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儒家治理下的中山,尚武精神大大削弱。但此次司馬憙所率之兵,多數是靠近太行山的部族子弟。


    這些人久在山中生活,上高爬低、行動迅捷,山地戰鬥水平還是有的。


    隨著行軍司馬一通鼓聲,中山國的伏兵從預設陣地殺出,在一片震天動地的喊殺聲中,如同餓虎撲食般衝向傷亡慘重的趙軍。


    司馬憙養尊處優慣了,再加上今日親臨戰場,難免緊張。眼看戰局已定,方才感覺口渴難耐。


    “來呀,煮茶!”


    司馬憙也和中原貴族一樣,腸胃被漢國出產的茶葉深深折服,一天不飲上那麽幾壺,就覺得渾身疲乏、四肢無力。


    一群親衛立即拿出精製的青銅茶具,在太行之巔拾柴生火,懸壺煮茶。並將早已準備好的幹果、蜜餞、點心、肉幹等擺好,供相國享用。


    中山國的伏兵殺到葫蘆穀中,才感受到趙軍的頑強。


    本來他們以為趙軍已經死傷枕藉,潰不成軍,衝將上去,收割人頭便是了。


    但沒想到的是,透過漫天的塵霧,突然飛射出一波箭雨,將第一波急於立功的中山士卒放倒了一排。


    十數名親衛們使勁地扛起巨盾,趙固順勢從盾下麵爬了出來。關鍵時刻保護主將的安全,趙軍在日常演習中不知練習了多少遍。


    這次,日常的演習發揮了作用,保證了主將趙固的安全,確保全軍不至於指揮失靈。


    趙固立即下令道:“尚可行動者,向我靠攏,一起衝出葫蘆穀。受傷者聚成環形陣地,原地禦敵!”


    命令一聲聲地傳將下去,主將還活著,給了趙軍極大的作戰勇氣。


    很快,胳膊腿能動的趙軍迅速向趙固處靠攏,而受傷未死、行動不便者,則背靠背組成一個個環形工事,對抗中山軍的進攻。


    中山軍整頓隊形之後,再次發動進攻。趙軍畢竟損失較大,且中山軍人數占優,很快就被突破陣地,兩軍進入了肉搏狀態。


    晉陽的趙軍,都是由趙氏的死忠之士組成的,對趙氏的忠誠度到了頑固的程度。


    極度忠誠加持之下,戰鬥意誌也極度堅強。且趙軍裝備好於中山軍,趙軍以哀兵之氣,竟然打出了一波反擊小高潮。


    趙固率領殘軍,連續突破兩道葫蘆關卡,向下遊方向突圍而去。


    中山軍甚至對那些行動不便的趙卒組成的環形陣地也久攻不下,最後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突入陣地,才發現趙軍都是些傷兵組成的。


    中山軍瘋狂地對趙軍的傷兵展開殺戮,以發泄心中的不滿。一具具趙軍死屍,被中山軍砍成肉泥,仍不肯罷休。


    葫蘆穀方向傳出的巨大聲響,經過太行山深穀的層層傳導,傳到了後方陽文君趙豹的耳中。


    趙豹大驚,立即下令全軍披甲,火速奔赴葫蘆穀。


    遠遠地,趙豹就看到了山巔之上升起的嫋嫋孤煙。趙豹斷定,山上可能是敵軍的指揮所,藏著敵軍的最高首腦。


    擒賊先擒王!來人,上山!


    趙軍派出精銳小隊,立即向山頭上摸了上去。而此刻,司馬憙的茶煮得恰到好處,茶香撲鼻之中,中山相國正在聽著山下傳來的喊殺聲,慢悠悠地享用著成功的喜悅。


    太行山中的山脈,並不是那種陡起陡立的孤峰,往往是連綿不絕的山脈,如同海中的波浪一般,一峰接著一峰,一山連著一山,不絕如縷,不斷如帶。


    趙豹軍從遠處就開始登山,恰好避開了中山軍設置在山腳下的守衛部隊,十分順利地就摸到了司馬憙的營帳處。


    透過茂密的樹林,趙軍看到了中山國“山”字形的旌旗,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這些年來,趙國被魏國打、被漢國打,被齊國占便宜,也就罷了,沒想到啊沒想到,你中山國這個小鱉孫也敢來欺負趙國!


    校尉看到司馬憙周邊護衛不多,立即下令:“弓箭手,每人瞄準一人,先射三輪!記住,中間飲茶者,非富即貴,不可使之受傷,務必生擒!”


    “嗖嗖嗖!”


    箭矢唿嘯而出,第一輪箭雨瞬間射倒了司馬憙周圍大部分的侍衛。


    第二輪箭雨緊接著到來,剩餘的侍衛紛紛舉起盾牌抵擋,但還是有不少人中箭倒下。


    司馬憙此時驚得打翻了手中的茶杯,起身欲逃,第三輪箭雨如約已至,圍繞著他的四周射出一圈密密匝匝的圓形,嚇得這位中山相國又蹦又跳,不敢下腳。


    趙軍趁勢呐喊著衝出樹林。司馬憙傷亡慘重的親衛們雖欲抵抗,但很快就被趙軍砍翻在地。


    趙軍校尉大步來到司馬憙麵前,柴火正旺,茶湯滾沸,香氣氤氳,血流滿地。


    校尉惱怒中山國膽敢捋趙國虎須,抬腳就將茶爐踢翻在空中,爐中滾燙的茶汁正好灑向司馬憙的頭上、臉上,頓時將他燙得崩八亂跳,鬼哭狼嚎。


    轉瞬間,司馬憙的臉上、頭上就被燙起星星點點的大燎炮,整個人如同一隻蝦米一般,顧頭不顧腚地趴在地上,嚇得渾身篩糠,大小便失禁。


    校尉強忍著怒火,一把揪住司馬憙的頭發,一手橫劍在其脖頸之上,咬牙切齒地問道:“老賊!爾是何人?!”


    司馬憙牙齒打戰,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囫圇話:“本……本相……司馬憙!”


    校尉用劍背“piapiapiapia”拍打著司馬憙的腦袋:“中山狗,焉敢攻趙?”


    司馬憙連聲叫喚:“壯士饒命,事出誤會,誤會!”


    此時,山下的陽文君趙豹率領眾軍對中山軍形成了反包圍,突圍至前方的趙固知道後方有援軍,也率領殘兵重新殺迴。


    中山軍步步後退,反而一點一點退入了葫蘆穀中,成了被圍的一方。


    “稟陽文君,屬下擒獲了中山相國司馬憙!”校尉將臭不可聞、渾身濕溺的司馬憙扔到了陽文君的車前。


    陽文君趙豹怒喝道:“司馬憙,老賊!安敢犯我邊境,殺我士卒?莫非欺我趙劍不利乎?”


    司馬憙此時早已狼狽得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聽聞校尉稟報陽文君,立即打起精神來套近乎:


    “不敢不敢不敢,呃……當年在邯鄲之時,憙曾請過陽文君赴宴,陽文君曾記否?”


    陽文君冷哼一聲:“司馬憙,下令爾部所軍,立即停止抵抗,否則,要爾狗命!”


    司馬憙被趙軍如同拎小雞一般拎上高坡,扯著公雞嗓子向場中的中山軍喊話:“本相在此,本相在此!”


    戰場之中的中山軍一見司馬憙被俘,俱是大吃一驚,立即脫離與趙軍的肉搏,形成戰陣自保,嚴密地注視著戰場上的形勢變化。


    司馬憙哭喪著臉道:“趙與中山,事出誤會。本相命爾等,全部放下武器,不得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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