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超然,遮蓋了一切的紊亂與波動。


    那是三界的天帝,還是混沌的天帝,亦或是李源所認識的老張。


    他已經分不清。


    白衣身影逆流時空長河,緩緩踏來,又好似出現在每一瞬的時空長河之中,從未動過。


    最終,所有的動蕩與痛苦平息,隻剩下寂然般的平靜。


    當那種極致的痛苦散去,李源再度睜開雙眼,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倒下,來到了某座宮殿之中。


    宮殿遼闊,十分寬大,卻沒有任何身影存在,安靜得有些令人不適。


    仙金神玉雕刻的粗壯梁柱何其珍貴,哪怕摳下邊角料放在外界,都足以令人爭得頭破血流,在這座大殿之中,卻有足足九根。


    地板也不知用的什麽材質,幽藍一片,就好像廣闊的天空,繚繞著絲絲雲霧,帶著縹緲之感。


    諸多珍玩擺件,精美而罕見,遍布宮殿四處,好似一方收藏萬物之奇的聖地。


    然而,這一切都無法讓李源停住目光。


    他所在意的,隻有宮殿深處,那方尊貴寶座之上的人影。


    天帝身穿金白長袍,帝冠高束,麵容威嚴。帶著淡漠的目光,靜坐寶座之上,身軀偉岸,似是肩負萬物生靈。


    “你停留太久了。”


    天帝的聲音很沉穩,帶著絲絲冰冷與尊貴超然。


    他俯視著大殿中間的李源,眼神淡漠而無情。


    李源從地上緩緩爬起,望著寶座之上的威嚴天帝,沉默了半瞬,整理衣衫,行了一禮。


    “後世之臣,山部安山山神,兼星神宮元魁星君李源,拜見天帝陛下。”


    宮殿中一片寂靜。


    天帝望著躬腰行禮的李源,一時默然。


    而李源一躬到底,亦是久久未起。


    對於李源而言,他知道,這不是自己所認識的人間張天生,而是萬古前最鼎盛時期的天帝。


    天帝俯視眾生,掌握萬物主權,其威嚴高於一切,不可冒犯。


    而且,不得不說,這是李源第一次麵對麵的見到天帝。


    對於天帝而言,他雖從望因池中得見未來之身,但他無法裝得像後世的自己一般,對李源產生熟識之感。


    在這個時代,沒有人間張天生,唯有無上天帝。


    這是一次跨越時空的會麵,卻也是一次錯誤的因果牽連。


    若非天帝之名足夠鎮壓一切,李源早已被紊亂的時空力量徹底撕碎。


    看著久久未曾起身的李源,天帝淡漠神情之間閃過幾分複雜,終究緩和了一絲。


    “後世之時,你我因果甚深,吾也不想坐看你被湮滅。”


    “隻是,你在這片時空待的越久,痕跡越難以抹除......不能再隨意活動了。”


    天帝嚴肅的語氣中,有著監禁的意思。


    時空穿梭就像是一場幻夢。


    一個虛幻不該存在的身影,夢迴萬古之前,見證諸多被遺忘的故事。


    若是匆匆一瞥,或是短暫停留,已然成為過去的時空,自然會修複一切不合理之處。


    可這個身影待的越久,變化越多,留下的痕跡就會越明顯。


    直到時空發生紊亂,過去與未來重合,因果糾纏不休,出現可怕的融匯現象。


    這也是李源近距離見到撫琴的神音神女之後,會產生大紊亂的原因。


    撫琴的神女身上,不止與李源有莫大因果,在未來或過去,還與其他的強橫存在擁有因果牽連。


    兩人在這片時空的見麵,一旦有任何交談,哪怕微不足道的言語,或是本不該有的舉動,都會引發時空崩壞,造成因果混亂。


    而當因果產生大混亂,與神女有關的強橫人物,或許也會有感知,甚至可能跨越時空窺探到一切。


    就好比李源在極致痛苦之中見到的朦朧人影,身材修長挺拔,臉色稍顯黝黑,帝冠龍袍,大勢加身。


    有蓋壓天下的無敵之姿。


    若是李源細想過去,他會猜不到那是誰嗎?


    顯然是登臨人皇之位的軒轅鈞。


    李源穿梭而來,本就影響了部分痕跡,隻是時空一直在默默修正,才讓一切保持‘合理’。


    他用軒轅鈞的麵容,與撫琴的神女產生了因果,這份因果一直存在,被軌跡推動,哪怕後續沒有李源的存在,依舊會延續發展。


    或者說,就算李源沒有穿梭時空而來,軒轅鈞與撫琴神女,也終於會因為別的方式相遇。


    這是既定之軌跡,無法改變之宿命。


    而軒轅鈞立身時空長河下遊,察覺到了李源發生紊亂、遭遇痛苦的這一幕,雖有心意,卻沒有餘力前來幫助。


    阻止他、或者說牽扯著他的敵人是誰?


    其實李源心中也有答案。


    他曾聽天妖說過,初代人皇與不可被提及的存在、也就是與鴻尊,展開了一場驚世之戰。


    那一戰,可謂兩敗俱傷。


    人皇隕落,甚至連名與號,都被敵人刻意掩埋在歲月中,被後人徹底遺忘。鴻尊亦是被放逐,迷失在了不可知之地。


    思及後世,無論是天妖還是冥帝,都說過不要傷害魔柒,若有能力,試著幫她打破宿命詛咒。


    也曾聽後世的無臉怪人說過,魔柒與初代人皇有關,關聯因果甚大。


    那很顯然,這個時代的撫琴之神女,就是後世的魔柒。


    在初代人皇與鴻尊的爭鬥期間,撫琴的神女或許冒險做了什麽事情,幫助了軒轅鈞,對於世間萬靈來說,立下了大功德。


    卻惹來了鴻尊的怒火。


    才會被鴻尊那等禁忌存在詛咒,從此成為宿命的‘工具’,永世輪迴於宿命安排的淒慘死亡之中。


    一切的殘碎線索,在李源腦中組成了一個完整的因果循環。


    可正因為他知道的太多,在這片時空結識軒轅鈞後,再次見到撫琴神女,就很容易導致時空信息大紊亂。


    鼎盛的人皇感應到了李源將要被磨滅,邁出時空長河顯化身影,卻又被敵人牽製,無法真正相助。


    但他們那樣的人物,哪怕逆流時空顯化半瞬不到,對於整個時空來說,都會留下強烈的痕跡。


    而天帝刻意安排撫琴神女與李源見麵,就是提前引爆一切,以免李源不知不覺間,就被時空徹底抹除,成為過去的舊影。


    趁著還有轉圜之機,以天帝之偉力,及時抹滅一切紊亂,強行將時空鎮壓迴原來的軌跡,否則恐怕過去與未來都會徹底崩毀,陷入無窮盡的大混亂。


    “三界創立之日,自是你尋迴麒麟血脈之時。”


    “在那之前,你就待在吾這,莫要走動了。”


    天帝威嚴淡漠的麵容下,有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疲倦。


    顯然,強行抹除一切的時空紊亂,對於他來說,也並非沒有任何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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