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合院,沈芸坐在廊簷下的小茶台邊。


    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這是指南方。


    在京城,樹依然光禿,天依然寒冷。


    沒有暖意,冷風如刀。


    沈芸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手機,剛剛給江寒發出的信息,撤不迴來了!


    沈心看沈芸發出這條信息停了一會之後,才起身離開。


    自多沈芸遇到江寒,在伴山房的那一夜交談之後,沈芸就感到遇上了她的真命天子。


    在小說中看到的一些情節,沈芸在江寒這裏都遇到了。


    然而,母親沈心卻屢次強勢介入,要讓她離開江寒。


    母親沈心瞞著自己,好幾次向江寒出難題,讓江寒知難而退。


    哪知道江寒都做到了!


    母親從春節開始,對江寒的態度大變。


    對於江寒送來的花瓷茶具,還特意讓帶給父親劉茗軒一套。


    沈心告訴沈芸一個驚人的消息:章澤宇雇了一幫盜墓賊,把江寒的祖墳給扒開了。


    母親的話到現在還縈繞在沈芸耳旁。


    “小芸,劉家和沈家絕不允許有這樣的汙點!江寒的風水破了,我們絕不可能接受!”


    沈芸當時就蒙圈了。


    她很清楚,劉家和沈家一直都相信風水。


    沈芸不相信,她一直認為人死如燈滅,與墳墓扒開不扒開沒有關係。


    她始終感到,命由我作,福自己求。上一輩的人埋在哪裏與後人的前途命運並無直接關聯。


    沈心就在這個院子裏,對沈芸大聲斥責。


    沈芸委屈得淚水漣漣。


    甚至,沈芸提出從此脫離劉家,沈心氣得差點暈過去。


    母女二人就這麽在院子裏對峙,最後還是沈心先服輸了。


    “小芸,我知道你看過《了凡四訓》,什麽立命之學、改過之法、積善之方、謙德之效。我也看過。有些人的命格比較強,但那隻是極少數!”


    “你認為江寒可以逆天改命嗎?”


    沈芸不相信什麽命不命的,更談不上逆什麽天,但此時也隻有點頭。


    因為江寒從來沒有因為他出身農村而自卑,從來沒有事情難辦而退縮。


    如果真有可以逆天改命的人,那麽江寒肯定就是這種人。


    “小芸,那我們就看看江寒有沒有逆天的本事!”


    “你給江寒發短信,兩個月內,提拔為副科級!如果達不到,你們兩個就散了吧。不要埋怨我們棒打鴛鴦!”


    沈芸感到兩個月內提拔為副科級,問題應該不大。


    官職越小越容易提升。


    於是沈芸給江寒發了一條短信。


    母親沈心走後,江寒還沒有迴短信,沈芸就給水小滿打了電話。


    “小滿,我媽提出一個條件:要江寒兩個月內在縣裏提拔為副科,否則讓我和江寒散了。這次,還得靠你說話了。”


    “兩個月?沈芸,你在學校,根本不懂幹部提拔的年限。從科員到副科,最低年限是三年。”


    “不可能吧,難道沒有特例?”


    水小滿說道:“當然有特例,但這個很難啊。你想啊,現在也不是提拔幹部的時候,縣裏邊提副科是什麽概念?縣裏邊的副科,那就是副局長,在縣裏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江寒的科員才多長時間?半年不到吧?更何況考入公務員隊伍,還有一年試用期!”


    “你媽的要求太苛刻了!你媽簡直就是法海!”


    “看來,你媽真的要把你跟江寒拆散呐!”


    沈芸掛完電話之後不安起來,她從來沒有對江寒提出什麽要求,也從來沒有對江寒進行過考驗。


    如果相愛,那就全心付出,而不是心存芥蒂。


    剛才給江寒發的短信,雖說沒有講後果,但這明顯是一種考驗。


    也不知道江寒會如何迴複?是短信迴,還是直接打電話?


    沈芸既希望江寒迴複,又希望江寒沒有看到這條短信。


    剪不斷,理還亂,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有時候想一想,如果不是出自這樣的家族,自己的生活會不會更快樂?


    哪怕是像水小滿一樣,身世不低,但也沒有那麽多的限製,所以水小滿整天都很快樂。


    如果江寒離開了自己,水小滿也許會是江寒的良伴!


    那麽自己呢?一個人,孤單望天涯,素衣斷紅塵,青燈古佛伴餘生。


    而曾經擁有,又怎能放手?


    愁腸百結之時,滴的一聲響,是江寒的短信來了。


    猶豫好久,沈芸臉色蒼白,拿起了手機。


    “芸,不管是你本人還是別人提出的條件,我都答應。請放心好了。青城山有一副對聯,給你,也是給我:事在人為,休言萬般皆是命;境由心造,退後一步自然寬。”


    江寒的短信,有些模糊。


    沈芸感到之所以模糊,是因為江寒根本沒有把握達到自己的條件。


    他隻能先答應下來,能不能做到是另一迴事。


    青城山的對聯顯然是一對矛盾,事在人為,不能聽從命運的安排。但是如果不行的話,那就退後一步,做個快樂的人。


    江寒這是在給自己打預防針嗎?


    要讓自己像水小滿一樣始終做個快樂的女孩?


    自從認識江寒,他好像並沒有說過任何喪氣的話,從來沒有服過輸!


    退後一步!江寒這是要向章澤宇認輸嗎?


    會不會江寒以向章澤宇認輸為代價?從而讓高平市的領導為江寒說話?


    這也不對!


    沈芸隻能給老爸劉茗軒打電話。


    隻要是老媽沈心在,老爸劉茗軒通常迴家很晚,沈芸是在學校和泰和院兩點一線,也很少迴家。


    時間一長,沈芸都有一種錯覺:劉茗軒和沈心好像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


    隻有一直在默默打理泰合院的陳嬸,被沈芸當成了親人。


    現在能夠幫助江寒提拔為副科的,恐怕隻有老爸能幫忙了。


    從科員到副科,最低年限是三年,但這也隻是原則上的,凡事都有例外。


    隻要老爸動用他的關係,隻要用心,沒有辦不成的。


    哪知道沈芸在電話裏把情況剛一說,劉茗軒就斷然拒絕:


    “小芸,你媽的考慮是對的,做法沒有錯!這個事,我幫不了。”


    “爸,你悄悄地幫,不讓我媽知道就行了。我求求你了。”


    “不行,讓你媽知道了,還不擰掉我耳朵?不說了,不說了,掛了。”


    沈芸氣極:“我怎麽攤上你這麽個爸?”


    扔掉手機,沈芸趴在桌子上,眼淚叭塔叭塔地掉下來。


    “孩子,船到橋頭自然直。小寒一定會有辦法的,相信他。”


    陳嬸走過來,遞給沈芸一杯熱氣騰騰的薑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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