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幻戲直播一樣,幾個人圍在玉兆前麵,看著畫麵裏的那三個人在這個顛倒的房間中上躥下跳。


    “這東西還挺好玩的。”


    白珩看的眼睛放光。


    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感覺。


    【沒有特殊的感覺,唯一的感覺就是你爬上了一段陡坡,然後就和平時走路沒有區別。】


    “嘿……這樣啊。”


    白珩有些失落的撇撇嘴:“我還以為會有什麽好玩的感覺呢。”


    【想多了。】


    這東西確實沒什麽特殊的感覺,


    要說唯一特殊的也就是利用憶質的感覺了。


    ……


    “我想到一個樂子。”


    “什麽樂子?”


    “我唿叫一下我那個假麵愚者。”


    丹葉笑了笑,輕輕閉上眼睛。


    星神能夠通過命途直接感應到自己的命途行者。


    “……你要幹嘛?”


    “你看著就知道了。”


    丹葉對著淵明眨了眨眼。


    ……


    “欸!欸欸欸!鏡流流!”


    直播依舊在解密過程,那邊白珩卻似乎突然看到了什麽,接連著拍了鏡流好幾下。


    “幹嘛啊?”


    鏡流茫然的抬起頭。


    “我看到淵明了!淵明!”


    “啊?”


    鏡流猛地站起身:“在哪?!”


    “朝那邊走……”


    白珩剛指了個方向,鏡流就一溜煙衝出去,沒影了。


    “看到夫君跑的倒是快……不對啊,淵明不是進不來嗎?”


    白珩的笑容僵住。


    “那還看什麽……跟上啊!”


    應星站起身拉著白珩就衝了出去。


    鏡流不長腦子,被人賣了估計還得幫人數錢。


    當然,羅浮劍首並沒有應星想的那麽笨。


    那邊鏡流跑了幾步之後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她唿叫了淵明幾聲,沒有得到應答。


    淵明真進來了?


    不應該啊……


    鏡流還是看到了淵明的背影。


    “阿淵……”


    她叫了一聲。


    淵明轉過頭,看到鏡流的刹那,露出與平常無異的笑容:“鏡流。”


    行,確定了。


    不是淵明。


    除了逗樂子的時候,在一起之後這七百多年,淵明就沒叫過鏡流全名。


    鏡流的眸子冷下來,曇華劍僅是瞬間就橫在“淵明”脖子上:“你是誰?”


    “鏡流……你在幹什麽?”


    “淵明”裝模作樣的皺起眉頭:“你不認識我了?”


    “我數三個數,再不變迴去,我就讓你身首異處。”


    鏡流猩紅的眸子閃爍著:“三……”


    “哎哎哎……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


    一陣煙塵閃過,一個小姑娘的模樣顯露出來。


    她後退幾步,扁了扁嘴:“我還以為能騙過你呢,沒想到一下子就被發現了。”


    “說吧。”


    鏡流冷聲:“為什麽冒充我夫君?”


    “當然是出於偉大的樂子神的旨意嘛……”


    花火算是發現了。


    這些個混沌令使一點幽默感都沒有,沒事就是動刀動槍。


    本來她還想玩玩,比如當著鏡流的麵和別的小丫頭摟摟抱抱之類的。


    花火的歡愉多少帶了點惡劣。


    她可太喜歡看鏡流這種冷美人哭哭唧唧破大防了。


    沒想到在稱唿問題上直接翻車了。


    花火又想到了之前管流螢叫三月七的翻車事件。


    下次找樂子之前,自己好像真的需要好好調查調查了。


    花火揉了揉眉心,無奈的歎了口氣。


    也就是這時,後麵應星和白珩也追過來了。


    眼看著鏡流的注意力被後麵的幾個人吸引,花火轉頭就跑。


    “欸……”


    鏡流轉過頭的時候,花火已經隱沒在人群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鏡流流……你沒事吧?”


    “沒事,假麵愚者偽裝的。”


    鏡流搖了搖頭:“我倒是沒被騙到。”


    “不容易啊,你這個一根筋的腦袋。”


    應星鬆了口氣:“我說,你可好好分辨一下,別到時候被人騙了還得幫別人數錢。”


    “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啊。”


    鏡流撇了撇嘴:“就是太長時間沒見到我夫君了,有那麽一點點激動嘛。”


    “你看看,你看看你那個不值錢的樣子!”


    白珩恨鐵不成鋼的上手去揪鏡流的耳朵:“也就是這一段時間沒見……你得讓淵明想著你!”


    “那不是都一樣的嘛……欸欸……疼……”


    鏡流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耳朵拯救出來,抬手揉了揉:“你們怎麽也跟出來了?”


    “害怕你被人騙了。”


    白珩點點頭:“根據我的經驗,假麵愚者都多少有點惡趣味,萬一裝成淵明的模樣在你麵前和別的女人勾勾搭搭的,你不得爆炸啊。”


    “確實……”


    鏡流點點頭。


    “讓我猜猜,丹葉的惡趣味對吧?”


    “你猜對了。”


    “我就知道。”


    白珩嘴角一抽。


    “不過,偽裝的確實很像……隻不過常識確實差了點。”


    淵明的本體不能進來,所以氣息上差了很多,無可厚非。


    但是淵明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叫她全名。


    ……


    這不過是一個小插曲,最多能讓丹葉覺得無趣。


    幾個人的視線又迴到了直播畫麵上。


    直播中,那三個人已經離開了剛才的那個翻轉過來的房間。


    “我們到了——這裏有座電梯,和大堂的一模一樣,乘坐它應該就能到目的地。”


    黃泉抱著胳膊。


    “但前方的憶域……似乎被嚴重扭曲了,各位,小心為好。”


    黑天鵝皺了皺眉。


    匹諾康尼的深層,這裏的憶域混亂不堪,到處充斥著暴戾。


    星點點頭,抬手啟動了電梯。


    “叮!”


    電梯門打開,麵前顯露出完全陌生的空間。


    “……看,我就說沒那麽簡單,這是哪?”


    黑天鵝四處張望著。


    走廊的盡頭,是一扇閃爍著紅光的大門。


    看上去就寫著“此路不通”四個字。


    “這個門也鎖上了嗎?”


    黃泉皺皺眉。


    對於她這種連認路都很困難的人來說,死路就是一種災難。


    黑天鵝歎了口氣:“這樣下去沒完沒了,還是讓我來吧。”


    憶者合上雙眼,一種莫名的力量掃過整個房間。


    “這片憶域……有點過於扭曲了,我得采用些不那麽優雅的手段,二位……請給我一點時間……”


    黑天鵝閉著眼睛。


    半晌,黑天鵝的聲音再次響起:“嗯……有了,我能看見這片夢境的中心,還有家族的人……還有幾個身影在摸索著向前,看來你的朋友也不太順利呢……一個、兩個、三個……不對,三個?還有第三個人在尋找去大堂的路?等等……這是……”


    黑天鵝揮手,麵前顯露出半透明的虛影。


    星很容易的辨認出那道正朝著下方跑去的身影。


    流螢?


    她怎麽在這?


    “是之前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小姑娘?”


    黑天鵝皺眉。


    “流螢……她怎麽在這裏?”


    “我不明白。”


    黑天鵝搖了搖頭:“但憶域中有熟悉的影子,和她給人的感覺很相似……她有什麽一定要深入夢境的理由?”


    黑天鵝閉著眼,繼續感知著:“她是在奔跑……不對,奔逃?她的身後似乎有什麽……不好,各位,我們得加速了。”


    黑天鵝睜開眼睛,表情凝重。


    淡紫色的力量從她手中湧出,匯聚成一麵殘缺的鏡子。


    “情況緊急,我隻能破例用些手段,帶你們一同穿過憶域。”


    “我從憶域中采擷了幾縷她的思緒,這能幫助你們對她建立印象,現在,牢牢抓住這些思緒,在腦海中把它們整理成型。”


    星走上前,一點一點觸碰著。


    【我……不想放棄……】


    流螢的聲音響起。


    【鍾表匠的遺產……】


    流螢……也是為了鍾表匠的遺產而來?放棄什麽?


    殘缺的鏡麵逐漸消失,鏡麵呈現出一個打開的大門。


    鏡子逐漸消失,化作一條可以通過的長路。


    “快走,穿過這裏。”


    黑天鵝小跑過去。


    三人一同穿過這條由記憶形成的長廊。


    長廊中閃爍著淡藍色的光芒。


    星聽到了流螢的聲音。


    但是她聽不清楚,隻能辨認出這是流螢的聲音。


    【人們為何……】


    長廊閃爍出一陣藍光,一切褪去。


    “小心!附近有危險的氣息。”


    黃泉皺起眉頭。


    黃泉對於危險的預感應該還是可以相信的。


    星握緊了黑金色的棒球棍,警惕的觀察著周圍。


    但是周圍一片平靜,根本什麽都看不出來。


    繼續向前走,星終於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個銀色頭發的女孩背對著這邊。


    流螢似乎是察覺到後麵有人到來,轉過頭,眸中閃爍著讓星陌生的凝重和敵視。


    在看到星的一瞬間,那些情緒盡數消失,化作安心溫柔的笑容。


    星驚喜的笑了,抬腳就衝了過去。


    黑天鵝和黃泉對視了一眼。


    但無人察覺。


    ——眾人頭頂,深紫色,宣告著死亡的迷霧湧起。


    何物朝向死亡從迷霧中衝出,帶著一陣血腥的狂風,猛然劃過。


    星被狂風刮得一陣趔趄,抬起頭的瞬間,瞳孔放大。


    流螢如同一塊布,被裹挾著飛到半空。


    無數雙猩紅的眸子閃爍著,充斥著嘲弄和殘忍。


    流螢眼角閃爍著淚光,眸子中還存留著和星重逢的喜悅和笑意。


    她眸中的情緒逐漸轉變。


    遺憾,後悔,歉意。


    但是唯獨沒有恐懼。


    星看不懂。


    下一秒。


    “嗤!”


    鋒銳的刀刃瞬間穿透了流螢纖弱的身軀。


    星張大著嘴巴,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對……不起……”


    淚水緩緩滴落,流螢隻說出這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三個字。


    利刃更進一步的貫穿了她的身體。


    那女孩緩緩地合上了雙眸,再無笑顏。


    她徹底的失去了生機。


    何物朝向死亡甩了甩利刃,流螢像被折斷了架子的風箏,從空中摔落。


    星扔掉棒球棍,大步衝上前,張開手,想將瘦弱的女孩摟在懷裏。


    金色的光點亮起,女孩在接觸到她的一瞬間,化作一片水花。


    星連碰都碰不到。


    她用力的揮手,妄圖將水花也摟進懷裏,但終究是徒勞,那些東西從她指縫中溜走,未曾留給她挽留的機會。


    星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那死亡卻收斂了利刃,消失在迷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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