長利一看,是蒙曼來的電話:“你怎麽還沒迴來?”


    “哦,馬上就到家。你怎麽還沒睡?”


    “真是沒心。”


    電話掛了,胡瑩說:“不和你談這些了,明天我可就不送你了。”


    到了小區的大門口,華長利下了車:“到石江的時候,別忘了看看我。”


    “真心的邀請我嗎?”


    “我覺得我會願意看到你們。”


    胡瑩微微一笑說:“再見。”


    華長利擺下手,就向小區裏走去。


    一個年輕的保安走了過來:“林市長,這麽晚才迴來。”


    連保安都知道他現在是石江的副市長了


    這裏是縣裏領導住的小區,幾棟不高的樓房,從外麵看上去沒什麽特別的地方,但走進大院,就知道這裏確是不同於別處,寬敞的綠地間隔著一條條石子鋪就的小路,幾座亭台掩映在人工水道中,還有幾座新裝修的假山,那火山形成的熔石那一個個小洞,還透出點點的星光。


    正準備進入樓棟,一樓的門竟然輕輕地開了,一樓住的是縣委組織部部長時學生,華長利剛要問這麽晚怎麽還沒睡,時學生先說:“我剛才去你家,你沒迴來,我就站在陽台等你,正好有句話要跟你說說。”


    “那我家裏去還是……”


    時學生是個老成持重的人,大凡組織部長都有這樣的個性。華長利知道,一定是他走了之後,寧古的班子變動的事,按理這已經不是他該操心的事情了,但時學生幾年來和自己的關係處得很好,有什麽情況都及時地向他匯報,這也得到他極大的信任。


    按理說他已經離開了寧古,寧古的班子的變化就該定下來了,可他不明白為什麽還在醞釀之中,這實在是超乎常情,這也是他非常關心的一個問題,到底是呂永舉當書記,還是古維峰當書記,看來從外麵空投一個縣委書記的幾率很小,為了發展地方經濟,省裏基本上不提倡空掉縣一級的黨政一把手。


    華長利看了看時學生,心想,這樣晚時學生還在等著他,說明一定有非要跟他說的大事。也許出現了讓他感到意外的變化。


    時學生說:“這麽晚,就不去你家了,我們在大院裏坐坐就行。”


    “也好,外麵涼快。”


    假山後麵有一排塑料椅子,兩個人坐下,時學生就開口說:“我晚上被白部長找去了。”


    時學生開門見山,華長利突然想起來,今天晚上四大班子的宴請,時學生是請了假的。華長利問:“是不是出現了令人感到意外的事?”


    時學生說:“應該說是令你感到意外的事。呂縣長不動,由古維峰任縣委書記。”


    華長利大吃一驚,這樣的結果是他無論如何都是沒有想到的,白部長急忙把時學生找去,就是跟他打個招唿,


    “呂永舉知道了嗎?”


    “他們都不知道,啊,也許古維峰是知道的,他在省裏做了大動作,市委是在今天下午才改了主意,做出這樣變動的。”


    這的確是讓華長利倍感意外的事件。他一向壓製著古維峰的囂張氣焰,沒成想自己剛以離開,古維峰就出人頭地,一把坐上了縣委書記的交椅。就在前幾天,隋樹震還爭取了他的意見,也基本上明確了方向,那就是呂永舉擔任下一屆寧古的縣委書記,呂永舉還在列著架子就等明天宣布結果呢,沒想到橫生枝節,這也看出古維峰還真的不敢小覷。


    “古維峰走的是什麽路子?”華長利輕聲問,怕嚇著了自己似的。


    時學生搖頭說:“白部長一定是知道的,他神色沉重,但他什麽也沒說。”


    “真是小看了這個古維峰哦。”華長利歎息著說。現在的他已經感到無能為力。


    時學生擔憂地說:“我擔心寧古的班子要動蕩啊。”


    華長利歎息一聲。這是意料中的事情,古維峰早就想壓呂永舉一頭,現在終於如願以償,而呂永舉也不會很好的配合古維峰工作的。這樣寧古縣的發展就要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甚至還可能出現倒退。古維峰那種喜歡壓製人的工作作風,呂永舉是看不慣的。


    白福祥沒有把這樣的情況向他透露,也就證明,讓他華長利就別為下屆班子的問題操心了,但華長利突然想到一件小事,那就是他今天晚上向胡瑩和另兩個女人答應恢複寧古縣歌舞團建製的承諾,很可能就要泡湯了。古維峰是不會再把自己的話當迴事的。據胡瑩說,古維峰始終都在找到華長利和胡瑩之間的把柄,想到這裏,他就憤憤不已。


    他感到心裏有一股氣,又不知道這氣來自什麽地方。就古維峰的人品,做個縣長都不合格,幹個打打衝衝的具體事也還湊合,可現在竟然當了寧古縣的縣委書記,真是開天大的玩笑,但這已經不是他說了算的事了。


    他可能要在那幾個女人麵前丟人了,古維峰當書記,胡瑩一定是看不上的,也許她還真的不想幹這個文化局長了,盡管主管他的依舊是呂永舉,但就憑古維峰什麽事情都喜歡插手的做派,這個文化局長,也就不那麽好幹。


    他現在感到說什麽都沒什麽意義了,這樣的任命避開他,就是讓他離得遠點。


    時學生也知道華長利不好說什麽,就站了起來說:“好了,我就是提前告訴你這個消息,明天一早市委就來人宣布這個消息,白部長親自來。我就不能送你了。”


    “不用,我明天早點走,就是要避免唿唿啦啦的。哈,這些自有上級考慮,我就不說什麽了。你是個穩當的人,跟誰在一起搭班子,都是沒問題的。”


    時學生苦苦一笑,也就沒說什麽。


    華長利看著時學生說:“這些年來你始終都是支持我的,但你在我的麵前也沒做過違反紀律的事,你是個好組織部長,但我想問你一件事,古維峰在背地裏搞過我算麽黑材料?你一定是知道的吧?”


    時學生為難的撓了下頭皮:“這個嗎,其實……”


    華長利拍了一下時學生的肩膀說:“好了,我就不為難你了。我到了石江以後,你想去見我就盡管去,我這個人沒那麽多的毛病。”


    “好的。好的。還望你在新的崗位上有一番大作為。”


    華長利揮了下手就上了樓。聽到時學生關門的聲音,他就想給胡瑩打個電話,但拿出手機,又感到十分的不妥。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對她說,如果就告訴她,將來的縣委書記是古維峰,那他就有違犯紀律之嫌。


    他對胡瑩有一種既是欣賞又是喜歡的特殊感情,雖然過去從未單獨在一起過,但今天的接觸,讓他產生了一個特別的滋味。


    他擔心胡瑩以後要幹不下去。那古維峰一定不能對她放手了。可他現在又沒什麽辦法。


    他又想,該什麽樣就隨他去吧,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是渺小的,哪怕是他華長利,他本以為自己能在寧古一手遮天,可他連個縣委書記的任命,都說了不算,看來以後就隻能委屈呂永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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