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的鴨子居然硬生生給飛了,東方大單於氣得吹胡子瞪眼,大罵手下無能。


    同時他也明白一個道理,可能吳起真的就在野兕澤中,否則漢軍為什麽拚了命地層層攔截呢?


    當即下令,全軍繼續向野兕澤推進,且不用管這些小股部隊的騷擾。


    在天色微曦之際,東胡主力遇到了聶政的阻擊部隊。


    聶政的任務是,務必擋住東胡主力兩個時辰,為野兕澤之戰贏得時間。


    完成這項任務的核心是盡量拖延時間,而不是消滅多少敵人。


    基於這種分析,聶政並沒有一上來就拚盡全力,而是在防禦方麵做足了功夫。


    收編了禿不倫部和兩萬偽軍之後,聶政所部兵力達到了恐怖的六萬人。


    六萬人排成了四個大型的方陣,橫亙在東胡兵前往野兕澤的必經之路上,左右綿延五裏多長,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人肉長城。


    陣前無一例外拉上了絆馬索,挖下了陷馬坑,撒下了鐵蒺藜,布下了鹿角陣,架起了拒馬搶,甚至還因形就勢挖出許多拒馬壕溝。總之就是針對騎兵製造更多的困難,絕對不能讓他們順順當當地通過。


    而在四個方陣的關鍵陣眼,部署了二百輛弩車、三百輛架火戰車,另外還有毒藥噴筒、一窩蜂等單兵武器。


    大隊來襲的東胡騎兵,先被絆馬索絆倒一批,又被陷馬坑吞掉一批,再被鐵蒺藜傷了無數馬匹,尚未抵近聶政的軍陣,馬速已經慢了下來,騎兵的衝擊性與速度性至此大打折扣。


    聶政命令弩炮手與火器營:“我軍以遏敵為主,不求殲敵數量。故遠程弩箭,以點發為主。”


    點發,主要是發揮其遠程威懾力,打擊一小撮,震懾大多數,使東胡人畏懼不前即可。沒必要為了追求痛快,將弩箭一股腦兒都打光了。


    時間拖得越久,越有利於後方野兕澤大戰的勝利。


    東胡前鋒主將試圖催動一些小部落騎手充當炮灰,隻要他們把鐵蒺藜都踩了,後麵大軍自然就沒有鐵蒺藜可踩了。


    這些小部落的騎手也是磨磨蹭蹭不敢上前,反反複複試探,將雙方對峙時間拉得更長。


    東方大單於在後方不住催促,前鋒主將遂強逼小部落上前衝鋒。這一切,都被聶政在望遠鏡中看得清清楚楚。


    他轉頭對弩車營校尉道:“看到沒有,那個一臉大胡子的家夥,幹掉他!”


    弩車營校尉道:“迴將軍,弩車沒準頭啊,還得火器營一塊協作。”


    聶政道:“可以,爾等自去商議。”


    弩車營與火器營兩名校尉一合計,調動了兩輛弩車和四輛架火戰車,共同瞄準了大胡子東胡前鋒的方向,來了一輪齊射。


    弩車負責遠距離狙殺,架火戰車負責大麵積火力覆蓋,一輪齊射已畢,硝煙彌漫之中再也不見大胡子。也不知是弩車還是架火戰車發揮了作用,兩位校尉重重一擊手掌,相視大笑。


    遠距離狙殺的寒蟬效應很快顯現了出來,東胡騎兵在旁邊踟躕不前,無論怎樣下令,都不肯上前。


    大單於眼珠子一轉,遂命令奸相子之的偽軍上前清除蒺藜,負責打頭陣。


    偽軍集中了一批厚重高大的重盾,組成超級盾陣,正前方向防守得嚴嚴實實。同時士卒穿上了三重之甲,將單兵防守也做到風雨不透。


    以此類推,組成了二十個超級大盾陣。他們割斷絆馬索,探明陷馬坑,撿拾地上的鐵蒺藜,刨除鹿角,竟然開辟出幾條道路,一點一點接近聶政所部陣前。


    架火戰車對這種厚重的大盾根本沒有效果,盾上紮滿了箭矢,但絲毫不能對偽軍們造成一丁點傷害。盾陣後麵的他們,該幹嘛幹嘛。


    弩車強勁的衝撞力和穿透力,也不過擊碎厚盾而已,長長的箭矢破盾而後,就被牢牢地卡在其中。早有準備的偽軍們,換上另一麵盾,或者組成雙層厚盾,繼續前進。


    聶政放下望遠鏡,氣定神閑地對火器營校尉道:“上燒烤吧!”


    早已準備好的猛火油包,被綁到弩車的弩箭之上。當長箭發射之時,猛火油包被帶了出去,然後重重地摔在盾牌之上,四下碎裂,散發出猛火油特有的芳烴氣味。


    緊接著,一陣尖銳刺耳的唿嘯聲劃破長空!那些早就精心準備好的火藥箭如同流星般疾馳而來。


    刹那間,猛火油的燃燒屬性被激活了,早已與氧氣充分混合的油脂轟然而起,火苗如同毒蛇一般在東偽軍的盾陣中蔓延,濺起的火星如雨點般撒落一地,引起了更大的火勢。


    盾陣內,熾熱的高溫和滾滾濃煙,讓人幾乎無法唿吸。同時火苗還在無孔不入,乖張地舔舐著盾下的每一名偽軍。


    隨著一聲聲慘叫,原本堅固無比的盾陣,頓時四分五裂,在大火的炙烤麵前,偽軍們驚恐地尖叫著,四處逃竄,將更多的火種帶入了後方陣內。


    配合猛火油的驚人表現,聶政又命人送上一波箭雨,收割了一波偽軍的人頭,徹底打擊了敵軍的進攻意誌。


    大單於怒不可遏,本來已經清除出的道路,被熊熊大火完全給封上了。


    同時他更加堅定,吳起就在後方的野兕澤中,否則,漢軍不至於死守此地,既不衝鋒,也不撤退。


    大單於左右望了望聶政的軍陣,綿延在五裏左右。然而這個陣勢擺得再雄偉,也不可能將道路全部堵死,要知道這裏是平原,不具備“一丸封關”的可能性


    他下令道:“子之,率人在此繼續進攻,諸部騎兵兵分兩路,從兩側繞過敵陣,直趨野兕澤!”


    子之瘋狂地下令偽軍們繼續進攻,完全不顧這些小卒的死活。因為今時今日,子之的命運已經同東胡人死死綁在一起,隻有保留東胡人在燕國的存在,子之方能安危無恙。所以,他必須拚命。


    聶政從望遠鏡中看到這一切,也是心中一驚。自己的軍陣雖然擺得高明,但東胡人馬快。


    如果他們決意繞過自己,直接前往野兕澤進攻的話,自己的阻擊任務就算是失敗了!


    聶政活動了一下胳膊,少不得自己要主動出擊了!擒賊擒王,若能殺到東胡陣中攪上一陣,甚至威脅一下東胡大單於,或許可以緩解一下東胡進軍的速度。


    “將軍不可,漢王有令,四鎮以上將軍均不許下場鬥將。”親衛們立即高聲阻止。


    聶政微微一笑:“形勢需要,有何不可?比如端木伯禦……”


    這時一個聲音遠遠傳來:“聶征東,安敢違抗君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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