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瑩一臉微笑地看重古維峰,知道這是古維峰拿自己在大家的麵前尋開心,表麵上了找個樂子,其實就是心裏陰暗的表示,但她也犯不著現在就跟一個向來以粗人自居的領導翻臉,就說:“常副縣長,你還真想聽聽寧古的曆史嗎?”


    “想啊,大家也很想,現在時間也來得及,文化局長給我上上文化課,也讓我們即將升任石江文化市長的老領導長長見識。”


    華長利心說:“這話說的,就像自己沒有見識似的。”這樣想著,就對胡瑩說:“居然常副縣長也讓我長長見識,那你就說說寧古有什麽文化的內涵,讓大家也增長些這方麵的文化。”


    胡瑩微微一笑,知道自己這是妥不過去了,她的眼睛並不看裝做一臉真誠的古維峰,也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麽了,視線掉向狀元樓的門臉說:“曆史就是文化,文化也就是曆史。寧古是個老縣。先有寧古縣,後有石江市。由於石江的地形更開闊平坦,後人就開始在石江落了腳,但石江的曆史至多不過百年,而寧古卻可以上溯到宋朝。縣城裏有幾十棟百年以上的建築,光是這個狀元樓就有著近百年的曆史,這裏有許多寧古的文化名人留下的墨寶,雖然北京也有狀元樓,但我們這個狀元樓跟那完全是兩迴事,我們寧古縣共出過十三個狀元,他們在遠赴京城做官之前就在這裏把酒言歡,酒家的老板就把這個飯店更名為狀元樓,這些曆史就是一種文化。所謂的文化並不單單是書本上的知識。”


    “哦,我明白,這些知識我也知道不少,那就說明我也是有文化的。”古維峰自己就大笑起來。


    “聽苗局長這麽一說,如果抓文化工作,在寧古縣,還真能抓出名堂啊。”華長利對就要離開的古城,心中升起幾許感慨。


    古維峰話題一轉,看著胡瑩道:“我們寧古出美女。苗局長就是地道的寧古人吧。”古維峰開玩笑的內容大多也都和女人有關。


    “我不是什麽美女。但我的確是寧古土生土長的人。我的家鄉渤海那才是出美女加才女的。”胡瑩說著嫣然一笑問大家道:“你們可知渤海為什麽是有名的美女產地嗎?”


    古維峰道:“那卻是不知,你講來我們聽聽。”


    “渤海是寧古縣的古鎮,據說宋徽宗的許多宮女被金國掠去後,除了被殺的,剩下的宮女就流落於此,被當地的百姓收留後安定下來,所以,她們的後代自然也就是美貌超群。”


    “哦,還有這樣的事兒?那宮女個個漂亮,她們的女兒也就差不了。”


    “前麵這條街也是我們寧古的一個文化景點。”


    “這話怎說?”古維峰表示著濃厚的興趣問。時間還早,大家聽著年輕貌美的文化局長在狀元樓的門前聊起文化,倒是一件很新鮮的事兒,而平時大家難得有機會聽胡瑩說上隻言片語,更沒有誰跟他們聊這些文化掌故。


    胡瑩道:“寧古上有鏡泊湖,下有牡丹江,養育的北方女人堪比南國嬌娘。宋朝浪蕩詞人柳永從西湖一路飲酒東行,忽見這北國的女兒竟也有這般秀色,就在寧古鎮的花街柳巷臥香眠玉,據說那時有個唱曲兒的丫頭叫慧兒的,一氣唱了十首,而柳永也就一口氣寫了十首詞給她,那條永慧巷就是一個佐證,但史冊卻沒有文字記載。但成吉思汗給這裏留下一把大火,把當初的寧古鎮燒的片瓦不存,卻是曆史上一段濃墨重彩的一筆。”


    季斌招唿道:“各位領導請入座吧。”


    於是大家魚貫而入,胡瑩跟在華長利的後麵,以表示自己是華長利的私人客人。


    華長利被大家擁戴到首席的位置,大家也都知道胡瑩是華長利特意邀請的客人,就把她安排在華長利旁邊的位置上坐下。胡瑩也就很自然地落座。華長利看到除了副縣長高培定去上海洽談經貿合作,四套班子的人馬悉數在座。


    看到眼前的情景,胡瑩的心裏稍稍有些不那麽舒服的感覺,在這處處都以級別定身份的官場,她寫那幾本書,在讀者的眼裏大受歡迎,但在他們眼裏,還不如手紙來得實用。胡瑩率先對大家自嘲地說:“我今天可是硬要參加林市長餞行宴會的,我不是縣級領導,但參加此次宴會我也不顧自己的身份低微,還望大家包涵。”


    古維峰坐在華長利的對麵,桌上幾乎都是半大老頭子,有幾個女的,也都是四五十歲的老女人,胡瑩自然就是眾星捧月般的人物,看著胡瑩為自己找個台階下,就說道:“今天有了你這個美女,我們的餞行酒宴也亮亮堂堂的,大家可要多喝幾杯的。”


    一個女人不會說話:“那可別把我們的美女當酒喝進肚子裏。”


    大家都在笑,隻有主管文教的副縣長時成發若有所思著。


    看了看時成發,又感到胡瑩的存在,華長利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寧古縣主抓文化教育的副縣長時成發明年即將到站,這些年來寧古縣在文化方麵是個短腿,自己認識的不夠,而這個時成發的無所作為也有責任。這個市一中校長提拔起來的副縣長,幾乎和石江市的文人們沒什麽交往,更沒有什麽新鮮的點子,乘這個機會為何不把胡瑩再提一格?


    想到這,就跟坐在同一張桌子的縣長呂永舉,副縣長古維峰,縣委副書記兼組織部長時學生道:“我這個就要去石江主抓文化的副市長,其實對文化並不那麽精通,但我們寧古縣還是有能人的。寧古畢竟是我的老家,我想在我的老家在文化建設上搞點名堂出來,彌補我過去在這方麵的欠賬,這樣苗局長就要挨累了,所以我今天把她請到這裏,是為了我以後的工作,望大家理解。”


    在座的幾個人都意識到,華長利這是在向大家下著毛毛雨,意思是讓大家關照這個由他一手提拔起來的美女局長,也就是讓她在明年的換屆中頂替時成發。


    古維峰心想,這樣做又一次體現了華長利一向霸道的工作作風,但是口頭上卻積極地表態道:“寧古就是林市長的老家,要在寧古搞個文化方麵的試驗田,那對我們是好事,苗局長自然要擔當大任的。咱寧古縣也就這麽一個苗局長這樣的人才。苗局長,你可不能跟林市長學,翅膀硬了就飛走哦。”


    胡瑩冷冷一笑說:“常縣長此話差矣。林市長是翅膀硬了就走的嗎?他的翅膀才硬嗎?他可是我們的……”


    “啊哈哈,是我口沒遮攔,我罰,我罰。”說著就一口喝了一大杯白酒。華長利的眼光雖然沒落在古維峰身上,但古維峰說了什麽,他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他想,今天古維峰說話可是夠大膽的,這也許是自己已經離開寧古,管不著他有關係。真是一個眼皮子淺的人。


    他瞟了胡瑩一眼,看到胡瑩的眼裏對古維峰充滿了蔑視。他喜歡胡瑩這樣不予俗輩為伍的情結,而古維峰就是個俗物


    縣長呂永舉雖然是個北方人,卻長得像南方男人一樣的小巧,他跟在華長利身邊已經多年,這是個老實的人,在官場上,老實的人現在真的不多了,這就是華長利始終對呂永舉心存幾分關愛的因由。


    呂永舉看了看大家,最後把視線落在華長利的臉上,憨厚地笑了笑,一副老實人的麵孔。


    華長利也親切的對他擺擺手。胡瑩心下裏微微一笑,華長利這樣親切的神色,還真是不多見呢。但華長利在自己跟前,還是很客氣的,這一個是跟自己是個女性有關,再個就是,一個再強大的男人,也要對女人表現出尊重,這是個素質問題,對一個文化女人,就更要顯示出更高的尊重的程度,從這點來說,胡瑩認為華長利的霸道還是根據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才對。


    呂永舉對華長利說:“林市長有什麽話要對大家說的?”


    在華長利的麵前,他從來不多說什麽,現在卻要他非說不可了。今天這個宴會由他來主持,除了華長利,他就是寧古縣最大的領導,華長利離開,他自然要表個態的。


    “我今天什麽也不說,就聽大家說,大家說什麽我的好好地聽著。”


    “那好,那我就先說了。今天大家來得夠全的,說明大家離不開林市長啊。”呂永舉說了一句不那麽恰當的玩笑,開始認真地說,“我們寧古縣的經濟發展林市長是立了大功的,可以這樣說,沒有華長利在我們寧古當這五年的縣長和三年的縣委書記,我們各個方麵都要不縣長差多了。”


    呂永舉的話被一陣掌聲打斷,胡瑩也跟著鼓起掌來,而且她的小巴掌就在華長利的眼前啪啪地拍的直響。


    呂永舉接著說:“所以呀,華長利從我們的書記,去到石江市當上了副市長,雖然是我們的驕傲,但他走了,我們還真是舍不得,但他有了更大的發展舞台,石江在我們的眼裏,那就是個大城市,林市長以後就是抓文化的文化人,我們也要多在文化上下下功夫,這樣才能跟上林市長的步子。”


    華長利說:“我這個沒多少文化的人,去抓文化,不玷汙了文化就行啊。”


    呂永舉繼續說:“林市長那絕對不是沒有文化的人。既然今天喝的是文化的餞行酒,就從文化開始。為了祝賀林市長高升,大家幹了這第一杯後,挨個輪,然後每人背一首詩詞,背不下來的就罰酒。紅樓夢裏那些小姑娘都是這樣喝酒,這也是咱們中國的酒文化,今天講文化,酒文化也是文化。”


    胡瑩笑著對華長利小聲說:“別說,呂縣長這幾句話還真帶著文化水平,背詩啊,寫詩啊,還真是酒文化的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現在那些所謂的酒文化,其實都在糟蹋我們古老的酒文化。呂縣長居然在這個時候,想起了紅樓夢那些詩社飲酒的事兒,還真讓人高看幾眼。”


    華長利說:“你以為我們這些當領導的,還真是沒文化啊?”


    胡瑩抿嘴一笑說:“那是,誰也不能說你沒文化,可這裏就是有沒文化的,雖然也有所謂的大學文憑。”


    華長利知道胡瑩說的是古維峰,古維峰是工人出身,當上了幹部後,趕緊又是弄文憑,又是找人考試,大學文憑總算弄到了手,其實他自己就沒上過幾天的課,但現在這樣的幹部多了去了,十個中有八個的文憑是混到手,或者幹脆就是買來的。


    大家都說呂永舉的提議很有意義,真是顯示出慶賀華長利榮升為主管文化副市長的主題精神,為了這個提議,大家先幹了第一杯後,呂永舉說:“那就由我先來。”


    這些整天就知道投資啊,gdp啊,建馬路啊,蓋房子啊等等的政府官員,其實個個都會背誦幾首自己喜歡的詩。呂永舉很像那麽迴事,聲情並茂地背誦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迴。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五花馬,千金裘,唿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雖然背的不全,但這首詩在座的除了胡瑩,就沒有一個人能會超過三句的,自然贏得大家的一片喝彩。


    華長利說:“這首詩李白就是勸大家喝酒的,呂縣長背這首詩,就是讓我們大家喝酒啊。”


    古維峰說:“那就喝啊,這詞兒寫的真好,是誰寫的?”


    胡瑩說:“林市長不是告訴你是李白嗎?”


    “哦,李白我認識,哈哈哈。”


    大家為呂永舉背的詩說好,呂永舉道:“該老常的,今天咱們就看誰沒文化。”


    古維峰道:“背毛主席的詩算不算?我們念書的時候就學毛主席的詩,那時我可是把他老人家的詩背得滾瓜爛熟的。”


    華長利認真地道:“我覺得應該算。我也隻會背幾首毛主席的詩。北國風光什麽的。但我提議,苗局長一定要當場做首詩。”


    胡瑩笑道:“今天可真跟文化有關了,看來我以後的工作好幹了。”


    古維峰說:“那是,今天沒文化的人,像我這樣的,也跟著有文化了,但我們現在都想聽聽苗局長當場能編出什麽好詞兒出來。”


    她想了一下,一首詩就脫口而出:


    柳枝綻新綠


    逢春一時新


    文起興四海


    龍騰振古今


    大家都聽出這詩的特別之處,禁不住響起一片叫好聲。


    華長利道:“苗局長,你這是給我鼓勁呢。我還不知道這文化市長該從何抓起呢。”


    古維峰也道:“真是文化人啊。出口成章。”


    呂永舉說:“老常,現在該你的了。”


    古維峰撓了撓頭皮說:“要是在酒桌上說些黃段子,那要多少有多少,可現在弄這些詩啊詞兒的,你們說沒這不是難為我嗎? 不過,既然林市長要到石江當主管文化的副市長,今天大家在這裏談的又都是文化的詞兒,那我就來首毛主席的詩,大江東去……”跟著就舞動起了胳膊,十分的有氣勢。


    大家哄堂大笑,華長利拍了拍古維峰的手說:“哈,這可不毛主席的詩。”


    古維峰撓了撓頭皮:“是嗎?哦,是我竄籠子了,看來我還是會幾首的啊,還不算完全沒有文化的人。”接著咳嗽了一聲,“這文化人就是邪,還從來沒這樣喝過酒。紅軍不怕遠征難……這是毛主席的吧。”


    大家一起說是,古維峰又蒙住了,大家一陣大笑,古維峰拿起酒杯:“咳,還是喝酒痛快。”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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