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過這樣的情景,一個縣委書記去吃飯,也就是舉行餞行的酒宴,竟然這樣盛況空前,大張旗鼓,華長利歎了口氣,他想發火,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發,也沒必要去發。如果自己往下走,而不是提升,就不會是這樣的排場不說,甚至就會灰溜溜地走出這座大樓。官人和流水相反,應該說是水往低處流,官往高處走才是。


    十幾輛光可照人的小汽車,在黃昏的夕陽下,在這條寬闊的馬路上緩緩前行,形成蔚為壯觀的氣勢。華長利不想在這方麵做文章,他的思緒落在了這些車的上麵。


    有路就要有車,現代社會的路,基本是為了車才提供出最優越的條件的。作為一個男人,華長利也和許多男人一樣,是喜歡車的一族。他娛樂的一個方式,就是看那些新車型的問世,他也關注有什麽新能源的汽車,可以真正改變人們過度消耗能源的習慣,給這個世界一個新鮮的空間。


    車對於男人,就跟首飾之於女人。貴婦人就應該佩戴貴重的首飾一樣,有身價的男人自然就喜歡華貴的汽車。但他又是個有著特殊身份的人,就不能在這方麵顯得過於奢侈。而一個官人的奢侈,就往往成了腐敗的溫床。


    不過,人總有點炫耀自己的一點點的個人愛好。作為官人,既不能炫耀自己的財富,又不能展示有多少個美女。但從心裏上講,作為一個官人,要想完全的沒有自己的私心,那也不現實。華長利看過那些名人,其中就包括趙本山的座駕,那裏功能的完備煞是讓人羨慕,儼然是一個男人活動著的行宮。


    一個男人總有自己喜歡的東西。由於自己的身份,華長利既不能過多地喜歡票子,更不能讓大家知道他也是喜歡女人的,但他喜歡名車,卻可以公然地讓大家知道。但國家對政府官人的用車,做了明確的規定,做為一級的縣政府,也不能超出太多的標準,但又要滿足華長利這樣的愛好,也就在暗中做了手腳。


    從外表看上去,華長利的車子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就是一個極其普通的豐田大吉普,六七十萬的樣子,這對於一個縣委書記的座駕,也就沒人太挑毛病,華長利又是對寧古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的主要領導。


    但隻有坐在車上,才知道這才是真正高檔的車子,花了幾百萬增加了各種豪華配置,讓人坐在車上就感到到了行宮一般。雖然趕不上那些名人的豪車的配置,但也絕對不是一輛普通的車子了。正因為這樣,車子除了司機和華長利這個主人,幾乎就沒有別人上來過。


    這輛車此刻卻即將迎來一個寧古縣有名的美女。


    車子平穩地滑行著,華長利坐在車的後麵,摁下車窗,看著漸漸退後的雄偉建築,仿佛在最後一次看著自己用心完成的一件珍愛的作品。


    馬路兩側的丁香樹開得姹紫嫣紅,十分的鮮豔。草坪地毯般平展展地鋪陳開去。他倒是沒去過華盛頓,但從影視裏來看,和那白宮的外景也沒有什麽大差別。難怪連古維峰都稱讚他的大手筆。


    華長利突然笑了一下,張小淩迴頭看了看華長利,華長利不主動跟他說話,他決不能率先發言,看到華長利居然自己笑了起來,就問:“林市長想起什麽好笑的事了吧?”


    “我也感到我們這個黨政大樓真是漂亮,可惜我是沒緣在這裏工作嘍。”


    “林市長,你那是升官了啊。”張小淩說。


    “升不升官的我倒沒有看的那樣重要,我隻是感到我蓋了一迴這個大樓,卻沒在這裏呆幾天。”


    “林市長,你還會經常迴來的吧?”


    華長利順著自己的思路說下去:“網上沸沸揚揚地把我們的黨政中心比作寧古縣的白宮,我看比的不錯嘛。你看這白色的樓體,這綠色的草坪,還真是有幾分白宮的樣子。那白宮幾年就換一次主人,我還以為我會長期在這裏呆下去,卻也像白宮一樣,這麽快就換了主人。”


    張小淩熱情地說:“別的不說,就您力排眾議建的黨政中心和這條永寧路,就沒有人不記著你的,至於別人說什麽,幹事情哪有不被人說的?”


    華長利點點頭說:“嗯,有道理,你有這樣的胸懷,還能進步。”


    張小淩的情緒立刻就蔫了,說:“您都走了,我還怎麽進步?”


    “嗬,這話可不對哦,進步是自己的事,和別人有什麽關係?”


    張小淩歎了口氣說:“你走了,我們這個黨政辦公大樓,就真的成了白宮了。”


    華長利看著張小淩,沒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意思?”


    “這還不明白嗎?”


    “你是說這裏就是古維峰的天下?”


    張小淩哼了一聲。誰都知道,古維峰的工作作風,讓所有的人都難以招架。但這裏還有呂永舉,古維峰充其量也就是個縣長的位置,也還是有人可以掣肘他的。


    華長利從倒車鏡裏看到文化局長胡瑩那修長的身子出現在路口,她似乎準備到在這裏攔出租車。


    “停一下。”


    車子吱嘎一聲停在了路邊。


    華長利問司機張小淩:“苗局長的車怎麽沒在?”


    “前幾天去北湖頭撞在樹上了,現在大修呢。”


    “怎麽迴事?”


    “據說是省裏來了兩個畫畫的要去湖上看看。晚上急忙往迴趕,車子就撞到了樹上。”


    幾天前省裏來了兩個畫家和本縣的畫家做了一番交流,共同開了一場畫展,接著就有縣文化局的領導陪著去了有名的鏡泊湖,但華長利卻不知道這次旅遊卻出了事。


    華長利趕緊問:“富局長就是這次受的傷?”


    “是的。那天苗局長去市裏開會,她就躲過了一劫。”


    華長利籲了一口長氣,她沒出事就好。


    “那就捎上她吧。今天她是我特意邀請的。”


    “她也去赴宴啊?”張小淩看著華長利。


    胡瑩隻是個科局級,可今天晚上到場的都是縣裏四大班子的領導,個個都是副縣級以上的人物,張小淩不解地看著華長利。


    “怎麽,不行啊?”華長利的口氣冷了下來。


    “我就是隨便一問。今天不是縣裏的領導為你餞行嗎?”


    華長利擺擺手,不讓他說下去。


    對於寧古縣這個難得的美女加才女,在華長利的心中,占有著特殊的位置。


    華長利對於胡瑩的認識,還是那本《巨浪振古城》的長篇報告文學,才使華長利認識在這個寧古縣城,還有這樣一個才女的。而在他的印象裏,那些肚子裏有點墨水的有才華的女人,都是相貌平平,性格古怪的十分特別的人物,可他見到了胡瑩,就覺得自己這樣的認識實在有失偏頗,既美麗又有才華的女人不是沒有,就在他們寧古就有這麽一個,而且還真的是出類拔萃的。


    那段時間華長利的桌子上經常出現一封私人信件,那就是一個叫胡瑩的人,要對他進行私人采訪,采訪的目的,是這個胡瑩要給他寫一本叫做《巨浪振古城》的報告文學,胡瑩提出要麵對麵地接觸一下當時還是縣長的華長利,這讓華長利稍稍感到新鮮,他也向秘書打聽了一下這個胡瑩是個什麽樣的女人,秘書告訴他說:“胡瑩是寧古縣群眾藝術館的創作員,是個寫小說的,她寫的小說還是不錯的。”


    華長利隻是哦了一聲,就沒把這個當迴事,可是有一天胡瑩竟然自己找上門來闡述了自己要寫這本書的目的,這才讓華長利覺得還真的有必要寫這樣一本書。他也就沒怎麽當迴事地見了兩次胡瑩,沒想到的是,這書還真的寫出來了,也正是這本書,讓華長利在出席央視經濟頻道經濟發展百強縣的競爭中露了臉,他也這才有時間看看胡瑩給他寫的這本書,他這一看不要緊,這才知道,這書寫的可是了不得,絕不是僅僅給我唱讚歌,而是站在一個時代發展和寧古這個具有自身特點的地域,走什麽路的高度,來闡述一個縣長的經濟發展理念。


    沒想到一個寫小說的人,居然有這樣深刻的時代感和經濟振興的意識,《他也感到《巨浪振古城》這個名字起得好,這本書經過王小丫的宣傳,立刻在這次經濟發展百強縣的爭奪中大受歡迎,這也給華長利爭了榮譽,他和寧古的名氣立刻高漲了許多。那次他還是第一次主動約見了胡瑩,胡瑩笑吟吟地出現在他的辦公室時,他感到一陣光輝照在自己的辦公室裏,他暗道:“都說美女像太陽,照到哪裏哪裏亮,這還真不是隨便說的,自己的辦公室還真的沒走進過這樣年輕漂亮的女人,因為他在辦公室幾乎很少接待沒正經事的人,在他的眼裏,美女就沒有幾個有正事的。


    也就在胡瑩走進他辦公室裏的一瞬間,他突然想到現在的文化局長幾乎毫不作為,他就在心中決定,由胡瑩當這個文化局長,一個月後胡瑩走馬上任,從一個創作員,直接提拔到局長的位置,在寧古還真的惹出了一場風波,但華長利和胡瑩從未有私人的交往,大家也隻是認為,胡瑩靠著一本書,為自己打開了仕途,但誰也不知道,胡瑩她根本就不想當這個局長,她後來表示了一句話,那就是:“我這個局長可是為你當的,你如果走了,我就要辭職。”


    在縣裏所有科局級的領導中,胡瑩是最年輕的,不到三十,就像一個大學裏的年輕教師,或者是個在讀的博士,一副書卷氣,衣著簡單但絕不俗氣,一條長裙掩飾著她那修長的雙腿和富有彈性的臀部,一件薄絨小衫使一個女人的上肢和下體斷開的非常明顯。


    有人說上身展示的是美,下身展示的是欲。他剛好從後麵看到小衫下那一抹雪白的肌膚,如果他好色的話,就會由此展開聯想。


    但他並不這樣庸俗。


    雖然胡瑩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但對於這個美女加優雅的才女,他隻是遠距離的接觸和觀賞,即使在工作上,直接接觸的也不多。此刻,華長利順著車窗向胡瑩看去,他還很少這樣看一個女人,尤其是看自己的下級,他發現,偷偷地看一個女人,一定要需要一個好的心情,不然你就很難對進入你視線裏的女人有一個公允客觀的評價。


    他由此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胡瑩是個有著十足書卷氣的女人,這在這個剛剛發展起來的縣城,除了追求經濟,其他方麵還有許多不盡人意的地方的人群裏還真不多見。這個女人自恃自己才高,跟誰都不親不近,雖然身為官人,但並不崇尚權力。也許真正的文化人都是這樣,但這也說明將來跟這些文化人打交道,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知道,胡瑩卻是縣裏唯一的一個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雖然隻是個名號,但也說明這個女人不止是寧古縣的名人,她的傲慢完全是理所當然。


    張小淩把車停在胡瑩的跟前,看到是華長利的車,還把胡瑩嚇一跳。


    “苗局長,上我的車吧。”


    其實事情也真是湊巧。這幾天胡瑩就在為一件事糾結。那就是華長利離開寧古,到石江擔任主抓文化的副市長這瑪事。


    按理說一個縣委書記升任副市長,這和作為下屬的局長根本沒什麽瓜葛,但胡瑩總覺得自己欠著華長利一個人情,自己一個文化館的創作員,居然被華長利直接提拔到文化局長的位置,即使自己不是特別的喜歡當官,這樣的知遇之恩,也足以讓任何一個人都不會不當迴事的。但自己於公於私都沒有請一個即將升任副市長的縣委書記吃飯的理由。


    就在這個時候,胡瑩居然接到了華長利請她吃飯的通知,而且還是領導的個人行為。


    “林市長,今天都是縣裏的領導,我去是不是不太好啊。”胡瑩站在車前,猶豫著說。


    “沒什麽不好的,上來吧。”華長利和藹地說。


    “我倒是想去,但別讓大家產生誤解就好。”


    華長利笑道:“沒有那麽多的毛病。寧古是個大縣,你又是文化局長,以後你更是我工作依靠的主力,我這個沒什麽文化的人去主抓文化,你可不能看我的熱鬧啊。所以,我今天借縣裏給我送行的酒,也同時請你。最好跟我講講石江文化界的情況。”


    胡瑩擦了擦眼鏡下的汗水說:“那我可擔當不起。我還是乖乖的聽命吧。”說著就上車。


    胡瑩似乎並不想跟華長利坐在一起,轉過頭問:“林市長,明天就要離開寧古縣了,想到這,心裏還真不是滋味。”


    “我在這裏對你這個文化局長的工作也沒怎麽支持啊。”


    “你還想怎麽支持?”


    胡瑩用她那特有的笑容,來麵對華長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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