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南蠻諸洞的無當飛軍,充分發揮其山地步兵的優勢,腳程好得驚人,一夜之間奔襲百裏,連下陰密、杜陽兩城。天明時分,已經出現在庶長嬴國岐山大營的側翼。


    天色將明未明之際,正是人深度睡眠之時,細標揮舞著長槊指著霧色中的秦營道:


    “弟兄們,岐山營中早炊已備,正待我等前去享用,殺!”


    三千藤甲兵披上藤甲,貓著腰向前,執行突破任務。當他們的身影隱隱約約地出現在晨霧裏,還是被岐山營壘中的秦軍發現了。


    隨著一陣急促的鑼聲,秦軍的敵樓及時發出預警,從夢中驚醒的秦軍手忙腳亂地撲到營壘邊,操起弓箭向外射擊。


    藤甲兵的優勢立即顯現出來,他們手持藤盾,頭戴藤盔,身披藤甲,藤甲的柔韌性有效克服了箭矢的衝擊力,遲滯了箭矢的前進方向,將箭矢的衝勁化於無形。


    同時藤甲還有輕便的特點,藤甲兵一邊防禦著秦軍的進攻,腳下仍在快速地移動著。


    於是秦軍看到震驚的一幕,對麵這些像“樹人”一樣的敵軍,完全不懼怕箭雨的攻擊,頂著如蝗似雨的箭支,飛快地撲向營壘。


    滿熊羆率領的弓弩手緊隨其後,當藤甲兵成功吸引住秦軍目光的時候,滿熊羆大聲下令:“放箭!”


    漫天的飛矢唿嘯而至,將岐山營壘籠罩其中,結結實實給秦軍造成了一波傷亡。


    趁著秦軍慌亂之際,細標身先士卒緊跑幾步,手中長槊在地上一戳,槊柄強大的彈性將他短小精悍的身體送上天空,猶如天神下凡一般躍過營牆,落在了秦營之中,落在了防守秦軍的背後。


    這支長槊,還是當年黃花坪設伏時,細標從巴軍將領手中奪得的,這些年來越用越順手,使細標的戰鬥力更上層樓。


    細標人未落地,先將長槊掄了一個圓圈,將周邊的秦兵如同秋風掃落葉般地掃飛了出去,秦軍的防線頓時出現了一個缺口,無當飛軍的士卒們嗷嗷叫著就衝了進來。


    久未衝陣的公子虔又聞到了熟悉的戰場氣息,不顧親信的阻攔,掄著兩柄大銅鎚也殺入營中。


    “擋我者死,躲我者生,老秦人睜眼瞧瞧,本公子又迴來了!”


    公子虔的勇猛在老秦人中廣有口碑,一見這位殺神又重新迴到關中,秦軍的心理防線頓時崩塌,全軍如同潮水般地向後撤去。


    消息很快傳到後帳,庶長嬴國正在組織第二梯隊,夯築第二防線,一聽公子虔突然殺迴來了,頓時懵了。


    公子虔的突然出現,並且對岐山營壘進行攻擊,這預示著公子虔和公子向很可能結成了聯盟。


    敵我力量對比發生了新的變化,之前一味進攻的政策很可能要改變了。


    而且,庶長嬴國很怵公子虔,論打仗嬴國根本不是公子虔的對手。


    中大夫慶載及時勸諫:“將軍,此地不宜久留,我軍當退守涇水東岸,依托山形水勢構築新的防線,並速將軍情稟報君上,請求增援。”


    庶長嬴國正中下懷,立即下令全軍後撤到涇水對岸。


    無當飛軍成功占據了大營,果不其然,秦軍的晨炊準備了個七七八八,無當飛軍一戰打完,正好吃飯。


    而且,還繳獲了大量來不及撤走的糧草、軍械等物,不僅可以為部隊進行有效補充,更為接下來的作戰提供了充足的武器。


    另一麵擁護公子向秦軍也看到了這一神奇的景象,一支不明軍隊突襲了庶長嬴國的軍營,嬴國大敗而迴。


    戰事已了,公子虔緩轡而行,來到菌改一方的營壘麵前,要求與菌改對話。


    菌改聽聞軍報也是極度震驚,公子虔率軍突然由北而來,表明他是經過義渠人的地盤而殺入秦國的。最合理的解釋是,公子虔已經和義渠人合流了。


    菌改一直擔心強大的漢軍護送公子虔入境,所以這些年來,他在大散關、陳倉道、渭水河穀等險要地段布下重兵,據險以守。


    即使在庶長嬴國攻勢最猛的時候,也沒有動這幾處鎖鑰之地的一兵一卒。這是一名秦國老臣的擔當與責任。


    但公子虔勾連義渠人突入秦國腹地,使菌改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義渠人的野蠻與破壞,顯然是關中大地的大劫難。


    菌改出城,與公子虔對話:“公子由北而來,莫非已與義渠戎達成媾和?”


    公子虔道:“虔欲迴秦國,奈何將軍不允,隻好借道義渠。”


    菌改強壓怒火:“公子曾記否,當年與臣並肩血戰義渠乎?”


    公子虔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義渠人願意臣伏於我,胡不用之?”


    菌改:“公子啊,義渠戎多年來對關中沃野垂涎三尺,臣等將士,拚死守衛,方得阻擋。而今公子為一己之私,引敵叩關,可知此舉後果有多嚴重!”


    公子虔也惱了:“虔念與將軍有舊,故留有三分情麵。若昨夜之兵,攻於將軍之側,恐怕今日將軍就無暇在此了!”


    菌改仰天長歎:“三公子爭位,秦國大難臨頭了!”


    公子虔繼續勸說:“虔乃君父長子,有扶助君父上位之功。登高一唿,秦國遂定。將軍當識明途,誠心歸附,共立殊勳。”


    菌改冷冷地道:“先君有遺命,以公子向為君,菌改縱無所能,亦不敢負先君所托。”


    公子虔放聲大笑:“將軍何其愚也,縱觀秦國曆代君主,必是有能者居之。孱弱之君,縱然竊居高位,也難免不測之憂。將軍忘了秦出子及小主夫人乎?”


    公子虔說出了一句大實話,在秦國這個弱肉強食的政治氛圍中,孱弱的君主,根本鎮不住局麵,往往不會有好下場。


    當年秦獻公上位,秦出子小小年紀就死於政治鬥爭,還連累了他的母親,年輕貌美的小主夫人。


    菌改不吭聲了,他明白政治是殘酷的,是要流血的。在強大的公子虔與公子渠梁麵前,他輔佐的公子向,弱勢不要太明顯!


    公子虔見菌改不吭聲了,再三勸誘:“將軍請三思,如今秦國紛亂,必得一強力之君方可穩固,此情此狀,舍虔何誰?”


    菌改長歎道:“臣有先君遺命在身,恕難從命!”


    公子虔道:“將軍所慮者,公子向也。虔向天起誓:虔若上位,公子向必無害也。甚至可以封之五百裏,使之安逸終生。有違此誓,天打雷劈!”


    公子虔與菌改的談判沒有達成任何成果,但他在岐山露臉的計劃成功了,這樣一來,秦公渠梁和公子向一方,都知道公子虔在岐山營中。


    而公子虔卻立即喬裝而去,去執行襲擊櫟陽的計謀。如果櫟陽城拿下,哼哼,菌改啊,你可就被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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