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迴事?疼痛是如此突如其來又如此劇烈,艾芙洛疼得連神智都一陣恍惚。好容易緩過一口氣,她發現自己半跪在地,鮮血順著左臂流淌,又從指尖滴落,膝邊已經匯聚了不小的一灘。


    她倒抽了一口氣。這……這是怎麽迴事?她對我做了什麽?手指試著開開合合,又試著提起手臂,感覺麻木而遲鈍。剛剛那一拳的緣故嗎?明明隻是輕輕碰了碰而已,怎麽會傷成這樣?


    卡佩緩緩走來:“感覺如何,艾芙洛殿下?我還手下留情了呢,否則剛才那一下攻擊,您已經站不起來了。”


    站不起來嗎?她大概沒有說謊吧,可這又是什麽邪惡的法術?“你……”艾芙洛咬著牙站了起來,幸好隻是左臂,對戰鬥沒什麽影響,她舉起長劍,“沒什麽大不了的。不讓你碰到就行了,對吧?”


    不管怎樣,嘴上總不能服輸。


    “您是這麽相信的嗎?”卡佩輕蔑地笑著,“那就再來試試吧。”


    彎刀斜斜劈來,艾芙洛隨手擋開,跟著一劍直刺。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招數,可長劍刺出,她忽然意識到要糟。


    不幸的是,她發現自己隻有預料壞事才比較準確。長劍筆直刺入卡佩的喉嚨,又從頸後穿出,同一時間,卡佩的雙手一起握住了她持劍的手腕。


    想掙脫,可是已經太晚,劇痛迅速從手腕蔓延開來,頃刻蔓延到整個身體。雙眼一黑,她一頭栽倒。


    這又是怎麽了?口鼻中是滿滿的血腥氣,睜開眼睛,視野裏一片血紅。起來,我還能起身繼續戰鬥,艾芙洛對自己說著。


    身下的石板在顛簸搖晃,就好像她趴著的地方不是地麵,而是風雨飄搖中的帆船甲板。身子也變得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全的力量仿佛都已失去,連把頭支起來都感到無比沉重。掙紮著嚐試了好幾次,她終於意識到站起來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就這樣輸了嗎?真是個可怕的怪物,隻不過被她碰到兩下,就變成了這副樣子。突然肋間一陣劇痛,整個世界在眼前瘋狂的旋轉,好半晌才重歸平靜。


    “這下知道厲害了吧?”斯瑞普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艾芙洛反應過來,他剛剛狠狠踹了一腳,踹得她身子滾出去好幾圈。真是個趁人之危的卑鄙小醜,以前怎麽不知道你是這種人?卡佩的法術太過可怕,此刻的她虛弱得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她垂下眼睛看著粗糙的石板,默默咽下喉頭湧出的鮮血。


    “早點乖乖讓我們把你捆起來多好,”卡佩仿佛在惋惜,“就不用吃這些苦頭了。”


    不知怎的,艾芙洛覺得女醫生的聲音聽起來微微發顫。是體力和靈能消耗太大嗎?不像……正在思考,冷不防肚子上又挨了一腳,萬幸這一腳斯瑞普沒踢上部位,她挨的不重。


    斯瑞普氣喘籲籲地大聲下令:“來人,把她搬到車上去帶走!”


    “大人,我們需要把她捆起來嗎?”


    “這個……”


    奇怪,斯瑞普在遲疑。卡佩俯下身,艾芙洛感到她把手放在了自己後腦。“沒那必要,”女醫生的嗓音甜美,聽來卻叫人不寒而栗,“殿下,您傷得不輕,好好睡一覺吧。”


    不疼,可是困意漲潮般升起,將她包裹,而意識就像是融化在了熱牛奶裏。她直覺不該就這麽睡過去,可是眼皮太過沉重,她閉上眼睛,片刻就進入了最深沉的夢鄉。


    恢複意識的時候,艾芙洛隻覺得腦袋沉重,神智還有些迷迷糊糊的。雙臂酸痛難忍,雙手完全無法動彈,雙腳空蕩蕩的也沒有踩在地麵上。這是怎麽了?她睜開眼睛,又花了點時間才完全清醒過來。


    這是間可怖的房間,身前不遠處生著一盆火,幾支烙鐵已經燒得暗紅。火盆邊是一隻布滿尖刺的椅子,幾隻鉤子從天花板上垂下,牆邊的架子上掛著六七條鞭子,兩隻敞口的箱子裏滿是各式刑具,牆角還有一個水池和一隻差不多兩人高的水輪,外加幾樣她也叫不上名字的東西。


    準備得還真是齊全呀。她吃力地抬起頭,看到自己的手腕被鐵鏈緊緊綁在一起,掛在一隻鉤子上吊住全身。她又低下頭,看到腳尖在離地不過半尺的高度晃悠。


    弄明白了狀況,艾芙洛一點也不驚訝。在她看來,伊利昂早就該這樣對待自己了,先前禮遇有加才叫人覺得奇怪。


    吱嘎一聲,門向外拉開,斯瑞普當先走了進來,接著是卡佩,還有六七個穿著輕便皮甲的守衛和三四個滿臉橫肉、胳膊上肌肉鼓脹的獄卒。


    “晚上好,殿下,”斯瑞普像是好久不見那樣打招唿,“現在還不到九點鍾,我想來拜訪您還不算太遲。”


    卡佩點著頭:“沒錯,對於我們要做的事而言,這個鍾點正合適。”


    審問我來了啊……有些什麽樣的命運在等待自己,艾芙洛再清楚不過。盡管如此,她還是不屑地哼了聲。“好吧,我隻有一個要求:不管你們打算幹什麽,”她很少用如此冷淡的語氣說話,“都請直接一點。”


    “不愧是殿下。”斯瑞普拍了幾下手,獄卒和士兵們附和著一同發笑。


    “那就如您所願,”卡佩微微屈了下膝蓋,算是行過禮,“您和伊利昂大人交過手,這事想來您還沒忘記吧?您在那場戰鬥中表現突出,甚至一度占據上風,為此大人感到極為驚訝。以您的實力,這本是絕對不可能的。”


    “你想說什麽?”


    “大人認為,問題應該出在您戰鬥前穿上的那件鎧甲上。uu看書 w.ushu 鎧甲很神奇,那位諾亞先生是從哪裏弄到的?又是怎麽弄到的?可別告訴我是城裏的鐵匠鋪。他和你在一起待了好幾天,想來應該和你分享過這個秘密。”


    斯瑞普踱著步子來到牆角邊,翻檢箱子裏的刑具。“哦!這個東西好,”他拿起一個造型古怪的金屬製品,“把手放進去,然後輕輕這麽擰一下,骨頭就會碎成一小片一小片。要是再用點力,能把五根手指頭一齊硬生生擰下來呢。不過我個人不喜歡這個東西,比起一下子全弄斷,一根指頭一根指頭來的樂趣可是足足有五倍啊。”


    這樣就想嚇唬我?真是被小瞧了……艾芙洛搖了搖頭:“這樣的話,就要感謝諸神啦。”


    “感謝諸神?”斯瑞普和卡佩一同狐疑地看著她。


    “因為我確實不知道他從哪裏、又是怎樣弄到那件鎧甲的,所以不管你們打算對我做什麽,到最後都是白費力氣。”這是真心話。麵對滿屋子讓人瑟瑟發抖的刑具,艾芙洛也不敢對自己作太高的估計。說到底我也隻是血肉之軀,再怎麽意誌堅定,總會有受不了的時候。


    現在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因為那件鎧甲的來曆,她是真的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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